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叹·溯华》墨客残瑛

15、黑白（9）

　　篝火噼啪了一声，女孩子们还带这些意犹未尽之感，却也是在自己师兄师姐的组织下安分地坐好。

　　五个门派的甲组加起来二十六人，每个人的积分都是五千起步。

　　先是互相了解了一下，年纪最大的是和白长冉同父异母的白长醉，还有和赵越书，离四千岁没几年了。

　　白长醉和赵越书都是带队的。

　　“各位都是冲着第一来的，我知道，但是互相攻击也什么意思，而且这一场之后会有人被淘汰，如果有我们过早淘汰的，那之后的一对一岂不是太没意思了点儿？”白长醉温雅地说。

　　“所以阁下的意思，是让五派不互相攻击，确保全体晋级，以防意外是吗？”萧成奕起身说。

　　一直隐于阴影里的人站到篝火前，明亮的火光照在脸上，捎带着几分朦胧。

　　“你们四派是不是已经联合了？”舒华渊冷不丁地趁着他们沉在萧成奕那张脸的时候说道。

　　纤尘被舒华渊拉起来，随他走到篝火旁。

　　他们三人先前一直在树下，面目还让舒华渊使了个让人不在意的法术，现在解了这法术，又站在光源面前，不免让这处空间陷入一片寂静。

　　“紫汐……”舒华渊走到自己的下属面前，蹲下来问她：“是不是？”

　　紫汐看着这位比自己小的上司，恍惚间和在记忆中的场景重合，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有一个人这么看着他，那个人也是祭司，和现在的祭司很像，只是温柔如水的，让那个小小的她对祭司府产生了极大的向往。

　　眼前光影闪烁了几下，舒华渊眉间的紫色玉石闪过道光，把她的记忆唤了回来。

　　“是的。”她答到，“您说的很对。”

　　舒华渊突然笑了一下，是那种有点坏的笑，露出一小点牙，眼睛眯起，像只狐狸似的，但偏偏整个人有着银发带来的天生的清冷，看起来格外……格外……惑人。

　　这少见的表情让紫汐神识暂时离体，那转瞬的一笑流露出来的，是独属于少年的活泼。

　　紫汐愣愣地那袖子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太可了，我决定了，去他的华凤，白长冉的尘渊才是真理，自家祭司这么个大美人这么可能在上面。

　　看着她眼中又有了痴迷的幻想，舒华渊背后一凉，默默起身远离了她。

　　赵越书挠了挠脸：“不知连尧意下……”

　　“连尧同意。”萧成奕抬手干脆说。他们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同时应对那么多精锐弟子，也没那时间，又那空不如合作多杀点，多抢点别人的玉牌。

　　再说这样以后才会有意思，他们本质除了来查案的，也就是来玩儿的。

　　见目的达到，便又热闹了起来。

　　赵越书抬手示意先静一下：“以表诚意，我决定声明一下，我们几个的姓都是那种姓。”

　　哪种姓？大家族里的姓呗。

　　“乾坤确定的有我，萧沉思，阿醉，明明。”紫汐抬爪说。

　　“山海同却昔的诸位。”喻微荣简练地说道。

　　“绫罗的不知道夏夏的。”陆羽说。

　　一时间眼睛全部集中在连尧五人身上。

　　“仙族玄狐族，墨阳安。”

　　“仙族九尾白狐，白长冉。我墨阳有婚约。”白长冉顿顿，对白长醉和紫汐说：“二嫂，这是你妹夫。”

　　话一出口，就有两道实质性的杀气到了墨阳安身上。

　　舒华渊看着墨阳安，吐出几个字：“第二赛程，你等着。”

　　萧成奕则是提起剑走向自家师兄，说：“来吧，我们两殿第一个脱单的，让我打你一顿。”

　　墨阳安好笑地按下萧成奕的剑：“怎么，你们仨也没有感情进展。”

　　有就有鬼了好吗？在甲组这个年龄段谈恋爱明明就是早恋好吗？很多人价值观都没有完全发育成熟，可能根本还不懂到底什么是爱。

　　狐族天生在爱之一字上有极大的领悟，所以才能早恋。

　　萧成奕轻叹一口气，三大族的都是出了名的低情商，他的想法之所以多还是因为自己小时候在外面摸爬滚打过，看的分离聚合多了，才开窍地早了些，可是现在还没有那么一个想与她相守一生的人，也只能看着别人了。

　　况且坐在那把椅子上，可能也没有邂逅爱情的机会吧。

　　“怎么了？”墨阳安拍拍自己师弟的肩。

　　舒华渊看到萧成奕的状态，感同身受地说：“墨阳师兄，奕歌他，就是感觉累了而已。”

　　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萧成奕笑着说：“紫汐妹妹，不如你讲讲天帝可好？”

　　“好！”紫汐拿出一个本：“我先说个事，天宫同人里，成奕圈有一位太太，叫水袖扬，我负责的跟你们说，那是我红袖姐姐。”

　　这话显然是说给舒华渊听的，舒华渊颇为无奈地拿左手按了按太阳穴，算了，孩子开心就行。

　　虽然红袖早就不是个孩子了。

　　“我们的天帝陛下，名讳萧成奕，发尾微卷，长得好看，天宫男仙榜第三，哦，第一我家祭司，第二是跟陛下的孪生哥哥的摄政王殿下。”

　　“陛下性情还算温和，但大部分时间根本不像个跟咱们差不多的人，老成的很，有帝王的气质，对民生很在意……”

　　“名声？”

　　“民生，人民的生活，李秋来你耳朵该治了。”

　　“据说天帝陛下和祭司早就认识了，而且祭司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次出去都是去奕歌殿找陛下，所以成奕是这么来的，天宫实在是太无聊了，规矩也多，唯一不限制的也就只有艺术创作……”

　　白长冉转过头问萧成奕：“奕歌殿跟你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啊，单纯巧合。”他可能说真话吗？不可能。

　　天色渐渐转白，又转向黑色，如此轮转了几圈，转眼就到了在黑白境的最后一天，现在甲组的第一是白长醉，舒华渊窜到第二，第三是赵越书，第四纤尘，第五萧成奕，喻微荣因伤退居第六。

　　淘汰的是靠后的那三成人，他们显然是不用担心的。

　　但是舒华渊三人感叹悠闲的打怪生活快结束了，一出去又是一堆事，北境封印长老阁干过什么事离魂的魂魄师姐的记忆。想想都头疼。

　　值得一提的事离明给舒华渊送了一封信，里面说明天早上会去找他，似乎是出了些问题，还提了一句小心刚放出来的那些深渊魔物，那些都不是什么善茬。

　　收起书信，舒华渊一甩衣摆上到了树上，倚着树干，左腿垂下，右腿曲起，怀里抱着剑，看着漆黑的天空。

　　天上似乎少有的有些亮色，一点一点的，似乎是金色的碎星。

　　碎星从天空落下来，在舒华渊身边转了几圈，啊，是萤火虫。

　　还在树下的纤尘随着萤火虫的运动抬起头，刚好看见了周围点缀着点点微光的人。

　　视线相对，纤尘扬起一抹笑，他的笑不同于舒华渊冰雪消融时的惊艳，而是一种很干净的，如同夏日的山间明月一般的微笑，纯粹而夺目，却又有着融化冰雪的暖意。

　　荧光围绕着两个晚睡的人转了起来，光照亮了这棵树，舒华渊朝纤尘伸出手。

　　“为什么不上来睡？”他轻轻问道。

　　纤尘有些不好意思：“凤凰族人只择梧桐而栖，别的树的话，我睡不着。”

　　虽这么说着，但是纤尘还是拉住了舒华渊的手，只是他并没有上去，而是舒华渊下来了。

　　“那我陪你在树下吧。以前睡在树上的次数不多，我还真的不知道这件事。”那个人说。

　　说着舒华渊坐下靠在树干上，映着光的眉宇间带着几分惆怅，纤尘也坐下，陪他看面前的光影。

　　流光闪烁，小小的虫子从两个熟睡的人面前飞过，停在草叶上，颤动渐弱，似乎也陷入了一个流光溢彩的梦境。

　　晨时。

　　日光温暖，今日被云雾遮掩的离仙殿，全然不似往日那般寂静。

　　离明的身形在几天之内拔高抽条，脸上的婴儿肥消失不见，而他也查看了离魂的身体，发现兄长同他是同步增长。

　　本来刚开始他还不怎么在意，但是到了后两天增长速度极快，直接窜到和萧成奕差不多高，今天似乎终于消停了，他才敢给舒华渊发消息询问，前两天长个的时候那叫一个疼，有事没事还得吐两口血，哪哪都不得劲。

　　今早准备出门的时候他的心脏一阵锐痛，当着殿里人的面就是一口血咳了出来，他解释了半天才让那些小朋友放他出来。

　　巡着气息找到舒华渊，还未开口就被刚醒的舒华渊一把他按回树林里，现在暂时撂担子的舒华渊拿出两张符，随手贴在周围，屏蔽了两人的身影，看着比之前见他大了好几号的离明，抬手摸了摸他的手腕，然后又上上下下查看了一番。

　　后说：“你现在的身体是正常的，之前你哥哥魂魄被换，兴许会导致了你们的本源混乱，所以身体停止生长，现在本源已纯净，如今自然而然就恢复了。然后，我且提一句，因为你兄长昏睡，你如今对深渊的限制会稍有减弱，有的时候许会被反噬，且注意身体。”

　　离明点点头，他现在已经不是了那个小少年的模样，而是个风华绝代的青少年。

　　“如果封印减弱了，那也请祭司小心，”之后白衣的少年俯身朝他一礼，“兄长……就拜托祭司了。离明先行告退。”

　　白色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舒华渊吐出些许浊气，抬手收回符咒。

　　还祭司呢？祭司什么祭司，来了连尧之后，他就把自己祭司的人设拿去喂狗吃了。

　　拔出琉月挽了个剑花，身形一旋就是一道血迹溅在脸上，舒华渊有些嫌恶地拭去脸上的东西，然后低下头看着裸露的土地。

　　耳边传来轰鸣声，脚下的地面微微震动。

　　“地穴龙出现，性质：深渊魔物，价值一万分，不可组团，以伤害值计分。”

　　声音重合起来，舒华渊眼神一凛，翻手就是一张符纸砸了下去。

　　白光爆开，地面被炸出一个坑，舒华渊眼疾手快地抓住地穴龙漏出的一段尾巴，手腕发力把那个全身棕红，龙角墨黑的龙丢到众人面前。

　　“别让他跑了！”萧成奕喊到，“地穴龙身体灵活，很容易跑掉，不要让他再钻土里，当心他的毒液和喷出来的火。半个时辰内搞定，不然就白打了！”

　　大家都是精英，所以很快就知道该怎么干了，也一起行动了好几天，虽然没组团打过怪，但也对各自的能力有了解，问题不大。

　　地穴龙虽栖身在地穴中，但是飞还是会飞的。

　　秦天菱和苏夏夏皆是手腕一甩，亮丽的两道红绸就缠上了地穴龙的身体，手腕同时收紧，将地穴龙绑在半空。

　　紫汐手里的权杖落在地上，灵力在地面上结成一层壳子，防止它钻到土里。地穴龙身上毒性不轻，而且身子滑腻，红绸绑不了太久，十几道飞剑顺着它身子划过去，地穴龙的转身喷出一束火苗，挣开红绸，躲开那些飞剑。

　　长剑快速回到主人手中，舒华渊面色微变，地穴龙常年在地下，没有双目，听力和嗅觉极好，方才十几道飞剑的攻击在它身上留下了十几道破损，但并未伤到内里。

　　此地在森林里，旁边倒是有一条小溪，倒是不怕火，那毒可是个问题。

　　紫汐控制着地面，不用怕找不到他，但是一直让它这么破坏下去，肯定没有好事。

　　“紫汐，法杖第十二式，”舒华渊对紫汐说，“不用担心灵力，有我。”

　　她听到了指令，法杖光芒四散，眉心印记度上一层金色，口中呢喃了几句，法杖先是横于胸前，然后向前指去。

　　“缚！”

　　深紫的链子凭空出现，将地穴龙锁在那里。舒华渊早就准备好了，身形迅速地闪过火苗和毒液，在各种冲着那龙的攻击中左闪右闪。

　　地穴龙显然感觉到他的气息了，但奈何动不了，只能炸开自己的鳞片喷出毒雾，来阻挡舒华渊。

　　银发人面色冷淡，剑气拨开毒气，一剑刺入鳞片的缝隙，挑开那一处鳞片，之后拉住地穴龙脊背上无毒的毛，稳定自己身形，之后抓住他的颈部的毛，就那么控制住了这条龙。

　　连尧和兽类打架，素来不会在后方操控着飞剑，而是以身犯险，以良好的剑术和体术快速制服猎物，因为有的情况下需要制服却不能弄伤它，所以格外考验身体的体术。

　　紫汐的法术渐渐失效，地穴龙激烈地抗争起来。

　　舒华渊腾出另一只手，死死抓住地穴龙的龙头，琉月来到地穴龙面前，趁着他张嘴喷火的时候顺着上颚一剑捅穿了它的脑子。

　　深渊里的魔物，大部分智力低下，防御力高，只要明确打哪能弄死他，就没问题了。可以说，连尧现在打架的方法，有一半都是打深渊魔物启发出来的。

　　他落到地面后说。

　　其实正常的仙族的更依赖与操控飞剑和使用法术，而连尧的打架方法可谓是极其颠覆常理，但是确实好用的啊。

　　不过如果别的门派想学估计是不好学，毕竟他们不想学体术。还得学会在限制别人行动的同时驱使飞剑，得学会分心。

　　这个麻烦解决了，舒华渊把自己的剑拔出来，让萧成奕帮忙消下毒。

　　然后坐在完全脱力的紫汐身后，不顾周围人各异的眼光，双掌抵在紫汐身后，帮她恢复灵力。

　　祭司府的功法有个很烦的一点就是灵力一但枯竭，那刚开始恢复的时候就恢复地很慢，最开始那一点恢复了之后就越来越快。

　　舒华渊倒是没有这种困扰，祭司的体质特殊，他的身体可以容纳两种灵力，再加上在连尧修习，他不但可以同时使用两个灵力，还能同时修习两种，还能把一种换成另一种，简直天道的漏洞。

　　祭司的灵力对于修习祭司府功法的人来说是如同打火石一般，大概类似于催化剂的存在。

　　淡紫色带动深紫在身体里流转，紫汐身上泛起淡淡的光芒。

　　仅仅十几个呼吸的时间，舒华渊就缓缓睁开眼睛，站起身来掸了掸土。

　　连尧的衣服虽然是白色的，但是布料上施了法术，一般也不会太脏。

　　白长醉拦住舒华渊的脚步，问道：“你是谁？”

　　“临渊。”他冷淡地说。

　　“那你为何能帮紫汐恢复法力？不同的灵力之间可不能互相帮忙？”

　　“连尧的功法可是兼容性极高的，万能功法的名字你没听过吗？”舒华渊面不改色。

　　他当初来连尧，一是为了那个分心修炼方法，二来就是看上他们的万能功法之名，那种功法修出的灵力可以转化为任意一种灵力，而且不限种族，可以说是连尧的招牌。

　　白长醉愣了愣，之后歉意一笑：“是我唐突了，临渊师弟见谅，只是见刚刚师弟指挥阿汐，之后还帮她修复灵力，一时有些怀疑。”

　　漂亮的人儿似是皱了皱眉，之后便转过身去寻找猎物去了。

　　气温上升了些许，现在应该快到正午了，算算时间，进来的时候也是正午，离黑白境开门也没多久了，估计一个时辰后就出去了。

　　在离仙殿的离明关上深渊的大门，境内所有剩余的深渊魔物被公布坐标：“剿灭任务启动，请各位参赛这清除以下……”

　　他们这一地带的基本上都被他们弄死了，也就天上还有了。

　　反正在半山腰，终归要下山，干脆都踏在剑上，手里捏着决，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我们已经尽量避开了，只要你是自己撞上了，你就贡献一下生命吧。

　　终于是到了山脚下，但是白长冉心情却有些不太好，舒华渊也了解她，这个师妹不喜欢杀生，明明身上有一半的魔族血脉，还是个狐狸，却比仙族里的兔子那一族还心软。

　　“长冉，你杀的都是深渊魔物，他们是世间的黑暗，其他都是他们先动手你才防御的，不必介怀。”他对自家师妹说到。

　　山脚下聚集了很多人，另外四个门派的都已经去找自家师兄师姐了。

　　萧成奕踮起脚张望了一下，一眼就看到了一片熟悉的白底金纹袍，他揽住墨阳安的脖子向那边跑去。

　　“走了！”

　　楚流觞和夏连清也看到他们了，笑着看着自家活跃的师弟师妹们。

　　夏连清有些不怀好意问道：“听说你们一直跟另外四个大门派的花朵联合行动？”

　　“好玩吗？”楚流觞简练的说。

　　五个小的互相看了一眼，果断把答应联合这件事的萧成奕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