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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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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玉儿,也就是那个新妾,跪在自己面前。这一幕是多么熟悉,她清楚的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在旁边冷脸瞧着。
果然,闻讯赶来的侯爷将玉儿扶起,再搀着玉儿,一脸怒容地来到她面前。她知道她这是生气了。她想将在怀悲寺中所发生的告知他。
玉儿却先一步推开了他的手,满脸泪水地跪了下来:“侯爷,您不要怪姐姐。这事是玉儿的不是。我今日在寺中,午睡梦到了老夫人晕倒在地,还流了好多血。那场景实在揪心,便想去找姐姐谈谈心,也知道自己身份低,老夫人不喜欢我,便也想着要姐姐多多关心老夫人,替我尽一尽孝。”
她话锋又一转:“哪成想,姐姐听我说完老夫人晕倒后,便急急忙忙地推开我去找老夫人了。也怪我,不曾说清自己这是做梦。使姐姐白跑一趟,冒然进入老夫人房间,害姐姐在老夫人面前失了礼仪。”说完便自顾自地哭了起来。
“总之,都是玉儿的错,是玉儿表述不清,姐姐罚我是应该的。还请侯爷不要再管了。”啧啧啧,这玉儿果然是颠倒是非,争风吃醋的一把好手啊!
即使现在的她也被玉儿这脸不红心不跳的信口胡诌震惊不已,明明是她火急火燎地来叫她去的,怎么现在变成是做梦了?再细想,原以为她是要引起老夫人对她的不喜。现在看来,分明是要挑拨自己与侯爷的关系!
她看到她忙跪下自证清白:“侯爷,玉儿当时可是跟我说。老夫人在房内晕倒了且咳血,房内乱成一片,叫我过去看看。我是听完了她说的话才起身的。何来的急匆匆与没听完?”
玉儿听闻,瞪大了眼睛:“姐姐怎可信口开河,玉儿几时说过要你快去看看了。分明是姐姐没听我说完话,急匆匆地离开了,叫我追也追不上。”
她被她这倒打一耙的本事惊到了:“你胡说,分明是你叫我快点去看老夫人的。”
“姐姐,若是罚我处事不沉稳,失了侯府的礼仪,玉儿无话可说,可是姐姐若是要给玉儿泼脏水,玉儿是万万不敢承受的!”
她算是彻底见识到这玉儿的本事,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张口就来,虽然同样的市井待过,她却说不出这样昧着良心的话。
她还想为自己申辩,却被他喝断了:“够了,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玉儿,我们走!”说完,便强硬地拉起玉儿走了。她还想在说些什么,郑溢霄却带着玉儿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在她旁边,与那时的她一起目送着他们离开,看到他将她打横抱起,搂在怀里,越走越远,远到她再也看不见,再也走不进他的心。
她望向身边的她,看到她抬头,使劲地往上看,不要眼里流下来。可不管她怎么看,泪珠还是一颗接一颗地流下来了,顷刻间,已决堤。
事情是怎么样的,她再明白不过了。
端午节,老夫人带着她和玉儿一起去南边的怀悲寺上香,午膳后,众人在各自的厢房小憩。玉儿突然啪啪啪的来敲打她的房门,身边侍女正在大通铺中午睡,她便起身去开门,门一打开,她便拉着她的袖子,语气急切的说:“老夫人突然晕倒了,还咳出了好多血。房内正乱着,姐姐你快过去看一看吧!”
她不疑有他,忙去了老夫人所在的厢房。一路急匆匆地,好不容易到了门口,推门而入,却见老夫人好好地躺在床榻上,倒是被她的推门声与与叫唤声突然惊醒,一脸惊吓又生气地盯着她。她当下便明白了,她将自己是如何被诓骗的说给老夫人听,老夫人听了后,暗唾了一口,“下九流的东西,没一个省心的!”她知道,老夫人也骂了她。戏子始终是下九流的。
回府后,她觉得玉儿行事越来越不得章法,便端出当家夫人的威严来,罚跪她两个时辰,才跪了半个时辰,侯爷便来了。
她又站在了她身后,看她端着核桃酥向前走去,她下意识的就跟上了。那是她在这件事发生的几天后,亲手做了他爱吃的小食,去他书房找他,怀着一颗言和讨好的心态去的。不过结果还是不太妙。
“回去好好想想是哪里做错了。”那人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在理她。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现在却有点明白了。大概就是错在人家不要她了还硬往上凑,错在没有及时给新人腾位置吧。
她又看到老夫人六十大寿,她一整天都忙前忙后,未曾歇息片刻。临到开席,他却拉着玉儿一起入座,坐在那个本应该是她的位置上。她看到她眼里的亮光一下子熄灭。
席间,与宾客间的寒暄也尽是带着玉儿。玉儿挽着他的手巧笑倩兮。她想上去争一争。玉儿见她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回头看她一眼,便离开了。她生生停住了脚步。这一眼将她与他们彻底隔绝开了,他们是一起的,她才是外人。
她又来到了府外,看到她站在马车边,他挚友的府里添了子,她要与他一起去送贺礼。且她也还未有身孕,想去沾沾这个福气。
想到今天要与他同乘,她一早起来便梳洗打扮,早早穿戴整齐了,等着与他一同上马车,他却派人来传话,玉儿还没见过新生的婴儿,今日便带她去见见。
她清楚地瞧见了她听完小厮传话后脸上的愕然,以及周围下人悉悉索索的议论声。她行尸走肉般地回了房,等他回来后急不可耐的去见了他。
她对他说,纵使他对她已经没有了夫妻情分,可也该给她留一点正室的体面。
他却跟她说,她入府多年,无所出,如今年岁渐大,也无往年姿色。他宠爱年轻的小妾是应当的。但是她贤惠持家,以后正室身份仍然是她的,以后总不会少了她的吃穿的,其余的就莫要再贪心了。这话宛如刀子在她心口剜下一滴一滴血。她痛苦不已,她悲痛到几乎喘不上气。可是当她看清他的表情时,她一下子又冷静。
他是什么样的表情呢?其实他说这话时没有什么表情,也不曾有一丝愧疚与难堪,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他们不再是夫妻,仿佛她就是个陌生人,她看着他的眼,再也看不到当初的亮光了。她的心一瞬间就死了。
她又看到她站在船上,面无表情地盯着湖面,那是昔日玉兔坊的好友约她出去散心。哪想到,泛舟在湖时,船不知道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一个趔趄,她掉到了水中,她也跟着她去到了水底。
她看到她水一下子从她口中耳中灌入,她被呛得难受,在湖底挣扎。她想过去帮她,却怎么也摸不到她。突然,她停止挣扎了,她看到她眼神死死地盯着湖底游鱼,她想起来了,那时的她觉得自己活得还不如这些鱼儿,它们尚且能在这水中肆意的游,她却还困在那一方天地里,怎么走也走不出来。她在想,如果她现在死了,他是不是心里会记得她!她放弃了挣扎,任凭自己沉到了湖底。
她想张口告诉她,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记得你的!却怎么都发不出声,只能在心内大喊,就在她绝望之际,已经沉到底的宁裳仿佛听到了她的声音,又睁开了眼。
床上的她突然睁眼,身上已经出了一身冷汗,惊悸之感还未褪去,仍大口的喘着气。看着眼中的床幔,意识到刚刚的是梦,才慢慢平复下来。
她环顾打量四周,一间普普通通的农户房间。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喉咙烧的紧,便想下床给自己倒杯水。却没想到睡了太久,腿脚使不上了。待得两脚落地,要站起来时,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洛寥寥听到房内的动静,急匆匆地推开了门,看到房内的景象,瞪大了眼睛,还没踏进房的那只脚顿住了,她没想到她会如此感动,居然给她下跪报恩了。她也忙给她回礼:“受不得,受不得,姑娘,不过是给你喂了点药,何须行如此大礼。”
宁裳……
这个看起来是自己恩人的人很是感动,她到底要不要告诉她自己只是腿使不上力?
镜颜听到这边的动静,也慢吞吞地踱步过来了,正巧听到洛寥寥说的话,又瞧见了宁裳无奈纠结的表情。也不点破,自己上前,一把将宁裳抱起,放回了床上。
洛寥寥:这样的师兄好帅气!
宁裳也被镜颜的一抱弄得惊惶,镜颜适时解释:“姑娘大病初醒,不宜在地太久。还是先捂上被子,保暖为主。”这话的意思就是他眼里只有病人,无男女私情。有效地熨烫平了宁裳心里的小别扭。
宁裳想起刚刚下床的初衷,这么一闹嘴里是越来越渴了,“不知这位公子,可否替我倒一杯茶水,一觉醒来实在有些口渴!”
洛寥寥闻言,也不用镜颜起身,自己倒了一杯递到了宁裳面前。宁裳低头道谢,接过杯子小口喝了起来。室内一时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