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花雨梦》闫枵宇

2、朝阳中学的插曲

　　星期五的最后一节课，十三岁的罗小二坐在朝阳中学初二（1）班的教室里心不在焉地正在听班主任马老师训话：“又到星期五了，你们这群父母在外打工没人管的孩子，男生女生都要自重呀，不要乱来，不要早恋，不要提前去接触爱情搞对象，有人给我反映，星期天有人在麦地里搞爱情……爱情呀是个好东西，但爱情也就是药，少则医病多则伤神，你们现在还不应该接触爱情这个东西，你们现在接触爱情了，就是喝了毒药，让青苹果落了，让花骨朵枯萎了……”
　　没认真读书算不得优秀学生的罗小二最烦马老师，马老师一在班上苦口婆心、喋喋不休地叫嚣，罗小二就想到了街上电视里讲城里人的“马桶”，马老师也就顺利成章地被罗小二给叫成了马桶。今天马桶关于爱情的训话，罗小二坐在座位上一直祈祷，“马桶呀马桶，什么自重呀、早恋和爱情的，也不管什么药、毒药、青苹果和花骨朵，通通都不关我的事呀，我是个与爱情无缘的人，早点放学吧，马桶！我叫你马桶爸爸、马桶爷爷、马桶祖先了！”
　　罗小二祈祷时他的胃正在痛苦地抽筋。
　　罗小二晕倒时马桶停止了训话，匆匆放了犹如被关在笼子里四处张望的学生。
　　半小时后芳草急匆匆地赶到了学校，见到芳草，马桶就抓到了突发事件的解急稻草，罗小二也就有了救命稻草。马桶说：“罗小二的妈呀，罗小二有病要早检查呀，今天晕倒了多危险！”芳草说：“马老师，罗小二没病，我是她妈我知道他是咋会事，谢谢老师的关心！”芳草一说完，脸上现出了点点红晕，顿时马桶有点触电的感觉。马桶憨憨地看着芳草动作麻利地替罗小二揉太阳穴、掐人中，然后芳草说：“麻烦马老师给点盐糖开水好吗？”片刻马桶端来盐糖开水给芳草，又痴痴地看着有点线条和肥肉的芳草给罗小二灌上，再看着芳草背着罗小二蜻蜓点水似地飞走了。
　　在朝阳镇街上的小饭馆，芳草狠了狠心，一口气要了四笼包子，她和罗小二一起疯狂地吃了起来。吃罢包子，罗小二的胃不再抽筋了，但是改成了跳舞。你听，轰隆，打饱嗝的音乐让罗小二陶醉！罗小二暗暗坏想道，以后胃想跳舞时我就晕倒！
　　吃了包子的芳草也喜滋滋的，她感慨道，哎，可怜的罗小二和我这娘俩摊上烙大饼这个窝囊废，要是有谁能让我天天吃上包子该多好哇！
　　不知啥时候马桶来到街上买烟，远远地他看见了芳草娘俩，芳草也看到了马桶，她不好意思地朝马桶笑了笑，算是给马桶打招呼。马桶看到精神饱满的罗小二，他就知道芳草说的罗小二没病晕倒是怎么回事了。
　　一看到马桶，罗小二的胃似乎又要抽筋，他忙说：“妈，咱们回去了吧。”令罗小二想不到的事，一向步履蹒跚的马桶竟象螳螂一样迅捷地来到了他们还没有挪脚的小饭馆。
　　马桶和芳草一直在寒暄着，寒暄现在父母在外打工的学生难管，寒暄打工的罗大一、烙大饼……罗小二的胃又开始要抽筋了，可马桶这回做出了令罗小二的胃不再想抽筋的事情。马桶大声叫道：“老板娘！来一下，快上两个热菜、一盘凉菜、一个鸡蛋西红柿汤，外加一碟五香豆，一瓶二锅头、两个红牛，我请我学生和家长吃馆子。”此时的马桶发挥了他训学生的口才，一口气地表演让芳草的脸上开了花，让罗小二的胃有了跳舞的冲动。
　　从小饭馆出来，罗小二想马桶呀马桶，你这个马桶看上去平时对我那么凶，原来我今天才明白你的马桶里全都是装的好心肝！
　　芳草走在罗小二背后，她一直在回味马桶饭桌上对她娘俩的精彩演讲和给自己、罗小二夹菜的亲切动作，回味一会儿她又想到了那个五小三粗的烙大饼。这个该死的烙大饼在家种地无用，现在去深圳打工有半年了，一分钱没挣到，连电话也不打一个回家，还不如大儿子罗大一。今天要不是罗大一寄回两百元钱，我咋敢在街上和小二吃包子呀？
　　马桶拎着没喝完的半瓶二锅头，边走边咕，向朝阳中学的寝室蹒跚地走去。以后可得对罗小二和气点，这芳草呀！啧啧，真是一个好而可怜的女人，马桶怪怪地想着。
　　几周时间过去了，罗小二一直保持着马桶的马桶里全都是装着好心肝的观点。只是让罗小二不明白的是以前很少到学校来的芳草，来学校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每次到校后都要到马桶那儿了解自己的学习情况。这在以前是让罗小二非常反感的事，现在罗小二居然非常盼望，因为芳草每来一次就会让自己吃上一回包子，有时甚至马桶会请他们并陪着吃，还当着芳草的面夸罗小二有进步了。罗小二想，第一次吃包子想到装晕倒的想法完全是多余的，现在自己的胃从未抽过筋，还多次跳舞呢，太幸福了！
　　尽管如此，罗小二还是有烦马桶的时候，因为马桶一直喜欢在课堂上讲有学生搞爱情的事。马桶说：“同学们，可怜一下你们自己吧，现在搞爱情是玩火自焚，你们搞爱情出事了自己受伤害父母难过，学校负责任我老马也下不了台，你们实在想搞爱情等你们成人了搞好吗？象我这个年龄都不敢大胆地搞爱情……”马桶还未说完学生便都哄笑起来，马桶突然明白说错了，忙纠正说：“我现在是万万没有想搞爱情呀，刚刚只是打个比方，比方而已。马桶又说，你们现在搞爱情是这个时代的悲哀，电视中的爱情太多了，一天到晚都是爱情节目，严重影响了你们；你们父母打工无人管，心里空虚就搞爱情，这也不怪你们，谁让爱情象鸦片一样呢？你们的父母在外打工空虚时也会控制不住去搞爱情，有的甚至去找小姐搞爱情！但是同学们，你们现在寄宿在学校里，正是学知识和长身体的时候，要是搞爱情出事了，我这个班主任就完蛋了，所以我劝你们实在想搞就回家去搞，或者放假等父母打工回家了再去搞。如果现在有谁在校期间搞爱情，发现一次就开除！”马桶讲完最后这一句已是大汗淋漓，罗小二虽然至此都不明白马桶讲的搞爱情是怎么一回事，但他看马桶的辛苦劲，他从以前对爱情认识中立的状态偏向了马桶的说教，第一次有了搞爱情不是好学生的认识。
　　罗小二在课堂上给马桶投去了赞成的笑脸，马桶非常感动，心想这娘俩没让自己白疼。随后马桶开始上他的数学课。
　　由于近来突然受到马桶的关照，学习成绩无多大进步的罗小二在班上表现近乎优秀，很受同学们的看重。其实罗小二非常清楚，以前没受到马桶的关照自己也不是什么坏学生，只是不象现在这样引人注目。
　　罗小二的表现优秀，很大程度是因为他不喜欢惹是生非，又独来独往，不结朋交友。下午放学后，罗小二独自一人来到了学校附近的那片树林，他刚一坐下，树林里就传来了窸窸窣窣如蛇蜿蜒游走的声音。罗小二寻声望去，他平生第一次看到了马桶天天念叨的搞爱情。班上的房军正与林红在草丛中摸爬滚打，嘴里还喃喃有语。罗小二想，糟了，赶紧离去，但罗小二的脚步声太大，已惊动了房军和林红。
　　罗小二还未走出三米远就被气势汹汹的房军给拦住了。
　　房军说：“罗小二，你刚刚看见什么了吗？”
　　罗小二嗫嚅着嘴说：“没、没看见什么呀！”
　　房军不相信，诡秘地说：“你小子要是没看到什么干嘛走这么急呀？是不是要去告诉老师点什么东东？”
　　罗小二还是嗫嚅着，片刻他象狠了狠心，木讷地说：“你非要说我看见了什么我就是看见了你们在搞爱情，咋啦，还怕你不成！？”
　　听完罗小二的话，房军一愣一愣地，想想现在罗小二在班上的地位，半晌没了辙，林红在旁边也吓昏了头。
　　房军开始拉软蛋了，换了一种口气说：“小二哥，今天这事你只要不告诉老师，你以后在这里搞爱情我也不告诉别人。”
　　“我去把我的同桌柳莺儿介绍给你，好不？小二哥！”林红在一旁也急急地插嘴。
　　“放心吧，我也不会去搞啥东西爱情，你俩今天的事我会烂在肚子里的！”
　　“凭啥让我相信你？”房军心有不甘。“是呀，我们不相信你的嘴。”林红与房军步调一致。“除非……这样吧。”房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从兜里掏出了十元钱硬塞在罗小二的手里。
　　罗小二还没有反应过来，房军就拉着林红的手飞一般地跑了，边跑还边给罗小二作拜拜。
　　“别……别这样呀，房军…林红……我会永远替你们保守秘密的！”罗小二还未喊出口，房军与林红的身影就消失了。
　　罗小二想，这人咋就这样呢！难怪人们常说得别人的手软、吃别人的口软，我今天算是撞到了可以挣钱的爱情咯！罗小二又想，这钱是他们自愿给我的，又不是我逼他们要的，何况我已经答应替他们永远保守秘密了。这样一来，罗小二就变得心安理得和自然起来，再算一算十元钱可以买一大堆包子，他的胃又开心得想跳舞。

作者有话说

　　也许有人不相信乡村中学会发生这些事儿，但这就是真实的生活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