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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冰释前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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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是被妈妈的手杖声从床上赶下来的,顶着昏沉沉的脑袋排练了一上午,好不容易逮到空子就跑去了合唱队员的休息室向弗朗西斯道歉。合唱队的男成员们在正聚在一起聊天,我还没走到门边,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布鲁诺的声音:“弗朗西斯,你和小玛格丽特的约会究竟怎么样?”
我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强烈的愧疚之情,虽然我本来也没打算当真跟他约会,但他不应该被一张敷衍潦草的字条打发了事。
“啊,进行得还算顺利吧。”弗朗西斯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一丝得意洋洋的卖弄味道。我惊讶地挑高了眉毛,他为什么要说谎?
“再跟我们多说点儿,具体进行到哪一步了,是得到了少女的初吻,还是更多?”我敢说这句话绝对暗含着下流的意味。我的脸忍不住涨红起来,伸出手想要推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弗朗西斯的回答:“我得说这姑娘比她那个呆板严肃的寡妇妈妈‘活泼’多了。”
休息室里传来了猥琐的哄笑声,我感觉整个人都被怒火点燃了。这个卑鄙无耻的下流坯子!撒谎精!
“哦,那我猜昨天你一定是认错了人,要么就是遭遇了幽灵的恶作剧。”我慢条斯理地走了进去,休息室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抬起下巴朝众人惊呆到麻木的脸上看了一圈,目光冰冷高傲得像个公主,然后朝着弗朗西斯微微一笑:“因为我清楚地记得我昨天下午,给你写字条临时取消了我们的约会,那字条现在应该还在你梳妆台的抽屉里躺着吧?”
其实我并不知道字条在哪里,不过看见弗朗西斯那张英俊的脸瞬间变得灰白,我知道自己猜对了。不等他做出反应,布鲁诺那个好事精抢先一步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被揉得皱巴巴的字条,用滑腻的声音大声念了出来:“亲爱的德纳第先生,我之前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事实上我对你毫无兴趣,请不要再纠缠我。M.G。”
弗朗西斯的脸由白变红,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紧攥着拳头走了出去。
“小梅格,你真是个冷酷无情的冰美人。”布鲁诺冲我做了个鬼脸,“这点倒是挺吸引我的。”
“我对你更不感兴趣。”我斜了他一眼,挺直腰板走了出去。直到穿过走廊的拐角,确信没有人看见我了,我才让自己倚在墙上,长长地出了口气,发泄出自己的不满和愤怒。作为一个像我这样的淑女而言,字条上的措辞也实在是太粗鲁无礼了,我敢打赌那个混蛋绝对是故意的!
如果还能见到他的话,一定要好好和他算一算这笔账。我在心里暗暗发誓。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风平浪静,倒是克里斯汀好几次提醒我注意弗朗西斯。“Meg,不是我多心,他看你的眼神太吓人了。”
“我让他当众丢了那么大的人,他恨我也是正常的。”我干笑两声,“不过没关系,过段日子就会好的。”
事实证明,有些时候我的想法太天真了。
芭蕾舞团的女孩子们大多数时候都是集体活动,一起洗漱吃饭,一起练习,一起排演剧目,晚上一起回宿舍睡觉。我不知道弗朗西斯究竟暗中窥探了多久才终于等到了一个复仇的机会:我被选中担任新剧目舞蹈选段中的独舞演员,因此在新剧上演前一天的晚上,我决定在大家走后留下来继续练习。舞蹈室里安静下来,我一边数着拍子一边重温那些熟记于心的舞步,猛不丁被镜子里多出来的一张脸吓得尖叫出声,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哈喽,吉里小姐,很高兴见到你。”弗朗西斯倚在门框上朝我招了招手。
“德纳第,你吓到我了。”我皱着眉头说,拿起放在一边的外套准备离开,“麻烦你让一让。”
“别着急走,咱们的事儿还没完呢,小梅格。”弗朗西斯用手臂撑住了门框,脸上的笑容让我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我伸出手去拨他的手臂,却被弗朗西斯牢牢地捉住了手腕,任凭我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
“如果你觉得在耍弄了我、并且让我当众颜面尽失之后还能全身而退的话,那你就错得太离谱了,小梅格。”他的深棕色眼睛里射出冰冷仇恨的光芒,从鼻孔里喷出灼热的粗气,“我向来不是个大度的人。”
“放开我!你要是敢动我一根头发丝,我妈妈是不会放过你的!”我尖叫着往后退,他步步紧逼,一直把我堵到了墙角里。他眯着眼打量着我脸上惊惧的表情,就像一只嗜血的猫在欣赏老鼠的挣扎,脸上露出了丑陋的狞笑:“你妈妈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舞蹈教师而已,我现在可是深受公爵夫人的喜爱,用不了几年就能当上首席男高音,她巴结我都来不及呢!”
“呸!”他得意洋洋的表情实在让人反胃,尽管身处极端不利的情境,我还是忍不住啐了他一口唾沫。德纳第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反应过来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恼羞成怒的表情,扬起手来就往我右脸上打了一巴掌。我的脸火辣辣地疼了起来,眼前一阵发黑,情不自禁地顺着墙壁往下滑,却被他箍住肩膀牢牢钉在原处。
“你不是说对我没兴趣吗?”他凑到我的耳边冷笑道,“现在我们就来谈谈‘兴趣’的问题吧,吉里小姐。”
当他的爪子在我的身上摸来摸去,妄图从芭蕾舞服宽大的领口伸进去时,我彻底吓坏了。我大哭起来,试图挣开他的控制,却被他更紧地压在墙上,那些自以为是的勇气和骄傲全部离我而去,用尽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我一边用力捶打墙壁,一边大声尖叫起来:“救我!Erik!救我!”
像是在回应我的呼唤,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撞倒了,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下一秒钟,舞蹈室的灯突然熄灭了。德纳第停下手上的动作,不满地咕哝了一声:“见鬼——”
伴随着一声吃痛的惊叫,他的身体突然离开了我,滚向舞蹈室的另一头。紧接着是一连串沉闷的击打声和德纳第变了声的尖叫和求饶。一个冷酷的男声结束了这一切:“明天就滚出剧院,否则,歌剧魅影会要你的命。”
德纳第连连应声,连滚带爬地滚了出去。
我支撑不住滑落到地上,泪水终于如释重负地涌出了眼眶。黑暗当中,一只温暖厚实的手掌抚上我的脸庞,轻轻拭去我脸颊上的泪水,伴随着催眠曲一样轻柔的安慰声:“别怕,Meg,没事了。”
他的安抚就像大海当中的浮木把我从黑暗当中轻轻托起,我像溺水的人一样牢牢抓住了它。我伸出手臂搂住他的脖子,把自己投入他的怀里。他的身体猛地一僵,似乎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我将额头抵在他的胸膛上,闭上眼睛用心聆听着他的心跳——有些快,但是沉稳有力——喃喃说道:“Erik,我很想你。”
他深吸一口气,伸出双臂抱紧了我,力气大得我有些发疼。他的下巴搁在我头顶上,说话时吹出的气挠得我痒酥酥的。“我也很想你,feresh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