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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齐人之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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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悠萝!”我大叫一声,忙使劲抱起她,那边楚天水刚夺回包裹正在狠狠教训那家伙,听到我叫忙跑过来。见我抱得吃力,忙接过手。一眼看到悠萝天人般的容颜,那表情登时痴了半边。
三步并作两步走,我们没管那矮子,急急将悠萝送到医馆。老大夫把了把脉,拈须沉吟道:“这是谁的亲眷?”
我忙道:“是我的。”
“哦,年轻人,太不体贴了!你娘子怀有四个月身孕了,怎么还让她劳累过度?还好送来的早,差点小产。喏,这是药方,一定按时喝药,不可劳动了!”
我傻不拉叽地点头,楚天水一脸失落的看着我,拉了我一把:“林兄,原来这也是你的娘子啊?赶紧找车把嫂夫人送回去吧?”那意思,就你小子这德行居然配有这么美丽的娘子?
忙回过神来点点头,付了钱去路边找车,楚天水还是帮忙把悠萝抱出来,一脸又怜惜又惋惜的表情。
“林兄,想不到有如此福气,家中大娘子有孕,这位娘子又喜怀麟儿,呵呵……”路上,楚某人酸中带刺地说道:“怎么,这位娘子怎么没和你们一起过来?独自一人找来的?”
我尴尬笑道:“这......在下也不知道她怀孕了,也不知她竟突然来此处找在下......”
转眼到家,不好再麻烦楚天水,自己抱了悠萝从旁门进去,小乙正在屋里休息,听到动静出来,一看见我抱了个绝色女子,当时一愣,我忙对她眨眨眼很费力道:“卿怜,是悠萝来了!”
小乙并不知道悠萝是谁,但看到我使眼色,忙关心道:“哦,悠萝啊,怎么了?受伤了么?”那茫然的问候落在楚天水眼里,就成了不冷不热带着醋意的寒暄。
楚天水直直地看我把悠萝送到我的卧房,也不好呆着,也就告辞回茶苑去了。
忙忙地熬了药给悠萝灌下去,又替她换了一套衣服,把脏的泡到盆里去洗——呜呜呜,要是有洗衣机多好啊!偶那白白滴爪啊,这个天,水又冷,还好小乙给烧了点热水,不然伸都伸不直了。
一边就给小乙讲了和悠萝在哈密的故事,这期间悠萝也慢慢醒过来了,抱住我放声大哭!
我赶忙哄她:“悠萝,怎么了?有谁欺负你了?是不是秋雁羽那小子?”
悠萝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诉说,我总算能听明白事情的缘由:原来我们走后不久,秋雁羽就带悠萝及秋家堡的人撤出了哈密。回到秋家堡后秋雁羽带她去徐夫人那里,倩紫见秋雁羽对悠萝态度大变,十分嫉妒,时时背着秋雁羽冷嘲热讽排挤于她。正好孩子生病了,上吐下泻,她连哭带闹硬说是悠萝下的药,竟连奶妈也一口咬定是悠萝使坏。秋雁羽一时气恼将悠萝关了起来。悠萝伤心失望之下就悄悄走了。从边关到内地,一路上吃尽了苦头。而来这边的原因很简单,她的老家在这里;而且我当时闲谈时说的话也无意中给了她很大的动力。
晕啊,我这不成了人家夫妻离散的二分之一个诱因了?
“姐姐,我以后再也不回秋家堡了!我对......那个人,死心了!”这决绝的口气,和小乙何等相似!可是那绝望里面,分明还暗含着一丝不甘心!
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小乙泪水盈盈欲滴,默默抱住悠萝道:“既然到了我们这里,就是一家人,我们虽是三个女子,却也要叫这些男人瞧瞧,离开了他们,我们照样活得很开心!”
“是啊!我和小乙做的假夫妻,现在别人也以为你是我的娘子,不如我就享个齐人之福吧!我们一起生活,互相扶持,二位娘子,意下如何?”我抱了她两个,故意逗他们开心,大声道。
两个小美女同时破涕为笑道:“好,相公!”
没多久悠萝身子好转,便主动跟着小乙做一点绣品,又或者帮我画一点画。小乙隔几日便会清点一下货品,告知我什么缺货了,该到哪里去进货,价格如何如何。遇到难缠的卖家买家,她也出头应对自如。对面邻居们和隔壁的楚天水听得个一言半语,我那“怕老婆没出息”的名声也渐渐响了起来。
我才不管呢,将阁楼腾出来当仓库,门面内室收拾好了,两位老婆大人便在那里边聊天边做活,我就在外边窗下作画。这生意竟也渐渐好了起来。奇怪的是,老婆们的绣品卖得比我的画好多了,这令我十分不爽,更觉得奇怪。
小乙笑道:“你没注意他们来买绣品时一个劲往帘子里面看么?”
我倒没注意,悠萝笑道:“是不是看到卿怜美丽可人,不由自主就掏了钱了?”
“哪里?是想多看一眼悠萝这样的仙女!”小乙掩了嘴笑道,她自从出来,性格大变,说话也和以前不同了。
我寻思寻思,果然是有那么点原因,尤其是那楚天水,最近有事没事总会过来转转,顺便也会买几幅绣品说要送给七大姑八大姨,而且以悠萝的居多。
哦,原来如此,恍然大悟啊!难道说这位楚公子竟是惦记上偶那美丽无双的悠萝夫人了么?
老婆们肚子里既然有宝宝,我也不忍心叫她们老是干活,就想办法搞了些我小时候玩的小玩意儿给她们玩,以消磨时光。比如画了张六角格又拿小木头削了些圆锥状的小棋子教她们玩跳棋。谁料到,一学会两人就上了瘾,一盘一盘杀得热火朝天,居然还搞了赌注:往脸上贴花。经常是我一进内室,两位满脸是花的娘子娇笑着坐在那里,看不清谁是谁。
还有时候天不太好,我便混在内室和她们一起玩,三个人玩跳棋没意思,于是,我将画画剩下的边边角角裱了几层裁成长方片,剪了圆角,上边画上些小小的四季花草搞了一幅扑克牌,我们三个人玩。有时候玩得鸡飞狗跳,来买文房四宝的人喊了半天才大笑着过去。
结果,楚天水认识的那些酸不溜丢的家伙,因为听说我有两个绝色的小娘子,立马就苍蝇一般跑过来假装欣赏我的画。偶滴娘子自然不能让他们随便看到,但那些小玩意儿被这些家伙发现了,立逼着我给再做一套好拿到文会上玩。小乙灵机一动,就去找木匠和刻坊批量印制了一些来卖,谁知道竟然一售而空。而那些好事者立刻仿造,没多久“疏影轩”的扑克和跳棋竟有了相当的名声。
只是最讨厌人的还是楚天水和柳听蓝还有夏孟商,有事无事总会到店里来泡着。那楚天水一瞥见悠萝的影子就两眼发直,而那柳、夏二人从他们的表现来看,分明是酷好男风的。竟是吃定了我,总会找些理由拖我参加这样那样的诗会,令人不胜其烦。
蝉声荷影里的江南之夏很快就到来了。
整个冬春里忙忙碌碌的,几乎完全忽略了这是在美丽的江南,断桥残雪,烟柳苏堤,近在咫尺却感觉远在天涯。
白天没有时间去静下来想别的事情,只有在晚上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床上,思念的潮水常常冲垮了记忆的海岸。多少次回忆起那个心碎的上午,依然痛到不可呼吸。
也常常会为他们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来抚慰自己:比如,一点红是不是被很厉害很厉害的仇家追杀呢?所以才会忍心把我托付给秋雁羽?又比如,他是不是中了什么难解的毒药怕连累我?还比如,我那天肚子疼到要死,糊里糊涂听错了也说不定啊?——女人来月事的时候,神经都是容易过敏的;秋雁羽对我那么好,也不会是那种喜欢要挟别人的人啊......日子一天一天溜走,平静无波的生活下,我夜夜被煎熬着睡去,又在怅然若失中醒来......
原来,少了那个可以相伴的臂膀,就变成了孤零零的影子,再美的天堂,又能如何?
常常在想,要是那一天我没有因为救小乙而跟着坠崖,他们会给我一个什么样的解释呢?可是,无论如何,你也不可以无视我对你的情感随便把我往外推啊!
近来也许是错觉,总感到有人在暗处窥探着我们,无论白天黑夜。可是四处看看又毫无异状,但那种诡异的感觉很不舒服,以至于我除了不得不去进货时几乎是整日厮混在家里,不敢出门。
不敢告诉两个老婆,怕她两个担心。偏偏那天被柳听蓝硬拖了去赏什么池的荷花。
那荷花因时候尚早,开得还不算太多,但那万绿丛中盈盈几支新蕾,漫点胭脂,轻傅淡粉,在清凉的早晨尤显得清雅不群。荷池四周是不久前开过的榴花,风一过,无声无息地落下若干细细薄薄带着皱褶的花瓣,走在地上步步惊红。昨夜洒过几点细雨,芳草摇曳处,便湿润润的褪出青黑色的土地来。
想起了翠影榭的荷花,那里气候还要再晚一些时候才会有花蕾初绽吧?还从来没真正的同他手挽手赏过一次新荷呢。
看着荷花发着呆,柳听蓝携了我的手笑道:“林兄,在想什么?”他比我高,虽比不上秋雁羽的绝世风采,也是个美男子,垂目而视,那眼神就有些暧昧在闪烁。
我忙收回思绪,将手不动声色收回来,这厮,我不是断袖!笑道:“我在想我娘子啊。”
那家伙有些失落,笑道:“林兄是大丈夫,岂能缠绕于儿女私情不可自拔?”
“呵呵,林某就是喜欢那种平平淡淡的生活,与心爱之人朝夕相处,不图做什么宏伟事业,温饱即可。闲暇种菜养花,自娱自乐,余愿足矣!”可是,那个愿意为我种菜养花的人,现在在干什么呢?
“林兄,在下也是如此想法,这真是心有灵犀啊!”柳听蓝一手想要套牢我的腰,还好被我有先见之明,极其灵敏的躲开了。“不瞒林兄说,听蓝那日一见林兄,就觉得如逢知己,十分地想亲近,偏林兄只顾了那两位娘子,对听蓝视而不见……莫非林兄瞧不起听蓝乃……之人?”还好,他没把“断袖”俩字说出来。
我顿时满头黑线密布,忙道:“柳兄,在下并非瞧不起你,本来这个人……取向不同,乃上天注定,与个人无关。只是在下并非柳兄同道中人,当只做朋友……”
话没说完,眼看着柳听蓝突然静止不动,继而对着我软软的倒了下来!
我大吃一惊,正要去看他如何状况,却见他的书童也倒在远处,我面前已经站了一个高大的青衣人。
“嬴乐?是你?”我被牢牢捆扎在一棵树上时,被弄醒过来,那面沉似水,眼中带着浓浓的阴郁的人,不正是秋家堡的嬴乐?看了看四周,全是树木,除了夏蝉在拼命嘶声长叫,毫无人迹。
嬴乐坐在我面前的石块上,闻言冷冷一笑道:“叶姑娘,久违了?”他手中的玉笛指着我的咽喉,双眼微微眯起,带了令人心悚的寒光。
看到他的眼神,我的心一凉,一定是那件事情被他发现了!绳子太紧,我几乎窒息,努力挣扎着能喘息一下,我没有说话。
“你居然不问我为什么捉你来?”嬴乐捏着玉笛,下意识在手指间来回捻动。他的声音让我害怕。
我依旧没有说话,问什么,拖延拖延时间也好,反正他不耐烦的时候会告诉我缘由的。
“你记不记得这个?”他从衣下又抽出一根玉笛,我仔细看了看,和嬴乐自己那支实在没什么两样。但是......这是不是那个变态的嬴子音那一只!?
嬴乐冷冷笑道:“叶姑娘不用说话,你的眼神已经告诉我,你认识。那你告诉我,这玉笛的主人是如何死的?”
我浑身哆嗦了一下,姬冰雁不是说把嬴子音处理了么?那嬴乐又是怎么知道他已经死了的?一阵的心惊肉跳,肩头蓦然一阵剧痛,像是千万把尖刀挑进了我浑身的筋脉,那种痛楚无以言说,我一声惨叫,差点昏过去。
“这里人迹罕至,你放心叫,没有人会听到的。”嬴乐阴恻恻地说道。“我嬴氏一家,只有这一个侄子,那次与我争吵,离开秋家堡。我以为他去祁连山找公子了,谁知道公子回去并没有会合到他。”语气一转,变得悲凉:“他从前也有到处乱跑的习惯,我想也许在哪里玩起来乐不思蜀了,加上堡主被杀,事务繁冗,也便没有去找他。谁知道,竟然一失踪就是一年多。大嫂哭着要我找儿子,我只得遍撒了人手各处寻访,几个月过去毫无音讯。”
原来一直以为嬴子音是他儿子,原来搞错了。但也没什么关系,反正都是一家人。看着他有些斑白之色的两鬓,那带着悲伤的语气,心里忽然一阵凄然。
“几个月前,有人在江南发现了这支玉笛,我赶过来调查,几经周折,转查了数人。最后才查到原来是祁连山一个牧场上的牧民卖给一个商队的,那个商队又辗转卖到了江南。而那个牧场,正是姬冰雁开的。”
纸总有包不住火的时候,我的心一个劲下沉。
“我的手下即刻赶往那个牧场,抓了那个牧民审讯,他供出放牧的时候他的狗在一片胡杨林扒出了一具尸骸,这玉笛是在尸骸身上发现的。手下逼他去找那个地方,终于挖出了我亲侄子的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