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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仙师归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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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朗喝了口水,“那谭书墨倒还好了,麻烦的是你那小弟子沈怜星。”
苏云衣十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头,“不好收场吗?”
容朗低笑两声,“十分不好收场,他倒如谭书墨一般乖乖回去了,被判个流放还自罢了,只偏偏不肯回去,还做了天魔宫的魔君,偏还不得安生,天魔宫人三天两头地打上点苍他也不管,更莫提其他门派了,你此次回去,即便点苍派有意从轻发落,只怕其他门派也不愿意善罢甘休,不论是不是他属意的,这些账总要算他头上的。”
苏云衣苦笑,合起扇子来轻轻敲自己的头,似是自问感慨,又像是在问容朗,“这可怎么办呢?”
容朗又喝了口水,揶揄地笑了笑,“其实倒也好办,你只消将他逐出师门,这便都就解了。”
苏云衣仍是苦笑,坚定的摇了摇头,“这自然不得行,我这两个徒儿都是一岁一岁看着长大的,尤其是怜星,拜入立君山时也才七岁,立君山老早就是他的家了,赶他去哪儿。再说教不严师之惰,若真要追究,自然都是我的责任,况且他如今在那天魔宫里,瞧这情形,多半都是为了我,万不能让孩子遭这无妄之灾。”
容朗叹息一声摇摇头,“也就你还当他们是孩子了。”
苏云衣却浅笑不语,立君山弟子于他而言,像孩子又像弟弟妹妹,他怎样收拾都是关起门来说的事,旁的人断不许动一根手指头。
两杯茶水用罢,苏云衣便正式别过容朗御剑东行了。
刚过立君城,还未及山脚,便见到有个白衣小姑娘哭哭啼啼地扑过来了。
苏云衣微笑着住了步子,接住扑过来的小姑娘,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小姑娘带着哭腔,极委屈地唤他,“师尊。”
苏云衣听得心都化了,这是他座下二弟子楚清清,他散灵之时小姑娘不过十八岁,如今都长成大姑娘了。
话说他在冰崖这些年,躯体整个被冰封起来,并未见长个一两分,如今也就是个二十六七的样子,况且修仙长寿,衰老极为缓慢,他怕是要顶着这张年轻十岁的脸很多年了。
“清清,不要哭了,为师这不是回来了嘛。”
楚清清哪里听得进去,只抱着苏云衣袖子哭个不停。
他并未身死这件事也就他师兄弟妹四个人以及容朗知道,立君山的孩子们都当他真的身死,若非宁云澄知晓他今日出关归来,提前告知守山的楚清清,没准他贸贸然上山去还会吓到小姑娘。
好容易苏云衣扯着楚清清上了山,立马围过来一群十来岁的小弟子,穿着立君山的白底蓝纹校服,先是好奇地叽叽喳喳围着他看,听到楚清清叫这人师尊,忽然都跟着哭了起来,各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苏云衣险些给惊翻了,立君山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人,他离开之时立君山上算上杂扫浆洗的仆妇不过十八人,这些小孩子他认都不认识,绕着他哭个什么劲儿。
还是楚清清带着哭腔给他解释,“师尊,这些都是我们师兄弟妹们十年来招的徒弟,愣着做什么,快叫师尊。”
于是一群小弟子立马跪下来边哭边磕头边叫师尊,场面又滑稽又可怜。
其实不怪孩子们,立君山十年来虽有洛寒冰师兄弟妹们十一人撑着,可总归是缺了一山之主,弟子们与旁的山主座下弟子们当然是很有些区别的,常年只听闻同龄的道友说我家师尊如何如何,这些孩子却连自家师尊一面都未曾见过,自然尽生委屈,如今见到活着的“自家师尊”,自然要放肆地哭上一哭了。
苏云衣头皮发麻,想他一代仙师竟然也有如此窘迫的时候,这一地的小伙子密密麻麻跪在地上哭着磕头的景象,活像给他送葬似的。
苏云衣挨不过,“啊,快去叫你们楚师伯,哦不,楚师尊,孩子们别哭了,你说你们哭个什么劲儿呀,天呐,快去找你们洛师兄,啊,对了,你们师父,清清别哭啦。”
苏云衣一个头两个大,好容易盼来了巡山归来的立君山大弟子洛寒冰。
“寒冰,快来管管你师妹和孩子们,啊,你别哭呀。”
苏云衣瞧洛寒冰红了眼眶苦笑不已,心道完了,孩子们惹急了,万年冷美人洛寒冰都要哭了,立君山凉了。
好在洛寒冰定性够强,即便心下着实委屈,红了一圈眼眶倒也还能撑起场子,“好了,师尊归来,都哭什么,站好了正礼。”
一众小徒弟果然听话,列队排开整齐站好,有个很眼熟的小弟子喊了声端礼,一众弟子便整整齐齐拜了下去,“拜见师尊。”虽还带点哭腔,不过胜在整齐。
苏云衣很满意,微笑着抬抬手,“乖孩子们,起来吧。”
弟子们齐刷刷起来,眼看还有过来围住苏云衣的架势,洛寒冰一个眼刀飞过去,小弟子们便一动不敢动了。
洛寒冰吩咐了一番下去,那个苏云衣觉得很眼熟的弟子便带着其余小弟子们告退下去练功了。
正要带着两个寒冰清清往屋里去,可巧楚云景几个就来了。
五师妹叶云歌也红了眼眶,面上却带着笑,“三师兄好光景呀,方才听着立君山哭声震天我还当出什么事了,不成想却是师兄回来了,倒叫我们一番好等。”
楚云景只笑着,却不言语,宁云澄还是一副被人借了宝贝不还的神情,百里云风倒是看得出有几分激动,他自幼便仰慕苏云衣之才,是真真正正把苏云衣当作亲哥哥的,凑近上去一把握住了苏云衣的袖子,“苏师兄,怎才回来。”
碍于弟子在跟前,苏云衣熄了揉揉他脑袋的心思,“路上遇到点事耽搁了,师兄叫你担心了。”
楚云景笑着拍拍自家妹妹楚清清,“去,跟你师兄备点好吃的,你师尊回来是大喜事,吩咐下去,点苍一派六门,自今日起休假三日,好好庆贺一番。”
楚清清本还有千言万语,碍于哥哥的命令只好告退,临走前不忘狠狠剜了楚云景一眼,还是洛寒冰将人拉走的。
如今绕了一圈人,苏云衣便尽起地主之谊,开门请各位进去。
他的云衣阁还是从前一般的光景,楚清清日日都亲自打扫,是以虽然十年未住人,屋内仍是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一切均如十年前的光景,只是师兄弟妹们却独独缺了四师弟曲云轩。
楚云景等人早已习惯,只是苏云衣时隔这么久归来,脑海里还是记忆最深处六人团圆的样子,张嘴正欲问一问曲云轩,忽然记起了十三年前云轩身死的景象,顿了顿又道,“我去给你们倒杯水吧,还是清清体贴人,你们看,早早就备好了玉山竹叶,若搁那几个小子,指不定连口水都不给我留呢。”
正巧楚清清和洛寒冰端着几碟点心进了屋,清清听到后低笑了两声,“师尊快别说了,那就是大师兄备的茶。”
洛寒冰红了耳垂紧抿着唇,一如从前规规矩矩把盘子摆上桌,端的是规规整整间距相当。
苏云衣笑了,“原来清清调教的一手好寒冰,昔日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如今茶也会备了,盘也会端了。”
这下两个人都红了脸,逃也似地朝门口跑了,师兄弟妹们就看着两人笑。
“我说大师兄,你瞧我这大弟子也这么多年了,总该放心了吧,清清吃不了亏的,一来二去地万别把孩子们给耽搁了。”
楚云景挑挑眉,“你以为我不急么,老早就想抱大侄子了,这不等你回来亲自主婚呢么,谁能越俎代庖替你兜揽了这月老的好差事。”
苏云衣拿扇子敲敲头,笑着坐了下来,“我的错我的错,过几日得了空闲便将这好事给定下来。”忽又挑挑眉揶揄似的推了推百里,“话说最近点苍山的喜事可不止一桩吧,小师妹也快要做娘了吧。”
叶云歌喝了口水,“三师兄好鸡贼,我穿的这样宽松都能给你看出来。”
百里云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只怕也就在这两日了,师兄赶了个好日子,正巧赶上份子钱。”
苏云衣敲了敲他的头,“啧,短得了你的,怎的就知道盘算我的兜,你看你大师兄二师兄哪个不比我有钱。”
百里云风耍赖,“大师兄一天到晚忙到不见人,二师兄你看他,我哪敢要,也就三师兄最疼人。”
苏云衣揉揉他和叶云歌的头,忽然肃了脸色,一撩衣摆对着楚云景直直跪了下去。
楚云景要扶他,他却摇了摇头,“师兄,我知你们都是留我一分面子不愿提起,只是这件事不是能不提就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