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又成全了谁》斯沐

7、七、我和大鼻子的故事

　　大三上学期，我们刚刚认识。
　　但是其实我不知道大鼻子早就认识我。那时候我的眼里只有社长秦绍杰。
　　因为经常打篮球的缘故，我偶尔也会去参加啦啦队，所谓啦啦队平时的校内比赛也就是临时组织的，没有固定的。只有学校跟其他学校比赛的时候才会组织比较正式的啦啦队。学校每学期都有各学院的比赛，大一大二的时候我还比较积极地参加啦啦队，看帅哥么。
　　后来一次约会中谈起，大鼻子说他那时候见过我。
　　“我那次打比赛的时候看见你，你还有点胖乎乎的。”大鼻子笑。
　　“哦”我也有些不好意思，居然让她看见胖嘉宁，“哪一次啊？不会是大一的时候吧？”
　　“好像不是，但是记不清了。”
　　“是么？那我那时候很出众么？你注意我。”我有些疑问。
　　“呵呵，”他又笑了，“不是，那时你喊得很大声。”
　　“是么？”我有点囧。
　　“你们建筑系的跟体院打篮球竟然那么疯狂，还想赢呢。”
　　“那又怎么了？知道你们体院很厉害，但是，我们也不差。”
　　“是啊，我们都上了替补，结果你们还是输了。”大鼻子又笑。
　　“很好笑么？”我以为他笑我们篮球输了，“你们专业的，赢了也没什么嘛。”
　　“不是，我是笑你！”
　　“为什么啊？”我这下纳闷了，胖也不至于被嘲笑成这样吧？
　　“因为那时候你们啦啦队跟体院女生对着喊，你很生猛的，哈哈！”
　　“呵呵，是么？你看见啦？”我不太好意思了。我记得那次抽到跟体院的比赛。当时好像的确蛮激动的，因为体院女生很嚣张，居然对我们建筑系的不屑一顾，还表现出鄙视，我们啦啦队就临时决定在气势上压倒她们！可是不好意思，我居然忘了注意形象了，虽然我那时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形象。“那我有很夸张么？”
　　“那倒没有，就是你个子太高了，竟然比体院女生看上去还要强悍。”
　　“原来是这样。”我晕了，竟然是这样。
　　“不过那是你看起来还是挺漂亮的。”
　　“是么？你这是安慰我啊？”
　　“当然不是，我是说真话。当时我在场下和其他队友看比赛，有人还说我俩看起来还挺般配的。”
　　“是吗？不会吧？”我心里还是挺得意的，“哪个家伙，这么有眼光。”
　　呵呵。我和大鼻子都笑了。
　　这就是我和大鼻子共同的一个美好回忆之一。不过据大鼻子说，我还见过我几次，并且见证了我变瘦的过程。他说有几次课的时候吧。因为他总是翘课，所以也不记得什么了。不过，他说，他看见我坐在比较靠前的位置，挡住了很多人，还为一些想睡觉的“孩子们”提供了一些保护。我想大概那是我比较喜欢的课吧，因为不喜欢的课我会躲在角落里的。
　　这是认识之前的小插曲。认识之后，我记得我们每次看电影，虽然算算次数也不算很多。每次他总会带件外套，上半年的三四五月份和下半年的九月份以后，看八点的电影回来总要十点多了，有些凉。我从来不知道这么高大的人也有这么细的心。只觉得好幸福。
　　但是我不知道那是为着终会放手的歉意。
　　我还记得黄浦江边的星巴克朝着江面的那一排座位上冬天的阳光很温暖，我记得每次都会点不一样的点心，去试着尝出我最喜欢的味道，然后我遇到不喜欢的味道就推给大鼻子。我还记得我强迫大鼻子喝卡布奇诺的时候他满嘴泡沫的样子。
　　我记得正大广场的港式餐厅的面包，那个面包外面烤的脆脆的一圈，被当做盘子，里面盛着一块一块正方形的加了奶酪的小面包，好好吃，我总是能一个人把它都吃完。我的大鼻子总是看着我吃完，然后微笑着递给我一张餐巾纸。
　　我记得偶尔去麦当劳或者肯德基，大鼻子也会记得不加冰的可乐和巧克力奶昔，还有老北京鸡肉卷而不是墨西哥。
　　我还记得南京路上人总是拥挤，而大鼻子总是能让我不至于被挤来挤去。
　　我记得每次骑自行车的时候，他总是会问坐稳了吧，然后才出发。
　　我还记得学期末考试前大家临时抱佛脚的时候，他总是尽量陪着我，尽管他不怎么看书。我问过他怎么都不好好看，他笑笑地说不用，体育特招生，不用考那么好。而我也不追问他。寒暑假他总是会回到北京去。然后总是在白天打电话给我。那年暑假我偶尔还会去店里帮忙大鼻子姑姑的生意，当然小敏会和我一起去。
　　大四的时候，我开始忙了，而大鼻子还是像往常一样对我好。甚至还陪我去各种各样的招聘会。
　　离毕业的时间越来越近，而该死的我却意识不到大鼻子即将离开我的危险信号，我依然为毕业的事情忙碌，偶尔会问大鼻子怎么不着急毕业找工作的事，他总是笑笑说家里早安排好了，不着急，我自以为了然地笑笑。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一通电话，要约我见面，说她是大鼻子的妈妈。我很诧异，大鼻子从未提家里很多事情，或许她妈妈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存在。但是事实上她知道，而且他们家里都知道。
　　当时的事情是这样的：
　　很老套的剧情：有钱人家的公子的妈妈过来跟我讲说他家怎样怎样，她儿子怎样怎样，我怎样怎样，一番解释比较之后说他儿子要出国，也是早定好的，本来都不会让他在这里上大学的，也有合适的对象，希望我放手之类的芸芸。
　　在这明摆着瞧不起我么？我有这么差么？我爸好歹是个经理，我妈也是个小学老师，我也是上了大学，长得也不丑。还有，为什么电视里才会有的三流情节会发生在我身上呢？这都什么年代了？我极力反驳，不同意她的观点，我甚至说我也可以同大鼻子一同出国，家里也还负担得起，大不了我还可以自己打工，并不需要靠他们家，可是你猜她怎么说：“如果真在一起，阿坤能不要求我们帮你？谁不想嫁到有钱人家？”
　　我真是无语了！
　　可是为什么大鼻子没有说过出国什么的事，或者告诉我多一点的消息？还有，我怎么竟然真的像个没心没肺的马大哈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那天一切很压抑，我的情绪糟糕透了，可是我还不知道，其实当时的一切，并非只有两个人，还有第三个人在看着我。
　　我很郁闷地回学校，我到处找大鼻子，可他手机也不通的。后来终于在他们院篮球场找到他，见到大鼻子的时候，我好想哭诉一场，可是我还没来得及说，他竟然很认真地开口先说：
　　“嘉宁，我们分手吧。”
　　我一下子傻了。愣在原地。刚刚还觉得很委屈的泪水竟然流不下来了。大鼻子抱着我，很久我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不哭，可是能不哭么？眼泪哗哗的。
　　“嘉宁，你听我讲！”
　　“讲什么讲什么啊？你不就想甩了我么？你不就是要出国么？你不就是有门当户对的对象么？啊，你就像现在这样跟我讲好了，OK，没问题，我接受。可是为什么你妈还要来说我一通？我以为是家里他们逼你的，我以为你是不同意分手的，我以为你会跟我在一起，我以为毕业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以为你会讲出国留学也没关系的，我甚至还自作多情地说即使去外国半工半读，也要跟你一块出国留学的，我以为……”已经泣不成声了，说不下去了……
　　“嘉宁，我……”
　　“好啊，分手是吧？好啊，分吧，我不稀罕！”没有面纸，我把鼻涕眼泪都抹在自己的手臂上了，该死的短袖连个袖子都没有！我转身走，却还希望他还能追上来，可是没有，我觉得头好晕，我第一次觉得好像魂都没了似的，我的鼻涕眼泪又下来了，我冲进了洗手间，我听见有人骂我神经病，我看见镜子里我的脸花了，跟鬼一样。为了见向他妈妈示以更好的形象我居然画了妆，我是个白痴，画什么妆，不画也像妖精，画了就更像狐狸精了！
　　我不知道我怎样回了宿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敏出现在我面前，我看见她，我的眼泪又下来了：“小敏，为什么啊，为什么啊？”我抓住她，我想使劲摇她，可是我连抓紧她的劲也没了。
　　“小敏，为什么是这样的啊？这么三流的剧情？”
　　“可是为什么呢？我们一直都很好，都没有吵过架的。”
　　“大鼻子对我很好的啊。”
　　“他从没说过什么！”
　　“我怎么一点都不明白啊!”
　　……
　　那天在筋疲力尽之后，我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眼睛肿的，身上臭烘烘，没有吃饭也没有洗澡，又脏又臭又饿，两眼呆滞。
　　可是大鼻子却已经走了，走了，知道么？就是离开这里，永远离开这里，他甚至没有回来参加毕业典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