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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风云际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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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郁青离开了。
将军府内亲兵第一时间将这一消息禀报给韩重,同时呈上的还有一封手书。
韩重什么反应不知道,只是在外间候着的下人听见了茶盏摔碎的声音。随即就见韩重去了书房。
不多时,负责看守江郁青院子守卫的将领被叫了过去。
他自是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事还是他报给韩重院外的亲兵的。有了些心理准备,却还是低估了韩重震怒的程度。
不仅灰头土脸的出了书房,还被罚五十军棍。
行刑之后,是被人给抬回去的。
韩重余怒未消的坐在上首。
看完江郁青手书时,他就已经反应过来了。打从最开始,江郁青就没有留下的想法。亏得他还以为江郁青是个识时务的人,却原来表面的顺从无奈不过是做给他看的!
屏风后,一身儒衫的谋士荀卿放下那封手书,目光掠过韩重,他道,“如若昨晚他坚持不留下,将军会怎么做?”
韩重目光一凝,凌厉的目光骤然看过去,“你是说……”
韩重说一不二,江郁青若是执意要走,他必定不会只派那点人过去。
出其不意……
果然得了沈辞的真传。
荀卿喝了口茶,他道,“此子城府极深。”
只刚及冠的年龄,做事就不慌不忙,思虑缜密,未来可期。
从应对魏远就能看出来,此人极擅攻心。再如这次,他就利用了韩重轻视他的心理。
这样的人,最好是与之结交,而非……
韩重不得不承认,经此一事,他才真正把江郁青视为与自己等同的位置,而非一个年轻人。
但,韩重看向窗外,目光定在虚空中的一点,江郁青是如何离开的?
半个月的时间,安排在江郁青身边亲兵的定期汇报,足够让韩重摸清江郁青的基本情况。心计谋略自不必说,只可惜身体太弱。
若说无人帮助,在不惊动院外守卫加之府里巡逻的士兵的情况下,江郁青就能独自离开将军府,他绝不相信。
韩重心里盘算着。忽而外面亲兵来报,“副将到。”
“传。”
“是。”
少顷,副将单膝跪地,起来后道,“将军,城门四处已查,约摸黎明时分……皆有人出城。”
荀卿也不禁暗道太巧了。临遥自昨日大捷之后,刚恢复了以往开、关城门的时刻,四门就皆有出入……
韩重皱眉,他道,“可有其他发现?”
副将脸上露出愧疚之色,单膝跪地,他道,“并无。”
韩重一掌拍在桌案上,副将深深低下头,荀卿也道,“将军息怒,如今早日找到江郁青为要。”
韩重深吸口气,他揉了揉额头,道,“依荀卿看,当如何?”
荀卿起身,走到书房一侧悬挂的地图处,沉吟。成汉位居中原东南,而临遥五城为其西部边陲。江郁青既离开,说明他无意成汉,东城门通往成汉内地,不会是江郁青的选择。而南城门外有山脉阻隔,并非通途,如此,只有……
“将军可派人从西、北两个城门向外去寻,现下没过多久,他们必定走不远。”荀卿慢慢道。
韩重也起身,走到旁边。
“至于方向,”荀卿灰色的衣袂一动,并指在地图上一点。
“宋、虞之地?”韩重皱眉,而后舒展。
与临遥接壤的,除南明外,还有宋、虞、卫等小国。
南明且不必说,经过那一战,江郁青不会去。而临遥通往宋虞的只有一片狭长的密林。
不多时,只见将军府府门大开,数十人骑马飞驰,分两队往西、北城门而去。
这一切尽数落在立于南城门外不远半山腰处的白衣人眼中。
远处地平线上红日初升,山风凛冽吹过,衣袂纷飞,不掩周身气度。
江郁青不走西、北城门却从南城门出是不得已而为之。
现下的形势是离开临遥为要,至于方向,江郁青转头看过去,他没有第二个选择。以他的身体情况无法骑马,即便是提前出了城也会被韩重派来的人赶上。
不如,就来个反其道而行之。
顾子墨面上仍戴着半截面具,黑色的眼睛警惕的关注着周围的情况。
江郁青走过来道,“走吧,我们也该启程了。”
顾子墨扶着江郁青上了身后的马车,待坐稳后,一扬马鞭,那马嘶鸣一声,拉着马车往西北方向去了。
这一路,两人尽可能避开大道,走的都是偏一些的地方。但饶是如此,骑兵的人数在增加,两人躲避的也越来越艰难。
顾子墨若真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必然是极为狼狈的。
但他是系统,一旦江郁青的安全值下降,就说明有韩重派来的人接近。
顾子墨一拽缰绳,四周静谧,他跳下马车,耳朵贴近地面,过了会儿方有隐隐的马蹄声传来,辨明了来者的方位,顾子墨轻车熟路的换了个方向。可与之前不同的是,安全值仍旧在降。
顾子墨皱眉。
短时间就调转了三次方向让江郁青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撩起车帘,问道,“师弟,怎么了?”
顾子墨回头道,“师兄你坐稳了,我……”,眼角余光里似乎捕捉到了什么,顾子墨下意识抬高了视线看过去,竟是一只鹰!
电光火石间,顾子墨明白了原因,就是这只鹰一直在为骑兵指明他们的方向。
顾子墨手指一动,一枚银针瞬间发出,随即那只鹰掉了下来。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
躲不了了。
须臾,十几个骑兵把马车围了起来。为首那人道,“里面的人听着,将军有令,今早出城之人一律追回,还请阁下即刻下车不要让我等难办。”
马车里没有声音。
那人皱眉,又道,“阁下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马车里仍旧寂静无声。
那人眼神一凝,一挥手,周围的骑兵渐渐围拢过去。
就在车帘被掀开的瞬间,一个人影飞快掠过,手中石子一动,周围的士兵被瞬间打下了马。
为首那人眼神一厉,拿起剑就冲了过去。十几人瞬间战成一团。
顾子墨以灵动见长,力量就差一些。因此他不与对方硬碰,而是以柔克刚。并扔了一个烟雾弹,随着迷雾扩散,让人看不清周围,更方便顾子墨动作。
这对韩重的手下来说极为不利,为首那人意识到这一点,立刻道,“所有人,后退。”
晚了。
顾子墨几息的时间就放倒了好几个人。
安全退出迷雾的只有三五个人,那人意识到不对,拿出信号弹就要示警,一个冷冽中带着急切的声音道,“正后方偏左两步。”
顾子墨头都没回,暗器瞬间出手,信号弹应声而落。
那人愕然,这附近竟然还有人……
再度安静下来是两分钟后。
没看横七竖八倒地的士兵,顾子墨足尖轻点,飞身上树把江郁青接了下来。
刚打了一场,顾子墨杀气还未平复,那身黑衣凭添了一抹肃杀。
见江郁青看着这些士兵,难得主动道,“都晕过去了。我记得师兄的话,没杀人。”
江郁青一怔,笑了,“我还不知道你!”他摸了摸顾子墨的头,说道,“师弟,你去把那个人的令牌解下来,我们立刻离开这里。”
晚上,顾子墨寻了一个山洞,点了火堆,在洞外洒了驱虫药粉。留江郁青一个人在洞内,他出去打猎去了。
约莫两盏茶的工夫就回来了,带回了两只兔子,熟练的处理,架火堆上烤着。
江郁青则是坐旁边,手里一直拿着一个东西,兀自出神。
顾子墨烤好了肉,递给江郁青,忍不住问道,“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江郁青吃了口肉,慢慢道,“这块牌子与临遥军中的材质并不相同。我早先就怀疑韩重有私兵在附近,如今,这令牌肯定了这一点。”
韩重故意隐瞒,又在那样的危局下,即便是身受重伤也不暴露私兵的存在,似乎有些说不通啊。
“哦。”顾子墨兴致缺缺。
江郁青失笑,两人解决了饭,顾子墨从车中取了被子下来,一夜无话。
这次的事好似没什么影响,韩重仿佛并没有与江郁青关联起来。
有惊无险的躲过两次之后,他们也接近了密林的外围。
马车中,江郁青拿着地图在细看,顾子墨蹲在一旁。
“我夜观星象——今晚有大雨,我们连夜北上。”
自两百年前大周国灭,中原小国迭起,战火纷争不断。群雄逐鹿中原,至今形成三个大势力:南明、成汉和西魏。其间夹杂着些许小国,唯有一个地方特殊,便是——
“宗周?”
顾子墨不解的看着江郁青并指点在地图上的位置,他皱眉道,“为何?”
临遥五城乃成汉西部边陲,按照他们的路线,再有半天就能到宋、虞。而宗周在中原腹地,岐山之阳,若去那里,再有个三四天方能到,这还是没有意外地情况。
现在韩重的人仍旧紧跟,一旦被追上,绝不会像上次那么容易脱身。
等等……
看回地图,顾子墨终于意识到不对,他再三确认他们所走的方向是往宋国去的,方才后知后觉道,“师兄这是虚晃一枪?”
江郁青唇角勾起,气定神闲道,“师兄也不能把这些都交给小师弟一个人扛下来,而且这也是为以后打算。”
与其说以韩重的老辣,有很大可能会在去往宋、虞的必经之地设伏,而他转向宗周,恰好脱离韩重的预料。不如说他江郁青在一开始锁定的目标就是宗周。
宗周,前大周朝历代皇帝的牌位都供奉在那里,只可惜后来的乱世中,那最后的血脉并没有保存下来。当年各方诸侯云动,以期据京都,并九鼎,可惜多方制衡之下,没有任何一方能独霸宗周,遂相约退出宗周,以忠于大周皇室的禁军统领刘尚掌宗周事务,看顾宗祠。只有一点,刘氏所统之兵不得超过千人。
诸侯互相盟誓,若有攻宗周者,诸侯共戮之。
而看似平静的宗周也是各处消息汇聚之所。于江郁青而言,再合适不过。
顾子墨向来对那些计谋不感兴趣,听了前一句话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
江郁青就看见小师弟嘴角勾了起来,只可惜有面具挡着,看不见别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