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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十条命,一壶酒 ...


  •   山是寂静悠远的,走在山谷中,重山叠翠、鸢飞鱼跃的景象会让人产生世态祥和的错觉。
      山人头戴斗笠,身背箩筐,脚踏草鞋,行走其间。
      每天日出时,山人背着箩筐上山,日落时满载而归。路在草丛见蜿蜒前行,这都是山人走出来的。路边草丛茂盛,大概到人的膝盖,红色的紫色的小花点缀其间,轻轻晃动,那是山里野生的一点红。
      这座山就好像一座坚实的城墙,横亘于此,保护着山人们。
      不过这几十年乃至几百年来,越过这座城墙的人越来越多了,寂静的山岭愈发嘈杂起来。
      北方战火连连,他们是来避难的,寻求一座能收纳他们庇护他们的城。
      山人不知中原事,只苦粥尽余调羹。
      将近五百多年前迁来的萧家已经在这边土地上立足,不单是融入了这里,还摇身一变成为了当地人。经过五百年的繁衍生息,萧家成为了最具威望的家族之一。
      相比之下,四十多年前才从江浙一带辗转迁徙而来的于家,实在是这片土地上年轻得不能再年轻的客人。
      不过只要同族的人齐心协力,再大的难关也能克服吧。
      山之北,是一个混乱的时代,山之南,是一个安宁的时代。同一个时间同一块大地,一座山的两边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时代。
      混乱最后会终结,起码表面上会。山之北看上去总算稳定下来了,山之南也仍旧属于山之北的管辖。人们依旧种自己的田,做自己的生意,好像一切都回到平衡点上,但明白人知道,即便外表看似无事,内部却仍然在加速腐烂着,像白蚁啃食的厦宇一样。

      喉咙里好像有一团冰火焰在燃烧,它蔓延全身,在胃里大肆侵略。火星延伸到每一寸肌肤,火在烧,皮肤好像都要被点燃了。
      没有什么比这烈火缠身的感觉更爽的了,若是自己的肉身能在这熊熊大火中焚烧成灰烬就更好了。
      脚步一迈,眼前所见忽然变得混沌,地板上的石砖变成弯曲的泥团,门变得遥远渺小,摆在地上的床竟然自己站立起来——“嘭”!
      脑袋被硬物撞得生疼,压迫感自肩部传来,好像不单是肩部,身体左侧都有这种压迫感。地面竟然垂直树立得仿佛是一堵墙,柜子竟然能紧紧贴在这堵墙上不掉下来,门居然是上下长两边窄,是打算让人爬着出去吗?这太好笑了吧?
      于是他笑了起来,越笑越觉得好笑,这个世界到处都是让他觉得好笑的地方。
      笑够了,就累了,躺在地上大腿一伸随他去了。
      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陆元醒来时,脑袋里面好像有巨石在猛敲脑壳,恨不得敲碎了蹦出来似的,骨头也好像僵化了生锈了,浑身乏力,仿佛大病一场。不过他已经很久一以来都是这个状态了。
      话说,自己是什么时候爬到床上的?他记得他每一次醒来的时候要么是在大街上要么是在水沟里,醉得没那么厉害的话,应该会在无灯巷的茅厕里醒来,反正不会在是床上。
      啊、那个……这个先不管,现在比较重要的是,肚子饿了。
      去厨房看看吧。
      然而梁上君和叶海棠在厨房里,好像在跟阿叔说什么。
      这下糟了,阿叔会给自己东西吃,但这两个人绝对不会啊……说什么一坛酒换一顿饭,也太天真了吧。戒酒是不可能的,大不了饭不吃了就是了。
      陆元贴着墙,背部摩擦着墙面滑下,还没恢复过来的膝盖慢慢弯曲,屁股就着地板坐下。
      先等这两个人走吧。
      谈话声传了过来。
      “……我是无所谓,但是我去的话,谁照顾阿元啊。”阿叔说。
      “阿叔在的话,带他过去也没问题吧。”梁上君说道。
      “那要是酒喝多了捣乱呢?”
      “说到这个,”叶海棠虽然不是特别赞成所有人一起去,但是说到陆元这事,她想了想,说道,“其实好像最近喝得没那么多了。”
      门外,本无意偷听的陆元心想:啊?他喝的少了吗?
      “嗯,”阿叔点点头,“他大概有意无意地还是多少听了谷石藤的话的。”
      谷石藤?他跟自己说了什么吗?哎好像有又好像没有……啊到底有没有这事啊。
      “不过啊,”阿叔又说道,“我们要是走了,无灯巷就没人了。”
      “平常本来也没什么人来,我们这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锁好门就行了,”梁上君道,“阿叔你真的不想去看看吗?比武大会啊比武大会,可以看高手过招,阿叔你不兴奋吗,不想亲自跟他们比试一番吗?”
      “早不感兴趣了,”阿叔笑叹,“你要真的想去就去吧。不过为什么非要带上我们呢?那谷石藤和萧雾呢,怎么不叫他们一起?”
      “这个啊……”
      确实啊,梁上君到底想干什么啊。
      “谷石藤他们一时半会儿估计回不来吧,伤筋断骨一百天,萧家那么大一家族,要显得大方,同时也要确保人能真的好起来,得留他们一段时间吧。这段时间里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很无聊啊。还有就是,带阿元出去换换环境……”
      “我感觉应该是你自己想出去玩而已。”叶海棠小声哼道。
      “不,”梁上君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回答道,仿佛叶海棠已经离理解他的想法只差一步了,“我是想大家一起出去玩。”
      对此,叶海棠只能呵呵两声。
      “总之,去可以,”阿叔最后说道,“只要阿元不出问题的话。”
      这句话,叶海棠感觉几乎是判下死刑了,但在梁上君听来,大概是说:为阿元的幸福人生而努力吧!
      于是门外等着的陆元很顺利地吃到饭了,并且味道不知为何有点奇怪,舌头麻麻的,导致入口的酒都变味了。
      大概是让梁上君加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说起来,房间里的酒坛越堆越多了,今天难得清醒一回的陆元站在酒坛前,闻着酒香,入口却尝不出味道,兀自郁闷着。
      渐渐地,他喝酒的速度没有买酒的速度快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阿叔说他有意无意地听谷石藤的话,酒慢慢没有以前喝得多了……是这样吗?
      梁上君想暂时麻痹他的味觉让他少喝酒,这样就能让大家一起去比武大会,真是有够无聊的。
      他不是因为酒好喝才去喝的,不过后来倒确实渐渐能喝出酒的味道出来。
      他喝酒,因为酒能麻痹的不单是身体某个部位,而是整个人的精神。

      好久以前……其实也不很久,就是回想起来时觉得已经过去好长时间了,真要算一算,其实也就是一年前的事吧。
      大雨过后,巷口积水,泥沙搅混在一起,肮脏不堪。乌云未去,人们仍能听到闷雷,强风满庭院,估计山雨又要袭来。
      他摇摇晃晃地跑到竹林中。这里离镇上远,人烟少,林中小径杂乱,生人极易迷路。
      哐啷哐啷的铁甲声从远处传来。
      他一边喘,一边笑,怎么这群官兵这么能跑,几个月里追着他一路南下,要是再翻过眼前这座山,可就到了海边了。
      官兵四十七人,都是京城的精锐,专门负责追捕他这个重犯。他们每到一座城镇,都会有当地衙门的补给和协助,而他,一个逃犯,自然是有啥吃啥,能往哪去就往哪去,眼下他已经很久没吃饭,浑身酸软乏力,全靠腰间一壶酒强撑着。
      他拖着两条已经沉得像是灌满了沙石的腿,又往前走了三十几步,再也走不了了。不是这两腿不争气,而是他不识路,走到绝壁了。
      左右都没有路,身后,官兵已经逼近了。
      他索性躺倒在泥地上,把剩下的酒一口饮尽。说不定,这里就是他此生的尽头了。
      没有人不知道他是有冤的。
      那个人在朝中受皇帝宠信,如日中天,依凭权势铲除异己。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陆家几代忠良,却惨遭抄家,又何尝不是因为得罪了那个人呢。
      即便知道他们是冤枉的,可是没有人会出来说话。既非皇亲国戚又非无脑小儿,谁敢引火烧身。虽然可惜陆家上上下下无辜的性命,可是为了自保,还是不要出声,紧闭自家门吧。
      一家十六口,只有陆元一人逃了出来。读了二十年的书,他还是第一次拿刀,手还有点发抖。不过只要杀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从包围陆家的重重官兵中杀出来后,他想到的第一件事是报仇。一个人,两把刀,单枪匹马,直接闯入府中。
      虽杀得其一些住在府中的党羽、儿孙和侍卫婢女,那个人却早在护卫掩护下走密道逃之夭夭。
      杀人无算,他早已是罪大恶极之人了,满身血债。
      哎,自己被称为什么来着?“魔头书生”是吗,还有“双刀酒鬼”对吗……描绘得很形象啊。
      他被通缉全国,官兵一路南追,直到此地。
      他忽然抬头仰天长笑,笑自己怎么这般无能。陆家到最后,就剩他一人。明明只他一人,他却没能对得起爹娘,没能对得起列祖列宗。
      可转念一想,这也不全是他的错。
      错的到底是谁,他与这个世界半斤八两吧。
      既已于这世间无甚挂碍,无甚留恋,那他也不介意把这个“魔头书生”、“双刀酒鬼”做到底!
      官兵拥长刀聚拢,里里外外三个弧形阵,像城墙一样包围陆元。锃亮的铠甲在阴沉的天气里显得黯淡沉重了很多。捉拿陆元者,有重赏,赐封田宅,官升五级。在奖赏的激励下,在尽忠护民的名义下,帝军精锐们如狼似虎,杀声震天。
      然而孤身一人的陆元,饮尽最后一滴酒的陆元,已无退路、无所挂念的陆元,咧嘴笑着,抓着插在地上的刀,摇摇晃晃地挣扎着起来。
      山雨欲来,狂风席卷,斯人双目空洞,笑声桀桀,宛如阎罗。
      双刀举起,身子迸出,冲向官兵,刀光交错,猛烈如风。
      后来活下来的官兵回忆,那时的陆元,不知怎么的,一瞬间变得不像一个人,倒似魔鬼附身,又疯,又狠。
      疯,像头双眼发红的公牛。
      狠,像只饥肠辘辘的豺狼。
      陆元回过神来时,像突然酒醒了一般,两眼无神地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四十七人,死了三十三个,重伤十二个,还有两个轻伤的,互相扶着一瘸一拐地回去报信了。
      这些官兵的家人要是得知他们的死讯,应该也会像他恨那个人一样,对自己恨之入骨吧。
      对不起,不全是我的错,这个世道也占一半的份。
      ……什么跟什么啊,什么矫情的借口,真亏自己想得出来。
      他笑地更猛了,笑得撕心裂肺。
      喝酒吧,喝到吐血,把这世间吐个脏兮兮一片,最后大醉中死去。

      遍体鳞伤、酸软乏力还饿得肠子打结的他,把自己扔在一块草坪上,等待野狗来啃食自己。
      野狗没等来,却等来一个怪人,蓬头垢面,乱发如巢,满身尘土,但是目光……深不见底。
      “喂,喝酒伤身。”
      说着,这人还捡起地上的酒瓶晃了晃,才发现是空的。
      这个不速之客把酒瓶归还给自己,还自作主张生了火堆,之后倒也没做什么其他的事,就是坐在一旁。
      他叫这个人快点滚,这人却仔细打量他的伤,说:“刀口深,看上去严重,但多数没有命中要害,缝上几百针,敷点药,过几个月会好的。”
      敷药?开玩笑,他早就不信这世上有药能治他。
      他想走,可是爬不起来。
      “看来还是我去给你找点药回来吧。”
      这个自说自话的陌生人起身离开了。他会回来吗?肯定不会,不过是个假好人罢了。
      结果他回来了,还待到了一个多月后,他的伤基本愈合。
      不过不好意思,他不是有恩报恩的人。一个月的时间肯定让这个人记住了自己的相貌,他才不想被官兵找到,虽然醉酒杀官兵很爽,可是被他们一路缠着也很麻烦。这一路南逃都被官兵追着,他快烦死了。
      趁其不备杀了这个男人吧。

      结果他又躺下了。
      “要玩刺杀,你还早二十年呢。”
      这人翘着二郎腿,把玩着他的刀,说道:“菜刀?还是找师傅专门打一把刀比较好。还有啊,你根本没练过吧,完全舍弃防守的进攻跟三岁毛孩没有任何区别,浑身上下都是破绽,你这样在江湖上活不过半年。你能一路杀来只是借着醉酒发疯之势混过来的,也就是说,运气好而已。”
      又在自说自话,这人到底有什么毛病,少管点事会死吗?
      “酒是好东西,但是嗜酒如命,不是好事。”
      这人的话就好像蚊鸣,嗡嗡的,萦绕不休。罢了,他懒得管了,任由这个人讲吧,讲得烦了,知道是自讨没趣,自然就走了。
      “……吃我的饭,用我的药,但是又不给钱,不如帮我干活吧?”
      什么、喂、等等,谁缠着谁啊?
      昨天酒灌得太多,这人说的话又太多,现在脑袋昏涨疼痛,痛得他只想骂人。
      “……回无灯巷给你弄张床,你要是不介意睡木板的话,可以睡阿叔的上铺。对了,家里有个长得挺漂亮的女的,你别乱打主意,不然可能会中毒身亡。还有一个话痨,要是被他烦死了就揍他一拳……”
      喂喂喂,话痨难道不就是你吗。
      不过被带到无灯巷见到本人后,他真的明白话痨这个词的含义了。
      无灯巷很普通,好似一般的四口人家一样,只是他们四个人年龄、姓氏各不相同罢了。这么寻常的地方,他待不住的,于是就走了。
      能去哪呢?其实没什么地方可以去。
      能做什么呢?其实什么也做不了。
      哪里有酒喝,他便往哪里走。哪里能挣到几个钱,他就朝哪里去。
      可是,总有一连十天没有饭吃没有酒喝的时候。手脚抽搐着,两眼昏花看不清道路,四肢好似石头一样,连抬都抬不起来。
      这时,为什么会想到无灯巷呢。
      为什么他会厚着脸皮,一点一点地爬回去,厚无颜耻地被这些烂好人救下。
      这个人又为什么,看到趴在地上的自己后二话不说地就把自己背进屋去。
      一而再,再而三,即便是他都不想再欠这个人情了。
      “你要是觉得想还人情,那就帮我干活吧,”这个人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包吃包住,是不是待遇超——好?”
      “哼,”他自嘲,“除了杀人,我能干什么。”
      “那就去杀人,我消息广,可以帮你看看有谁想雇杀手,”这人表情看上去不是在说笑,“以杀人谋生的又不止你一个。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杀人可以,但喝酒不行。”
      啥?
      他怒目圆睁。
      一本正经地说这话,这人是找揍还是嫌命长?
      “要你一个酒鬼戒酒比登天还难,我没那么白痴,”这人又接着说道,“十条命,一壶酒。每杀十个,就必须少喝一壶,你必须做到这点,这是我的条件。”
      “这有什么意义?”
      “你试试就知道了。”

      后来陆元才知道,谷石藤说的那句话,是要他杀人不喝酒,喝酒不杀人的意思。
      “我要你杀人的时候,必须是清醒的,”谷石藤说,“你忘了我去年跟你说过什么吗?”
      记得记不得,谁知道。对不起呵,酒瘾太重,一刻离不得酒,就算平时也清醒不了。
      “反正人死了,钱到手了,有什么区别吗。”他咕哝着,又灌了一口酒。
      谷石藤沉默着,冷冷的,没再说话。
      又有任务了,剿灭青蛟帮。一群有勇无谋的粗野大汉罢了,好说。
      他拿上酒壶和双刀,准备出发。
      “萧雾和你同去。”
      他冷静了一下,问谷石藤:“……你是说真的?”
      “没错。”
      “你脑子坏了?”
      “没有。”
      “不怕我连她一起杀了?”
      “你总不至于在一群大个子壮汉中认一个瘦小的姑娘都认不出来吧,醉得这么厉害吗?不、这应该已经不是有没有醉的问题了吧。”
      “那可不好说。”他哼笑一声。
      “她救了你一命,你还下得去手?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你确实下得了手。”
      “我看她会先死在青蛟帮的刀下。”
      “确实。”
      “不是……”这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真的搞不懂啊,“……你说什么?”
      “如果人的好坏有零到十分的话……”
      “那我估计是零吧。”陆元冷笑。
      谷石藤顿了顿,说道:“……也许你我可能是零吧。”
      “那她呢,十分?”
      “不,”谷石藤摇头道,“是十二分。”谷石藤说完后,他自己也无奈一笑。
      “那你让她去干嘛,送死啊?”
      “阿元,你比我更清楚,十分的好人不可能在这个颠黑倒白的混乱世间活下去,何况她十二分。萧雾若要走下去,做个七分的好人吧。”
      “你以为让她去,这五分就能凭空削减?为什么你看上去比我老,却总是想得比我天真?”
      “哎,你这么说就过分了……难道这五分就不能挪到你身上吗?”
      他摇摇头,这人真的是有病吧。走吧,别理他了。
      “阿元,”谷石藤在身后叫道,“你不是零。”

      今天的他,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第一次,替人挡刀。
      而且,酒壶里的酒,竟然还有剩的。
      大概是因为没怎么醉,这一刀一刀砍下去,没有以往那种痛快的感觉了。砍得久了,尽然还开始喘了起来,额头流汗,体力在流逝。
      麻痹了这么多年的神经,忽然间找回那手起刀落、刀刀见骨的真实,一时不知所措。
      原来杀人之后,是会后怕的吗?
      他怎么不记得了……
      也许很早很早的时候,初入官场的他还是会怕的,但是麻痹了,被血麻痹了,被酒麻痹了,他麻木了,几乎什么都忘了。
      他凝视着自己这双战栗的手,真亏他如今还能找回这种清醒。
      原来谷石藤说的其实是这个意思吗。
      他想说的,大概是……

      阿元,你不是零,所以得靠酒来骗自己,你若但凡有勇气清醒面对,便会发现很多一直以来被你自己忽略的事。

      梁上君和叶海棠在盯着陆元吃饭。
      “喂,有必要吗?”陆元被盯得有些烦。
      “你……感觉味道如何?”梁上君问。
      “舌头麻麻的感觉跟石头一样。”
      “额……那你还吃?”
      啪!
      陆元把筷子拍在桌上,梁叶二人被吓了一跳。
      “够了吧?”
      “啊……”
      叶海棠给了梁上君一个眼神:你看你做的什么好事,现在怎么办吧?
      梁上君感觉好像自己是不是确实做的有点过了,总之先安抚阿元吧,跟他道个歉什么的,凶巴巴的好吓人啊。
      “阿元,一个二十岁的后生这么对前辈说话不太礼貌哦,虽然我身为前辈可能为了私心是做了不太好的事,但是你多少尊敬一下我嘛,其实不尊敬也可以但是说话的时候要礼貌一点,起码情绪不要太激动,最起码也要轻声细语对吧,轻声一点,细语一点……不过实在没办法想象阿元细声细气的样子,有点恶趣味,总之原来的样子就挺好……其实吧那个吧,我就是想说大家一起出去转转看看山看看水,白云山蒲涧寺风景特好,去看看觉得心情极佳,还能顺便看人比武,萧家白家陈家那么多人都来,肯定会很精彩对吧,还有那个……”
      “你能少讲点吗?”陆元眼角抽搐了一下。
      “嗯,”梁上君立马点头,“可以。”
      “舌头麻了,酒会不会少喝我不知道,反正说话是有点困难,”陆元一字一字地说道,表情还是有点狠,也许是因为不得不靠面部肌肉带动口腔的缘故,“总之去就是了,我忍不住的时候让阿叔揍我几下就好了。”
      “嗯,嗯嗯,嗯……嗯?”
      梁上君不太确定他刚刚听到了什么,叶海棠也有点讶异,不过安静地待在一旁看着的阿叔倒是不怎么惊讶。
      梁上君:“所以是……”
      叶海棠:“也就是说?”
      “准备出发呗!”梁上君几乎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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