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风未眠》化卿年少影

26、风未眠（八）

　　自从那封信以后，就再也没有张云衢的信，白落珠还是会给张云衢写信。

　　“这里天气暖的很早，春光明媚，树都抽了新枝丫。学校附近的大学，经常有男学生骑自行车载着女学生，热热闹闹的。你念军校想必错过了一番青春景色，以后我可以同你来看看。”

　　“夏天才刚到，夏芳绮就要和小巡捕结婚了。你肯定想不到，夏叔叔同意，但是小巡捕的爸爸不同意，他嫌夏芳绮不会干活。这下夏叔叔也不同意了，他不想让夏芳绮干活。想到我也不会干活，看来我是嫁不出去了。”

　　“香水店还是没有风未眠，花开荼靡是浓烈白花的味道。夏芳绮和我去的香水店，她想送小巡捕一瓶，杀杀闷热的天气。但是他们却莫名吵了起来，夏芳绮哭着和我说他们完了。”

　　“夏芳绮和小巡捕好像真的不会和好了。即使夏叔叔让步说只要夏芳绮高兴。夏芳绮白天装作没事的样子，晚上偷偷哭。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如果张云衢不愿意见我了，我也很难过。”

　　“夏芳绮开始频繁拉着我去参加同乡会之类的聚会活动。里面有好些年轻人，”

　　“有个人的眼睛好像你，当他看向远方的时候，真的好像。可是他看着我却怎么也不像。许是我太想你了，日落大道的树也好像梧桐街。”

　　“那个眼睛像你的人叫俞彬，他很有礼貌，他会安静同我喝咖啡，我不用跟他交谈，就可以看看他的眼睛。”

　　“俞彬来家里，夏叔叔和夏芳绮很高兴，我终于交了新朋友。我也同他讲了我们的故事，他愿意同我公园散步，同我去教堂，同我去蛋糕店。”

　　……

　　信件越来越多，白落珠放在一个柜子里。转眼就到了她的生日。
　　生日就在家里过，红宝石的绿茶蛋糕，略丰盛的晚餐，还有夏芳绮，夏父，俞彬。
　　关灯唱生日快乐歌的时候，白落珠透过烛光看俞彬，俞彬瞳孔也映着光，也是那么漂亮，但终归不是张云衢。
　　白落珠一时动容，眼泪滑落，她的生日是她和张云衢约定而成，她原本的生日，已不重要。
　　“快许愿吧。”夏芳绮以为白落珠感动。
　　院里的白花，白落珠每一年许的愿望，已经不可能实现“大家平平安安。”
　　白落珠不太控制的住情绪，哽咽说完就转身去了窗边，夏芳绮跟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白落珠拉着夏芳绮回来了。
　　“落珠，以后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你，你不会一个人。”俞彬目光灼灼。
　　“谢谢。”白落珠眼角还挂着残泪“你待朋友真好。”
　　“不是，我……”俞彬还没说完，被夏芳绮掐了一把，手臂的痛感让他清醒“我觉得应该的。”
　　吃着抹茶蛋糕，白落珠却格外想念那块要化的巧克力蛋糕，也是有点苦，细细算起来是她唯一给张云衢买过的蛋糕。
　　白落珠收到三份礼物，她没拆。

　　晚上睡觉的时候，夏芳绮小心的试探。
　　“日子过得久了，似乎伤心也没有那么伤心，我已经不会主动想起戚继威。”夏芳绮看着天花板“虽然偶尔会想起，但生活中有了更多现下的事情。”
　　“你没那么难过，我替你高兴。”白落珠接下夏芳绮的话。
　　“你交了新朋友，我也替你高兴。”夏芳绮翻过来看白落珠“他送了什么礼物呀？为什么都不拆？”
　　“明天再拆吧。”白落珠看了一眼桌上的礼物盒“他好久没有来信了，或许再过几个月，我能收到他祝我生日快乐。”
　　“落珠，你还像以前一样想吗？”夏芳绮声音变轻“觉得月光太亮了……”
　　“也没那么亮了，变得温柔了些，更像张云衢一些。”白落珠看着照进来的月光“我还是想去他的地方。”
　　“说不定他哪天就回来了，但等他的日子，你也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呀。”夏芳绮自己慢慢从失恋里走出来，更想要劝解白落珠。
　　“我现在不好吗？”白落珠反问，她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好是好，就是太多的回忆，会影响你现实生活。”夏芳绮委婉的说。
　　“如果人可以活在回忆里就好了。”白落珠却想到别的“如果回忆就是一个世界，我能去就好了。”
　　夏芳绮哑口。

　　过了几个月，还是没有张云衢的信，白落珠似堵了气，把原本写的信都丢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跟什么赌气，她根本没法怪张云衢。又在家里的纸篓翻出来，一张张展平，可纸又皱了，于是她重抄一份。
　　抄的时候，她发现都是寻常小事，张云衢知道也好，不知道也没关系，她心中想的是有他。
　　从前她不高兴，就不爱说话，张云衢总会搭话“落珠，明日我送你去学校好吗？”“落珠，要不要出去买杯咖啡？”她实在烦得很，放下书就回房间。
　　他就会在门口等着，等她耐不住自己开门，他会揉她头。
　　有一次她委屈得紧，抿着嘴瞪他，他有些慌乱，头也不敢摸，好言好语的哄她很久。
　　都是些小事，有些事是他无意，有些是别人说张云衢只是图她新鲜云云。
　　有些事她说得出口，有些事她说不出口，他都一一任她使性子。其实她也没使什么性子，张云衢待她可以说有些小心，生怕她不高兴。
　　而白落珠也知道自己不高兴，张云衢心中难受焦灼得很，她也不太忍心因为自己莫须有脾气，惹得他难受。
　　白落珠这次小脾气，没有张云衢的音信，憋得难受。或者只是十分想念好言好语哄她的青年。

　　白落珠跟俞彬道歉，俞彬没有惊讶，反而让她不用愧疚。一开始白落珠就说他的眼睛有时候像张云衢，她总是那么直白，从来没有瞒过什么，跟她做朋友是自己的选择，喜欢她是自己的私心。

　　后来，俞彬和白落珠关系倒是坦然，他明面上对她好，她明面上保持距离。
　　夏芳绮倒是教了百落珠不少，如何不去伤害俞彬。
　　百落珠对俞有感恩有愧疚，但她明白，他真正想要的，她给不了，所以她应该在合适距离。

　　再后来，俞彬有了女朋友，白落珠和他远了距离，也由衷为他高兴，更像心中的石头落地。

　　而她再回想，张云衢对她的好，她从来接受得自然，或许她开始就默认允许自己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