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叹·溯华》墨客残瑛

14、黑白（8）

　　天光照在脸上，纤尘被照的眼睛发疼，堪堪睁开双目，有些疲倦地打了个哈欠，施法收起地上一大片没什么用的东西。

　　至于那些重要的，自然是都放在舒华渊那里了。

　　他心情愉悦地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舒华渊，笑得轻松温暖。

　　身边那人的银发经常被人形容成，是纤尘不染的银河，但纤尘心里认为那其实都是瞎扯。

　　他的手凑了过去，拉起舒华渊耳边的长发。

　　手不老实地移了移，纤尘心道：看，这不就染了吗？

　　作乱的手被拍开，舒华渊一双墨色的眼瞳清醒地看着他，显然晚上是就没睡着。

　　祭司的眼睛很黑，黑的像是在纸上晕染开的墨汁，眼底有光的时候像是镶着漫天繁星的夜空。

　　纤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常常想知道，他的小师兄是不是就是因为眼睛太黑了，所以皮肤才那么白。

　　不过这想法实在有些荒谬，纤尘刚收住地笑便又跑了出来。

　　嘴角轻扬，眉眼弯弯，他笑起来是极其让人舒服的，就像是四月的春风、五月的暖阳、六月河畔上的粼粼波光。

　　“你笑什么呢？”舒华渊靠在他肩上问道。

　　“没什么。”

　　另一边萧成奕一睁开眼，就看到这两人互相靠着坐在一起。

　　之后这个CP头子又想到这两人没一个开窍的，都觉得是普通兄弟情义，但是每天的举动都超过了兄弟情的范围，他现在就真想吧这两人脑袋摁一块让他俩好好清醒一下。

　　不过想想舒华渊和纤尘何在一起的武力值，还是算了吧。

　　而且孩子还小，不懂正常……正常……

　　他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点。

　　“我说啊！今天就该把自己放空一下了吧。”萧成奕说。

　　现下来黑白境要办的事基本就结束了，剩下的也只得等出境再说了。

　　同离明告了声暂别，三人便提着剑下了这座山。

　　山脚下一个公告栏，上面写着各组积分前十五和门派总积分排名前五，还有一片空白，这是查询区，如果要查看自己的名次则需要将玉牌放在一旁的凹槽里，查询区就会显示积分，据说好像是受了一个凡世里被称之为“电子产品”那类东西的启发。

　　舒华渊大致扫了一眼，进来的都在死命攒积分，前五大部分都是五大门派的，而连尧主场作战，战绩极佳，目前门派积分排第二，稍低于被称为天下第一大派的乾坤派，可能主要是他们三个昨天没有努力的原因。

　　甲组的第一现在是山海派的喻微荣，总积分六千三百七十一分。

　　舒华渊拿出自己的玉牌，昨天杀得不多，还是一千九百七十六分。

　　“还记得掌门跟咱们说什么吗？”萧成奕问道。

　　“记得。”

　　“嗯。”

　　感受着无涯冰凉的触感，萧成奕心里却非常热烈，该是放飞自我的时候了。

　　按照记忆找到高分魔兽的聚集区，这里人烟稀少，看起来就是个危险的地儿。

　　黑色的老虎缓缓在树林间穿梭，深渊里那些有害生物被放出来了。

　　长剑穿透魔兽的躯体，却未在剑身上留下意思血迹，现在敢于扑上来的，都是失去理智的生物，他们也只杀自己扑上来的。

　　但即便是这样，地上还是留着不知道多少具尸骸。

　　这些魔物分数都是百分起步，所以分数上涨很快，很快就到了前十五的分数线。

　　“九头蛇出现，性质：深渊魔物，价值三千分，可组团，人数上限五人，地点离仙山半山腰，请各位选手努力争取。”

　　连尧一向是个活泼的门派，所以他们非常喜爱搞事情，前十五名会把坐标显示在分数后面，以激励选手们力争上游的决心，还会时不时地会通过玉牌，提供一些分数极高的魔物的信息，甚至还有可以组团刷分的那种，各种玩法，各种新意，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连尧整不出来的。

　　比如现在，所以选手的玉牌一同响起这一道声音，让他们去杀九头蛇。

　　“就是这玩意儿吗？”舒华渊抬手指了指向他们跑来那个东西。

　　“已到达战场，已组团，人数三人，请努力。”冷漠的女声再次响起。

　　舒华渊和纤尘对视一眼，同时说道：“大师姐？”

　　“她还真把自己录的给上交了？”舒华渊有些诧异的说道。

　　“其实还可以。”纤尘也说道。

　　九头蛇把自己的一个脑袋伸到正在交谈的两人之间，红色的眼珠子分别盯着两人。

　　舒华渊举起琉月，纤尘举起明羽。

　　两人同时把剑刺向九头蛇的眼珠，那蛇也是机灵，脖子一转护住要害，只在下巴上留下两道浅浅的白痕。

　　“蛇怕火，纤尘，放火，萧成奕，有雄黄酒吗？”

　　“没有！”萧成奕跃到树上说。

　　“行，那只能暴力解决了。”

　　纤尘一手执剑削下树上的一段木枝，另一手食指中指相并，放出十几道白色的火线，点了那木枝扔到理他最近的那个脑袋上，趁着烟雾一剑刺穿那个头颅。

　　要杀了九头蛇需要把在一定时间内让他的九个脑袋全部去死，不然剩一个一头他都能满血复活。

　　舒华渊轻飘飘地在九头蛇的脑袋上，照着蛇头上那条缝就刺了进去，脖颈失了力，向下倒去，舒华渊随即腰身一旋翻到另一个脑袋上。

　　底下的蛇头躁动不安，舒华渊感觉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息，显然是被围攻了。

　　三个头围住舒华渊，脚底下还踩着一个，舒华渊眉头紧蹙，那三个头大张着嘴，一副攻击的样子。

　　他转了转头，脚下一动从那颗头上向下坠去。

　　那四个头也都追着他而来，舒华渊踏上琉月开始穿梭，另外两人想来也是知道他要干什么也各自踏剑吸引了另外三个脑袋。

　　三道剑光划出弯弯曲曲互相交错的轨迹，舒华渊最后从两个头脖间穿出来。看着那被限制住了的那颗头，冷漠地一剑刺穿。

　　“果然对付这种东西还是要把他缠上。”萧成奕戳死最后一个脑袋说。

　　“其实不缠也行。”舒华渊说，“但是那样快点。”

　　冰冰凉凉的女声再次响起：“九头蛇已被解决。请静待下一次提醒。”

　　一人得了一千分，自然是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他们了。

　　其实九头蛇不难杀，皮太厚，要害少，头还多，不好杀，但是只要准度好，速度快，问题不大。

　　所以也没有人觉得他们是什么强者，总会有人来找茬的。

　　他们也就等着人来找茬，但是来人不是来找茬的。

　　“有人来了。”

　　纤尘从树上飘下来，白衣翩然落至地上。看向树林深处，确实有红色的衣袍。

　　首先出来那人身着红底蝶纹的西域服饰，腰间配了几个银铃，肤色白皙，眼角画着一抹金红，耳边悬着耳坠。

　　第二人穿着青色的留仙裙，额间戴着南疆的银饰，双眼是少见的黑紫色。

　　还有两个少年，生的一模一样，只是一个穿着山海派的紫袍，另一个穿着乾坤派黑白相见的道袍。

　　而穿着紫袍的还有一个，一头长发是少见的灰白色，眉心处有一道蓝色的纹路。

　　“小女子，绫罗门秦天菱。”

　　“却昔剑宗，赵越歌。”

　　“山海派，李新雨。这是我弟弟，乾坤派，李秋来。”

　　“山海派，喻微荣。”

　　他们依次说。

　　“连尧门，纤尘。”

　　“临渊。”

　　“奕歌。”

　　五大派在甲组的弟子，此时在这里的已经有八个了，而且都是在榜上的人物，甚至榜首都在这里。

　　喻微荣的脸色有些苍白，肩侧的衣料有些发黑，估计是受伤了。

　　舒华渊睁开自己闭了有一会的眼睛：“剩下几位也都出来吧。”

　　话一出口便又是几人走了出来，而有两道白影则是落在了舒华渊的身旁。

　　那两道白影便是墨阳安和白长冉，粗粗算一下，整个连尧年岁在甲组水平的也不过二十来人，报名的群英会的不过十人，而敢于进入黑白境也就只有他们五个了。

　　秦天菱身边站了两位风格不同的仙女，赵越歌身后则站了两位男子，乾坤派也多了三个人。

　　“你们人还不齐吧？”白长冉问道，“我可是看过资料才和墨阳一块来的，乾坤派七个人，绫罗门三人，山海派四人，却昔剑宗七人，这还差了九个吧。”

　　白长冉眼珠子一转，格外娇俏地对一位乾坤派的弟子眨了眼：“二哥，我嫂子人呢？”

　　那弟子面不改色行了一礼：“乾坤派白长醉，另外两位是萧沉思和蒋落落。没来的三位一会儿就到。”

　　“请连尧的诸位冷静，我们是来谈合作的。”赵越歌身后个子较高的一人说，“在下赵越书，是越歌的兄长，这位是傅九言。”

　　“陆羽，这是苏夏夏。”

　　“既然人没到齐，那我们就坐下随便聊聊吧。”墨阳安笑着说，清风一般的风格更让人有好感。

　　所以他们这些门中的精锐就拿了一大块布铺在地上，各自掏出食物搁那，按着门派坐好，开始崩自己的人设。

　　傅九言这个很干净的姑娘拉了拉身旁的苏夏夏的衣袖，问道：“夏夏，你们绫罗门真的只收女孩子吗？”

　　苏夏夏点点头，格外热情的抱住傅九言：“当然了，我羡慕死你们这些男女都有的门派了！你知道几十年见不到男人的空虚感吗？”

　　李新雨一拍大腿：“我们山海派全是男生，夏夏要不要来玩？”

　　“夏夏是你能叫的？”陆羽扔出一块糕点，“这是女孩子的特权。”

　　大家年纪都相仿，有的虽然门派不同但是以前见过，几个交际能力极佳的带头，不一会就熟起来了。

　　真玩起来了也不怎么在意外界的情况，时不时会有一只来捣乱的魔兽，一来就被各种方式弄死了。

　　“哎哎哎，”蒋落落突然神秘地发出些声音，“我这有关于天宫的诸多花边新闻，还有各种天宫太太们的第一手资料，有没有人好奇？”

　　萧成奕吃鱼干的手微微一滞，后背有些发凉。

　　忘了乾坤派就在天宫东边了，马甲有点岌岌可危啊……

　　“说说说！”赵越歌拿起瓜子，“我向往天帝和摄政王很久了。”

　　“好，首先说一下啊，我派萧沉思师兄，他是越王的儿子。”蒋落落拍拍身边有些阴郁的男子的肩膀。

　　萧成奕咽下鱼干，这个人应该没见过他的真容……吧，谁知道呢，万一他见过萧玄逸呢？

　　最好没可能。

　　“讲八卦不带我，蒋落落你先闭嘴。”一个生得清纯漂亮的姑娘捂住蒋落落的嘴，眉间一道紫色的繁复花纹格外显眼。

　　舒华渊一口水呛在喉间，紫汐，这姑娘给我请假就为了这事儿，红袖怎么不说清！早知道他不给批假了。

　　祭司府除了大祭司还有九个职位，就是彩虹的颜色加上黑白，红袖年纪最大，紫汐的年岁跟他差不多，比他大了两年。

　　话说整个祭司府比他小的也就青嵘蓝铮和云崖这三个吧。

　　好死不死紫汐一抬眼就看见了舒华渊，抬手就要行礼，被舒华渊一个敢说你就完了的眼神制止。

　　舒华渊给了几个手势，示意她可以放飞自我，他不管。

　　跟着来的还有一男一女，白长醉拉过紫汐，介绍到。

　　“这位是我的道侣，紫汐，另外那俩一个是南星师姐，一个是明锦年师弟。”

　　紫汐有点慌得看了一眼自家上司。

　　舒华渊周身发着点黑气，深吸口气强行压抑着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那种想打人的感觉。

　　紫汐坐下，清清嗓子：“让我祭司府内部人员来跟你们科普，蒋落落补充。说吧，想听什么？”

　　“天帝！”

　　“祭司！”

　　“摄政王！”

　　“……”

　　紫汐听着他们七嘴八舌地，最后严肃点头：“好，就是祭司了。放心，我会好好帮你们了解他们的。”

　　“天族大祭司，本名舒华渊，银发及膝，眉间有朱砂印，肤色极白，平日大部分时间会带着额饰，什么样式看祭司心情，衣服大致有两种颜色，墨紫色和紫色，我觉得紫色的好看。”

　　“祭司长得极其祸国殃民，不是我说，天宫的那些正当好时光的男人，没一个长得普通的，天帝的风流，祭司的清冷，摄政王的书卷气，左丞相的儒雅，右丞相的优雅。我真的……我可以！”

　　紫汐发出一身嚎叫，舒华渊捂脸，我不认识她我不认识她我不认识她……

　　那边还在继续讲：“只是我家祭司，他实在是太过清冷，不食人间烟火，一张脸长得那么好看但是就是被那性格糟蹋了……”

　　舒华渊无奈地往纤尘身上靠了靠，红袖都教了她什么啊？

　　天色暗了几分，人也终于到齐了，却昔剑宗的三女一男，三个姑娘是张隐溪、周梳俞、上官璃，还有一个时寒岳。山海派的魏如律和沈长缨。

　　此时的姑娘们已经离疯不远了。

　　“越歌，你那是喜欢他吗？你那是馋他身子！”

　　“你不馋吗！上官你不要如此！”

　　“你们馋他身子也没用！祭司绝对是天帝的！”

　　“张隐溪我告诉你，我站玄华！”

　　离傅九言较近的南星拉住她，说了一句：“现在天宫的主流好像成华凤了，顺便一提我吃骨科，成玄不香吗？”

　　姑娘们安静下来：“华凤里的那个凤是啥？”

　　“凤梧将军，据说天帝陛下出宫的前一天祭司和将军一起出了宫，祭司还去凤梧府里做客了。红袖姐跟我说的。”紫汐说。

　　然后又转头对着南星道：“什么成玄，明明是玄成！”

　　“……”

　　姑娘们，正主在你们旁边你们知道吗？

　　白长冉也溜达过去吃瓜了，他们现在已经从天宫的聊到了各门派里的了。

　　“你看那俩。”白长冉指了指舒华渊和纤尘。

　　然后开始盘点：“我跟你说，这俩蓝颜祸水的人曾一度是连尧的……”

　　知道一切的紫汐异常兴奋，那个纤尘绝对是凤梧，她站对了她站对了……

　　舒华渊无奈的吃了一口甜点，对离他两米远的萧成奕说：“我错怪你了，不是天宫的问题，而是世界的问题。”

　　然后他又往纤尘那边靠了点。

　　萧成奕……萧成奕看着他的举动，暗骂了一声不开窍的。

　　天空变成了黑色，这片空地上点了五个篝火，已经变成了大型联欢现场，也差不多聊够了，该办正事了。

　　萧成奕清了清嗓子：“所以我们要合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