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遇冬至》冰淇泠

55、重来

　　“章城？”
　　名字脱口而出的同时，一颗眼泪顺着于桐眼角滑落。
　　章城走到于桐身边，轻轻抚摸了一下于桐的头，“傻瓜。”
　　于桐眼中噙满了泪水，在白色单调的灯光下闪烁。
　　“章城，你怎么……，你出去，这里面很危险。”于桐声音中有哭咽有颤抖，她一边说着一边无力的推着章城。
　　章城轻轻握住于桐根本没有力气的手，“别推开我。”
　　章城心里想着：于桐啊，你让我去哪里呢？我只有一个去处，是你身边，你是我所有旅途的终点。
　　汝之所在，即吾心之所处。
　　“章城，我求你，别在这好不好？”于桐哭着说。
　　“只有在这，我才能活着。于桐，不要再让我走，不管会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孤身一人，让我留在这里，我们一起面对，嗯？”
　　于桐抽回自己的手，缩在被子里放声哭。
　　过了好久，于桐渐渐平复情绪，转过身看着章城。一如从前，只要她看向他，他就会给自己全世界最温暖的一抹浅笑，在她伤痛时，那是良药。
　　即使章城带着口罩，于桐也看的到他的笑容，许是透过眼睛，许是看他的心。
　　“章城，我好想你。”
　　“嗯，以后再也不让你离开我。”
　　“章城，你在这里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万一感染了，你不死，我就不会死，若是你会死，我也绝不会比你先。”
　　“答应我，不要感染，不要死。”
　　“好，我答应你。你同意我留下陪你么？”
　　“嗯……，我们一起的度过最后的日子吧，平静地，就像在家里一样。”
　　章城感觉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半晌，他才缓缓说了一句“好……”
　　章城已经问过夏静静，还有负责治疗于桐的医生，于桐的情况不容乐观。
　　很难说，接下来的走向，多半是越来越糟。
　　现在病床上于桐已经很糟糕了，她的脸面无血色，发烧是断断续续的，吃了东西后会恶心，对治疗药物也有很大的排斥。
　　章城看的出于桐很难受，她却不出声。有时她躺着躺着就昏睡过去。
　　这样反复反复了两天，情况恰如医生口中的越来越糟。于桐难受，章城看着她心里更难受，看着自己爱的人一点点凋零，生命一点点流逝的痛苦，在人世间的万千疾苦中也可称首。
　　但是章城看着眼前就要完全败落的于桐，他束手无策。
　　两个人每天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或是身体上，或是心里面，只要他们看着彼此时，就会对对方微笑着。
　　“难受么？”
　　于桐摇头，“你在我旁边，真的好很多。”
　　“害怕么？”于桐反问章城。
　　“怕……”男人比女人诚实直接的多。
　　章城他怕死了，他几乎不敢合眼，他把自己一旦睡着，于桐就会悄无声息的离开，他再也没机会抓住她。
　　“不要怕诶，你是章城。你是江城大佬诶。”
　　两个人笑了一出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不再只是章城费尽心思讨于桐开心了。
　　于桐也开始想方设法让章城笑。
　　“章城，如果可以重来？你还会同意让我来汉城么？”
　　章城沉默了片刻，低下头说“会，我永远希望你做自己想做的事。”
　　于桐笑了，眼角溢出一滴泪。
　　“那再重来，你还会来么？”
　　“会，这里需要我。”于桐不曾迟疑过一秒。
　　章城温柔的对于桐笑着，这个答案他是知道的。
　　随即于桐小声说道，“但是现在的我，这里不需要了。”
　　章城握住于桐的手，那手是冰凉的，章城尝试把自己的温度传递过去。“或许这里不需要你了，但是我需要你。”
　　于桐最后对章城浅浅一笑。
　　“于桐，坚持下去。”
　　然后于桐睡过去了，或许没有听到章城的话，但是她真的为了章城在尽一切力量坚持了。
　　“于桐……”章城轻轻抚摸着于桐的头，眼泪滑落在于桐深深凹下的锁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