《花情》枉火

6、第六章 鬼医李

　　院子里只剩下梦和木多多。
　　“百花丛，护花使，个个武功高强，身怀绝技，一直想见识见识的，今日难得有机会，就领教领教。”木多多静静地看着梦，左手拿着剑，并没有出手的意思。
　　梦手持剑，也站在原地看着木多多，没有说话。他一向都不怎么喜欢说话。除了必要的时候，显然现在并非必要的时候。
　　因为他刚才打了那么久，多少有点累，趁着这片刻时间，歇息，恢复一下体力，他知道对方是个不易对付的高手。
　　两个人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对方，像是两个木头人一样。
　　忽然，木多多，人未动，剑出鞘，向梦飞来，像一道光，快而耀眼。
　　梦用手里的剑一挡。
　　“铛”一声，两剑相碰，强劲的剑气令梦后退几步，而他却趁着这后退，转身，飞向自己的马那里，然后策马奔腾。

　　梦总是断后，总是不恋战。
　　当木多多的剑飞回到他手中时，已经不见了梦的踪影。

　　明月和上官飞花马不停蹄地在路上驰骋，而后面的追兵也是穷追不舍，不死不休。
　　“我不行了。”
　　若水从未有过这样的激烈奔波，快受不了了。
　　明月也感受到了，跟飞花说，需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上官飞花说：“你们先到前面去找地方休息，我来对付后面的跟屁虫。”说完就勒马掉头，停在路中间，等着后面的追兵靠近。

　　有时等待是美好的，有时等待是恐怖的。
　　而上官飞花的等待意味着死，当然是被等者的死亡。
　　当那些黑衣骑士越来越靠近，靠近死亡的距离时，上官飞花的飞针已飞出，对方多少人就有多少枚。接着就是人倒马停。
　　看着追兵纷纷倒下，飞花再次勒马掉头，向着明月的方向飞奔去。

　　明月在一处认为安全的地方，停住下马。然后用鞭子狠狠地打一下马，让它继续向前奔跑。
　　上官飞花也赶到了，下马，然后照着鞭打了一下马。两匹骏马朝着大路，飞奔，绝尘而去。

　　若水一下马就吐了。
　　“我之前从来没有骑过马。”
　　“没事的。”明月轻轻地拍几下她后背，“我们到树林里去。”
　　吐完后，静下来，若水忽然“哇”声哭了出来，哭得很突然、很激烈、很大声、很悲伤。蹲下来抱着自己哭。
　　所有的悲愤像缺堤的河水一样，在一瞬间迸发出来。
　　明月在安慰若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蹲下来将若水轻轻地抱入怀里，给她一个安全的环境，让她尽情地哭泣。
　　上官飞花在一边警戒，防止有人突然来袭。

　　梦顺着明月留下的特殊记号，找到了她们。
　　由于不知道内部谁出现了问题，所以百花丛之前用的记号全部作废，现在的记号是明月临时起用的。

　　哭了好久，若水慢慢情绪平复下来，开始环视周围，看着明月问：“你们是谁？刚才那些人又是谁？为什么要伤害我师傅？”
　　明月对于若水一连串的问题，逐一回答：“我叫明月，她叫上官飞花，他是梦。”
　　上官飞花说：“叫我飞花就行。你叫若水是吧？”
　　若水点点头。
　　明月接着说：“我们是百花丛的人，因为我们花主中了‘赤幽’毒，听闻桃花山的鬼医李可以解这种毒。我们来这里就是想让他老人家去给我们花主解毒的，没有想到还是来迟了一步，他还是遭受了毒手。”
　　“杀害你师傅的，是天龙山庄的人，我们花主也是中了他们的毒计而中毒的。没有想到他们残忍到连一个医师都要下这么狠的毒手。”明月有点愤怒，也有点无奈。

　　“为什么啊？就因为会解毒就要被杀害？我师傅人这么好，一辈子治病救人，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要伤害他？”若水又哭了起来。
　　飞花急不可耐地问若水：“你会不会解‘赤幽’的毒？”
　　若水没有回答她，也许哭着没有听见，或者是不想回答。明月拉走了飞花，示意她先不要说这些。
　　明月就静静地陪在若水身边，让她慢慢把那些悲伤哭出来。

　　若水又停止了哭泣，悠然站起来，“不行，我要回去把我师傅安葬好，让他入土为安，不然他会被野兽啃得尸骨无存的。”说着就走。
　　飞花拉住了她：“你不能回去，天龙山庄的人会杀了你的。”
　　“我不怕，要死就和师傅死在一起，我的命都是师傅捡来的。”
　　明月说：“你回去的话，我们陪你一起回去，帮你师傅是要入土为安的。”

　　天龙山庄的人已经走了，院子里静寂无声，凌乱的一地花草药材，以及那些血迹，证明着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在屋子里的鬼医李已经死了。任由若水撕心裂肺的叫喊，鬼医李也无法回应她。他躺在地上，身体开始变凉，伤口流出的血迹也已凝固。
　　生死不定，这变故对于若水来说太突然了。
　　今天她出门采药时，师傅还对她笑，叫她小心点，采不到就不要逞强，快去快回。可是回来，却阴阳两隔，令人无法接受。
　　人世间总是有一些让人无法接受又不得不接受的事情。

　　她们把鬼医李埋葬在院子里，梦用剑在墓碑上写着：恩师李春江之墓。
　　这是若水说的。
　　原来鬼医李叫李春江。

　　“为什么叫鬼医呢？师傅说他能把鬼都医好，所以叫鬼医。现在可真的就变成鬼医了，去医鬼了。去到下面，师傅应该还会继续治病的吧。”若水看着墓碑，好像是对里面的人说，又像是对外面的人说，更像是自言自语。
　　明月，飞花和梦就静静地看着她，看着那一抔新土，听着她不知道对谁说的话。
　　“我知道那个书生就是您，师傅。其实我是知道的，只是你不承认而已。您总是叫我读书识字，抄书、背书。时常说可惜我是个女子，不然就可以考取功名了。”
　　“您总是说着说着话，或者干着活，突然就看着一个方向，愣着，发呆，看得入神。而且总是朝那个方向看去。她应该就在那个方向吧。”
　　“您为什么不去找她呢？哦，您是不想去打扰她那平静美好的生活，她也许已经把您忘记了。不能长相守就相忘于江湖吧。您总是说这句话。我以前不懂，现在好像懂了。”
　　“您为什么不种桃花呢？是不是怕睹物思人？我想种您也不让。可是你不睹物也思人啊。也许您把这叫做桃花山就已经是最大的纪念了，不再需要桃花这种物就可以日思夜念。”

　　“师傅，您就安息吧。现在在这里也可以朝那个方向看的，您可以一直在这里看，直到您在下面等到她。”
　　“师傅，原谅我不能陪您了。我会为您报仇的，要让那些杀害您的人付出代价。每年这个时候，我会来看您的。安息吧，师傅。”若水对着墓碑叩了三个头。
　　若水擦干眼泪站起来，对着明月：“你们说谁中了‘赤幽’毒？”
　　明月说：“我们花主。”
　　“他很厉害的吗？武功很厉害的吗？”
　　“他是我们当中最厉害的，你会解那毒吗？”飞花急忙问。
　　“我会。我可以跟你们去帮他解毒，但是你们也要帮我做一件事情。”
　　“可以，你说什么事情我们都帮你做。”飞花听到若水可以解‘赤幽’，说明花主有救了，甚是高兴。
　　明月问若水：“你要我们帮您做什么事情？”
　　“帮我为师傅报仇。”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飞花拍着胸脯说。
　　明月说：“你放心吧。就是你不说我们百花丛也会做的。惩奸除恶是我们的宗旨。我们会为你师傅报仇的。”
　　“好。我相信你。明月姐姐。”
　　“那我们赶紧上路吧。我们花主时间不多了。”飞花真的是急，很想早点回去给花小蝶解毒。
　　其实她们三人都急。
　　若水说：“等会，先收拾点东西。”

　　她走到今天背的药筐那里，拿出一株草药，“这叫还魂草，是解‘赤幽’毒最重要的一味草药，整个座山就一株。今天我终于找到了。”
　　“如果我今天没有去找这药，可能我也跟师傅一样的死去了。”说到这里，若水又是悲从中来。
　　“也许是你们花主命大吧。”若水勉强地笑了笑。然后进屋里去，拿了一些小药瓶放进包袱里。
　　“现在可以走了。”若水背上包袱就走。
　　“让我帮你拿吧。”飞花想把若水的包袱拿过来。
　　若水不让，“不用，里面有些是毒药，弄到你身上就麻烦了，而我就没事的，因为我已经是百毒不侵了。”
　　“那好吧，我们出发。”
　　飞花问明月：“可是，明月姐姐，我们没有马了，怎么办啊？”、
　　明月说：“只能边走边找了。到时再想办法找到马来。”
　　“能不能不骑马啊？我从来都没有骑过马，好晕，好怕。”若水对刚才骑马的情景还是心有余悸。
　　飞花说：“没事的，骑多了就没事了。”
　　明月说：“那我们看看能不能找辆马车来。”
　　飞花说：“连马都没有，怎么找马车呢。”
　　“先走吧。到时再去找。”一直没有说话的梦，终于说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