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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不可触及: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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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思月第一次感觉世界是如此的荒谬。
  然而,这间房间里的其他人却并没有体谅的意思。
  “既然白先生已经到了,我们就开始审讯吧。”殷博容说道。他从桌洞里取出几张纸和一只黑色的钢笔,“姓名?”
  “……乔思月。”乔思月的眼神还是止不住地往那位白先生身上飘。
  “性别?”殷博容一边写一边继续问道。
  “男。”乔思月对上对方恭敬的目光,事情完全脱离掌控的不安感瞬间升腾起来,“五海省,荣泰市,高河社区,人民南路36号。”
  “你昨天下午两点以后都做了什么?”
  “去了趟超市,出来过马路的时候差点被车撞了,和车上的人争吵几句,打了一架。”乔思月尽量精简自己的语言,“随后我就直接回家了,再也没有出去过。”
  “你对非自然能力怎么看?”殷博容问道。
  “什么非自然能力?”乔思月迷惑道。
  “就是像你的力量。”殷博容直截了当。
  乔思月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殷博容:“你是不是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了?”
  “殷先生,夫人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这点我们可以给出证明,每年白家都有安排这方面的检查。”白先生说道。
  乔思月感觉自己像是在听天书,而且他也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奇怪的体检啊。他抬头看了另外两个刑事调查员一眼,年轻那个和自己一眼茫然,这反而让他好过一点。
  但接下来,殷博容的话还是让他感觉收到了冲击。
  “那好,乔先生,请允许我向你解释一下,远石共和国的法律主要由两部分构成,分为宪法一系与因果绳一系,前者是公开发表,维护社会秩序与所有公民应得之权利。后者则适用于少数群体,为了保证不造成恐慌以及激化矛盾,仅作为非自然能力与超自然能力两方的行动准则,为宪法做补充。
  而我所在的特殊调查科就是因果绳一系的执法者,之所以认为你是嫌疑人,是因为我们在死者身上探查到诅咒的痕迹,所以前来调查。而这诅咒正是你身上的力量,初步推测可能是由于之前差点被撞而激发出来的。”殷博容解释道。
  乔思月目瞪口呆。
  “我想申请进行尸检。”白先生突然说道,“既然是非自然死亡,那么白家作为有尸检资格的单位是可以提出检查的。”
  “当然。”殷博容点头。
  “等等,你们真的不是在开玩笑或者做什么恶作剧吗?”乔思月说完就紧闭上了嘴,即使有谁想要恶作剧,但是也很难弄来手铐,更不太可能进入调查局。
  “是这样的,夫人,您的母亲是天师乔家的一员,由于和您的父亲的结合,脱离家族。您因为血脉的力量,的确很有可能会出现非自然力量。”白先生解释了一下,转头看向殷博容,“显然由监控录像上看,夫人并非先行挑衅的一方。同时能力刚刚觉醒的非自然能力者非故意造成的伤害是具有赦免权的。”
  “你说得对,但这次特殊调查科会同意白家来人还是因为另一件事——案发现场和死者身上都有明显的鬼气。”殷博容脸上仍然带着笑,并不因为白先生提出的可能性而动容,“现在就需要确定,这场事件究竟是由于乔先生的诅咒还是厉鬼造成的。”
  “也就是说夫人并非绝对的嫌疑人,甚至目前连证据也不充分。”白先生脸色沉了下来,“抓捕令是谁下达的?”
  “当地调查科。”殷博容说道。
  一旁旁听的老石和小李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我们只接到了抓捕令,这个问题我们回去会严查。调查局同样将就公平,只相信证据。”老石沉声解释道。
  “那么在有充分的证据可以证明我们家夫人有嫌疑以前,我向调查局提出抗议,并且坚决反对你们对公民人身自由权益的侵害。”白先生推了推眼镜,声音冷了下去。他周旋这几分钟为的就是抓住这瞬间的漏洞,只要有这个漏洞,便可以将目前不利的局面瞬间翻转。
  小李刚想要说什么,却被老石一拦:“没问题,但是这期间乔先生绝对不能离开昌苏镇。”
  老石心中有数,想来是有人插手了这桩案子。他想起这一次的四个死者——调查局局长的侄子、昌苏商会会长的独子、昌苏县长的长子、金融局局长的儿子……如果他们不插手,反而不正常。
  可是却没有想到的是会有调查总局的专员接手这个案子,连被迁怒的人也大有来头。但是调查局没有必要为了这些人渣和调查总局以及这个白家对上。
  “可以,但我相信白家派你过来也不光是为了给乔先生洗清嫌疑。”殷博容也并不反对。
  “殷先生不愧是特殊调查科的优秀专员。”白先生并没有因为殷博容的松口而脸色稍霁,反而更加难看,“通过昌苏调查局的失误将白家牵扯进来,让我们不得不全力协助你侦破这起案件。
  想来抓捕令也是在你接手之前发出的,如此,即使后续追责也与你毫无关系了。”
  乔思月坐在椅子上,把嘴紧紧闭上。
  神仙打架,惹不起。
  他瞟了一眼小李,果不其然,对方的脸完全涨得通红。
  啧啧,想想之前他们的态度,完全没有把殷博容看在眼里,结果回头一看被卖了还在帮人数钱,太惨了。
  “白先生,合作愉快。”殷博容站起来,面上仍旧挂着和煦的笑,向白先生伸出右手。
  乔思月心中叹服,这个动作简直嘲讽到了极致,要是是自己简直恨不得一拳砸到他脸上去。
  然而出乎乔思月所料,白先生在和殷博容对视了几秒之后,脸上居然还能挤出公式化的笑容,站起身来回握住殷博容:“合作愉快。”
  “既然如此,我们先送两位离开。”老石也站了起来,眼看着坑人的和被坑的都达成一致了,自己作为那个坑还不赶紧收尾?真要是被追责,无故抓捕,非法拘禁,这两个罪名一安下来,从局长到执行的他们一个都没有好果子吃。
  他走上前去,给乔思月解开了手铐。
  乔思月活动了一下,听到自己骨头咔咔地响。
  直到和白先生走出审讯室,到了调查局的大门外,他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茫然以及荒谬的不真实感。
  进了一趟调查局又几句话的功夫就出来了,这真的不是什么拍摄团队吗?
  “……你真的没有找错人吗?”乔思月小心翼翼地问道,“我真的是个男的,而且完全不认识你们什么白家。”
  “夫人请放心,您和先生的姻缘是由因果绳见证的,除非双方决定,否则必然是真的。虽然乔家一时寥寥,令堂早辞,但白家绝非背信弃义之辈。”白先生说道。
  “不是,我完全不知道这回事啊……”乔思月试图挣扎。
  “令堂担忧夫人日后孤苦,所以为您早日定下姻缘,夫人不必多虑,先生是个好相处的。”白先生说道。
  “……要不,我们把这个婚约解除了吧,都什么年代了,难道还兴这种父母之言的盲婚哑嫁吗?”乔思月苦恼道。
  “先生较夫人年长了些,行事端正,遵循古法。这样孟浪的话还请夫人不要随意说出口。”白先生脸上没有丝毫不耐烦。
  乔思月把他这几句话翻来覆去地琢磨了一通,见识过之前白先生和殷博容的交锋,恨不得拿出高中做阅读理解的劲,终于好像摸到一点脉了:“……如果我想拿这个婚约做个交换呢?”
  他打量着白先生。
  但那种端方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白先生只是说:“夫人可要考虑清楚,便是和先生的婚约也只能提出一个条件而已。令堂的一片心意可千万不要辜负了啊。”
  乔思月咂摸了一下,终于觉出三分滋味来了,和着这就是同意甚至让他多想想,不要让别人觉得是白家仗势欺人,欺负他这个破落户了。
  天啊,这是什么生活在封建时期的老古董?说个话简直是绕了不知道几个弯,乔思月叹了口气:“如果那四个人的死算在我头上,我会怎样?”
  “按照因果绳一系法规,杀人偿命。”白先生说道。
  “那也就是说你们救我一命了,我想我的命总还是值一个婚约的吧。”乔思月松了口气。
  “此事有殷先生负责,想来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白先生看向乔思月,“夫人何不换一个条件。”
  “……我不知道我妈以前是怎么定下这个婚约的,但是看你的态度也不是什么你情我愿的事情。就此作罢,对大家都好不是吗?”乔思月耸了耸肩。他虽然年少,但也看得出来,白先生对自己的态度和殷博容对自己的态度并没有任何差别。
  说白了,人家都不把你当一家人,你又何必巴巴地凑过去呢?
  “既然如此,若有任何进展,小人必定第一时间通知夫人。”白先生说道。
  乔思月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小人送夫人回去。”白先生说道,他拉开了一辆黑色小轿车的车门。
  “不用了,我认识路。”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了,乔思月可不想在听一路的夫人。
  “既然这样,这是此时案情的资料,是白家自己的信息,夫人可以先看看。”白先生绕到司机室,从车里拿出一份纸质档案,递给了乔思月。
  乔思月犹豫了一瞬,还是接过了这份资料:“放心,我不会外泄的。”
  他冲白先生挥了挥手,慢慢往家里走去。
  今天或许是个阴天,街灯仍旧亮着,天空却黑压压的。
  站在屋外,乔思月庆幸还好自己之前睡觉的时候太过困倦,没有脱外套,否则钥匙都没有。
  防盗门吱呀一声,慢慢朝外打开。
  屋里漆黑一片,乔思月摸索着玄关墙上的开关。
  怎么快天亮了的时候还这么黑了?他暗自奇怪。
  墙是冰冷的,是光滑的,开关也同样。
  然而乔思月却摸到了除了这两者之外的东西——它同样的冰冷,却并不光滑,丝丝缕缕,上面还有什么粘稠的液状物体和砂石一般的东西。
  乔思月咽了口唾沫,心脏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
  他的背后,楼道昏黄的声控灯也在此时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