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女》文禾乔

10、转折

　　午夜，柳心斋。

　　柳娘子坐于厅前，一脸肃穆。今夜，难得来一次楼里的上层居然大半夜要见一个丫鬟，纵是她也十分奇怪，但更多的是严肃，毕竟自己也只不过是他手里的小喽啰。
　　不远处屏风后，一清雅少年翻着古籍，一脸温柔，赫然便是那日跟着阿宝的男子。另一玄衣男子，则于座上假寐，脸上戴着枚银质面具，通身一股生人勿进的冷漠气息。
　　房门轻轻打开，阿宝忍着内心的紧张，一脸平静地进去请安。
　　“柳娘子安，不知叫阿宝来有何事。”阿宝轻声说道。
　　哪知柳娘子也是满腹狐疑，便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两声，提醒屏风后的男子。
　　“你叫阿宝？”清雅男子温柔地开口，缓缓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阿宝冷不丁看到一个温柔俊美的男人出现，一脸警惕，看向了柳娘子。
　　柳娘子：“这位公子问什么，你便答什么，不许隐瞒。”
　　“是，公子安。奴婢叫阿宝，是楼里的大丫鬟。”阿宝柔顺地回答。
　　“既然选了情丝，为何又要放人一条生路呢？”清雅男子开门见山地问。
　　“奴婢愚钝，不懂公子在说什么。”阿宝心里紧张万分，心知不好，低头装傻。
　　“你这小丫鬟，年纪不大，胆子不小，用情丝设了个滴水不漏的小局，只是那日我刚好在楼里看见了，便忍不住好奇来问问而已，你不用害怕。”
　　“什么？阿宝？这丫头平日里还是挺安分的啊，居然做这样的事？”柳娘子不可置信，她自然没想到乖巧的阿宝居然背地里设了这个不大不小的局。
　　“柳娘子，奴婢没有啊。公子您说我设了局，您有证据嘛？便这样诬陷人？”阿宝见柳娘子自发发问，急的口不择言了起来。
　　柳娘子踹了阿宝一脚，冷笑：“证据？你算个什么东西，公子说你还需要证据吗？你就是楼里的奴才，就算公子冤枉了你，就算要了你的命，你也得认。居然还敢嘴硬。”
　　“柳娘子，公子，阿宝错了。阿宝确实做了，可这，也是为了自保。这楼里的勾心斗角多了去了，公子您就饶了我吧。”阿宝毕竟是个聪明人，稍微慌了慌，便知道这公子才是决定自己性命的人，急忙改口。
　　公子“别怕，没说要了你的命，只是问问，怎么不置人于死地？以你的心机，这不难吧。”
　　“因为阿宝知道，在这楼里，没了清白的丫鬟便没了价值，难逃厄运，所以才动了恻隐之心。”
　　“倒是个还有点良心的丫头。这丫头不错，是个美人胚子，心思又缜密，做个局能考虑到周围人的心理，算准了什么程度不会引火烧身，要不考虑着好好培养？”公子说道。
　　柳娘子以为公子同自己说话，正准备回应，却听到屏风后传来了声音。“废什么话，你觉得不错，便处理掉麻烦，带她走。”玄衣男子不耐烦道。
　　“急什么，还是要好好挑选，做的干净点。阿宝，我且问你，你可愿意离开这里，同我去一个地方？”
　　“阿宝愿意。”阿宝心知由不得自己，虽然惧怕男子所说的某地，却也立马点头答应。
　　“公子，只是，奴婢还有个六岁的弟弟，玉雪聪明，比奴婢更甚。求公子，念在我二人姐弟一场，一同带走吧。我弟弟十分勤快，同我......”阿宝隐约觉察到屏风内男子语气里的不善，拼命地说着好话。
　　“哼，怎么你觉得我们是好人么？”玄衣男子走了出来。
　　阿宝看向了他。四目对视下，玄衣男子见到那张脸，突然愣了愣。他蹲了下来，用冰冷修长的手指划过了阿宝的脸颊，冷漠地开口：“就你了，跟我走。”还未等阿宝反应过来，便站起身来，不再搭理。
　　玄衣男子：“隐之，别选了，就她吧。至于他那个弟弟，你不是正好缺个童子么？要是不差就跟了你吧。”
　　清雅少年没说什么，便同意了。二人吩咐了几句，离开了。
　　柳娘子：“你可真是有福气，居然能被他们看中。行了，以后，就跟你弟弟好好的吧，看在认识一场，告诉你，那地方可不比这里好多少。”此外不肯多说，赶走了阿宝。
　　阿宝走向了小鱼儿的去处。
　　“真是刚出狼窝，又要入虎穴了。姐姐，往日不知，还能不能回来见见你了。阿宝会永远记住你的。”阿宝摸了摸怀里的玉坠，边走边想着。

　　次日清晨，阿宝牵着小鱼儿，坐着古朴的马车，离开了簪月楼。透过窗帘的缝隙，阿宝看见，熟悉的一切街道，人事，都在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视线中。
　　不知过了多久，颠簸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阿宝姐弟跟着管理的大叔，换了车，又开始了旅程。就这样走了半个月，阿宝姐弟第一次见到了海。碧海连天处，一艘巨大的船，载着众人远离了陆地，包括阿宝姐弟。
　　到了目的地，大叔带着许多人进到了巨大的山庄，边走边分派住处。这里，是湖心岛，一座远离内陆的岛屿，只有这座湖心山庄。随着深入，人也越来越少，直至最后，只剩下了姐弟二人与大叔。
　　大叔：“小妹妹，我叫倪永。刚刚都是山庄的外围，待会等我带你们进内院，注了身份牌，领了衣服，你就是我们云教的成员了。”
　　阿宝：“大叔，我不太明白。”
　　“哈哈，以后你就明白了。你可是我们杭公子带回来的人，待会啊，我把你弟弟送到杭公子的霁风筑，再领你去云台，自会有人同你说明的。”大叔不再说话。
　　阿宝在倪永的指引下，独自进了一所名为“云台”的院子。她细细观察，这云台不同别处，在一极偏僻的地界，只有一条石阶通往别处，除此以外竟像一只牵线的风筝，孤独寂静，一边靠着山壁，一边就是悬崖。进了院子，便是幽深的通道，连接着连绵不绝的亭台楼阁。
　　正待她准备深入，身后冷不丁伸出了一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