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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一曲相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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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朝后,乾英殿。
“皇叔是有什么事要同朕说吗?”
秦睿珣等待着秦穆开口。
“陛下,臣有一事提醒。”
“何事?”
“前些日子,有一晚,一黑衣贼人潜入了臣的王府。”
“皇叔有没有被伤到,或者丢了什么东西?”秦睿珣立刻问道。
“臣无事,也没丢东西,不过这正是臣所奇怪的。”
“无事就好。皇叔向来武功高强,恐怕是那贼人还未得手,便被皇叔发现了,想必贼人已经被皇叔制服了。”秦睿珣对秦穆的身手很了解。
“并非如此。臣与那人交手了,他的武功并不比臣差,所以被他逃掉了。臣派人连夜追查,直到今日依旧没有查探到关于那贼人的半点消息。”秦穆说着,脑中浮现了那双眼睛。
“想必整个靖周都不会有多少人的武功能与皇叔抗衡。这样说起来,我们倒是要谨慎些了。那人不知道怀有怎样的目的。皇叔,朕再给你派些人手吧,将王府的守卫再加强一些。”
“不必了。臣已经布排好了,也依旧在派人追查,也许马上就会有些眉目了。臣之前没有立刻告知陛下,一来是怕陛下担心,二来也是认为臣能及时查出此人。只是,那人的目的臣始终没有摸清。臣想来想去,担心那贼人是冲着皇家来的。所以臣今日便来告知陛下,希望陛下也在皇宫中加派些人手,以防万一。”
“好,朕会马上安排的,皇叔不必担忧。”
“臣还有一事。”
“皇叔请讲。”
“陛下今年已经十八岁,该立后选妃为皇家绵延子嗣了。”秦穆虽然只比秦睿珣大五岁,却极有长辈的样子。
“皇叔,你今年都二十有三了,该急的应该是你吧。”秦睿珣没有了刚刚严肃的样子,脸上染上玩世不恭的笑意。
“你立后选妃后,皇叔便选,如何?”
“皇叔,您就先让侄儿再等等吧。说起来,我们皇家也好久没有喜事了,不如侄儿先为皇叔张罗张罗如何?您说,您总是这般为侄儿操心,若是侄儿不为您操心操心,岂不是要被人说成是无情无义之人了?”
“臣还未有心仪的女子,陛下不必为臣操心。陛下操心好国事就行了。”
“皇叔,咱们现在不提国事。”秦睿珣笑了笑,“您说这城中贵女也是不少的,有温婉秀丽的比如纳兰慧婧,不行不行,她不行。”
“为何她不行?”秦穆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点信息,便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不会吧,皇叔,莫非你独独就是看好了她?”秦睿珣有些担心。
“莫非她是陛下心仪之人?若是这样,臣就将她让给陛下好了。”秦穆风轻云淡道。
“皇叔啊,你不会是真的心仪她吧?”秦睿珣直接起身,坐到了秦穆身边。
“不是,这下你放心了?”秦穆手执茶杯,淡淡一笑。
“皇叔误会了,朕也不喜欢她,是有某人喜欢。朕得先把她留着,然后给某人一个惊喜。”秦睿珣故作神秘。
“江允明?”
“皇叔厉害。”
“你母后同他母亲是同乡,你们从小便玩在一块。你都如此说了,那么除了他还能有谁?”
“皇叔啊,你还真是无趣。”
“那臣就告退了,臣还要继续去查黑衣人。”
“皇叔,朕刚刚的话还没说完。这城中贵女还有其他人呢,活泼机警的,热情泼辣的。皇叔不想听侄儿给您讲讲?”
“这城中的贵女臣大多有所耳闻,有的也有过一面之缘,确实没有合臣心意的,不劳烦陛下了。等臣遇到了心仪的女子,臣就立刻来请陛下赐婚。”秦穆微微行礼,“臣告退。”
“哎,算了。”秦睿珣独叹一口气。
他竟感觉自己此时的样子,才像是一个催婚的老长辈。不过还好,转移了皇叔的注意力,皇叔暂时就不会想着为自己选妃的事。若是皇叔再提起这件事,他还是可以继续用这个法子的。
穆王府,书房。
“卫锋,你派人去泰辽查一查江雪饶这个人。”
秦穆一边吩咐一边在宣纸上写下“江雪饶”三个字。
“是。”卫锋抱拳领命。
雪饶将自己关在房中,在纸上反复画着那一半穆王府的构造图,而她心中则是在思虑目前的境况以及日后要怎样走好每一步。
“三公子。”
雪饶听到了门外采篱说话的声音。
“小姐可在房中?”
“三公子恕罪。小姐说她要休息片刻,不让人打扰。”
“采篱,让他进来吧。”雪饶大声道。
“三公子请进。”采篱立刻放行。
“你不用守在这里了,下去吧。”江允明道。
“是。”
“今日是什么风将三哥吹来了?雪饶今日并未出府,更别说遇到你的仙女了。”雪饶说话间,已经将刚刚画的那张纸点燃,扔在了墙角。火苗熄灭,雪饶将灰烬踏碎。
“这玉牌可与你有关?”
雪饶随意抬头看去。霎时,她秀眉凌厉,眸中之光更是如寒刃出鞘。雪饶直直地看着那块玉牌,只是一会,她又恢复了正常。
雪饶走到江允明身边,接过玉牌,端看着。
“我确实有这么一块玉牌。”
“当真是你的?可这上面的名字是有些差距的,我只是以防万一才拿回来让你看的。”
“这上面的名字,才是我真正的名字。不过,你这赝品是从何处得来的?”雪饶严肃起来。
“今日我在街上闲晃,无意间看到一个人,他拿着这块玉牌走了两家当铺在打听价格。当我看清这块玉牌上刻着的名字时,只觉也许会与你有关,便高价买了回来,免得生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没想到,这东西竟真和你有关。”
“这东西根本就不值什么钱,此事甚为奇怪。你可还能找到那人?”
“找他,那岂不是如同大海捞针?不过我会画出画像,派人去试试的。”
“这便是你的疏忽了。明知此事也许会与我有关,你竟不先将那人控制起来。”雪饶有些不悦。
“是我疏忽了,不过我也是担心会打草惊蛇。”
“算了。这几日,你派人去城中盯一盯,若是发现那人,立刻捉回来。”
“我会立刻安排的。只是我有些奇怪,这既然是你的东西,怎么会被他人轻易仿了去。还有,你怎么知道那是赝品?”
“这是我云蝶台的东西,我自然有我的辨识方法。至于模仿,很有可能是前些年我丢的那块被谁捡了去。但是以防万一,你还是要去查的。”
“这些日子与你相处,我看得出你是个谨慎细心之人。既是如此,你竟有丢东西的时候?”江允明不可置信。
“那都是年幼时候的事了,我也不想再提及。你走吧。”雪饶开始下逐客令。
“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此事你心中有数就好。”
“等一下。日后你没事时也来我这里几次吧,或者我去你那里,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不要遣走下人,防止他们生疑,就当我们的关系正在慢慢变好。我只才回来半月左右,这些日子,我们好像走得太近了。我知道你不待见我,但是为了不让人怀疑,你只能将就一下了。到时候,我们就切磋一下音律吧。我也想知道,这靖周国的才子究竟如何。”
“我知道了。”
番外(四)……
晚间,雪饶拿着一根玉笛去了雅竹轩。
“有事?”江允明正襟危坐在案桌前看书。
“倒是有一事请教。”
“说吧。”
“我如何能同皇帝接触?”雪饶坐到江允明对面。
“这等问题,你早在心中盘算了千百个计策了吧,何必问我?”江允明看了一眼雪饶后继续看书。
“由你牵线搭桥,岂不是事半功倍。而且,你与皇帝是从小一块长大的。”雪饶用一只手轻撑着下巴,嘴角微勾,将此句话后江允明的所有表情收入眼中。
江允明皱着眉,抬眼道:“你还是不相信我?”
“虽然你父亲向我保证过你的忠诚度,可是细细想来,还是有些不妥。不如,你去找你二哥如何?”
江允明不语,只是看着雪饶,似要从她的目光中找寻些什么。
片刻后,雪饶笑了起来。“那么严肃做什么?我是同你说笑的,别担心。”
“你也不想想,我若是将此事说了,陛下还会稳稳地坐在皇宫中?穆王会没有行动?我的至亲通敌,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认为我会怎么做?”江允明反问。
“那你和那皇帝的交情又算什么?”雪饶不放心江行曾经给她的回答。
“儿时玩伴尚可,如今已是君臣,各人心思不同,早已不似当年。”
“那国家呢?我经过这几日与你的相处,发现你和你父亲哥哥并非同类人。难道日后你不会为了国家,大义灭亲?”雪饶旁敲侧击。
“我没那种情怀。只想在一切结束后,有可能的话……带慧婧离开。”
雪饶笑了一笑。“那你更别做梦了。到那时,你可是通敌叛国的大罪人,就像你说的,你认为那生在忠义之门的纳兰慧婧会原谅你,会和你走?恐怕她宁可死,都不会跟你走。”
“你不信我就算了。将我杀了吧,以此来证明我的忠心。”江允明不再为自己辩解。
“怎么?听我说着你与纳兰慧婧没希望了,就要寻死?当真是一介文人,懦弱不成气候。”
雪饶起身,在房中随意走动着。随后,将手中玉笛吹响。
那笛声悠扬,圆润婉转。
“江允明,我这笛音如何?”一曲结束,雪饶问道。
“音韵技巧掌握的都很好,甚至可以说是绝妙。只是笛声中少了点东西。虽是少了一点,却让整首笛音变得空洞了。”
“还望才子不吝赐教。”雪饶并未因他做出不好的评价而动怒。
“是情。这本是一首相思曲,没有了相思,如何成曲?”
“呵,情?我雪饶向来没有这种东西。”雪饶不屑一顾。
“情是这世间每个人都有的,不是你说没有便没有了的。”
“若是这情与我的命相连呢?你认为我会有吗?”雪饶格外平静。
“为何非要在云蝶台留着,折磨自己?”江允明问了一句。
“这不是你应该问的。”雪饶的语气渐渐变冷。
“我只是不理解。天下没有人不向往自由。难道云蝶台用毒药控制着你们?”江允明随意猜测。
“算了,这等事和你说说也无碍。”“雪饶踱着步,“云蝶台每一个出去执行任务的女间,都会服下云蝶台特制的毒药。若是没及时服用延期药物或者解药,就会毒发身亡。不过,我倒是没有那种福分。”雪饶柔媚的脸上染上一层无望的清绝。
“此话又是何意?”
“就是我会对云蝶台永不背叛,其他的你就不必知道了。”雪饶已经恢复如常。
江允明沉默着。
“向我证明你对我的忠心吧。”雪饶道。
“我说了,你若是不信我就杀了我,别再试探了。”江允明似乎也有些不高兴了。
“别和我说那些没用的!我就问你,有一件你能向我证明忠心的事,你做还是不做?”
“什么事?”
“给秦睿珣下毒,用云蝶台特制的毒药。怎么样?”雪饶看着江允明眉头紧蹙的样子,笑了起来。
江允明眼中闪过惊讶。“这件事不是要由你亲自来完成吗?这是你的任务。”
“我的任务是什么样的,只有我自己最了解,何时需要你来提醒?”
“皇宫中检查食物向来严格,若想全身而退,下毒行不通。”
“下毒行不通,难道要用刀剑?下毒才是最保险的。而且我又没说怎样下,何时下,你哪来那么多话。我只问你一句,会不会?”
“事到如今,你认为我应当如何回答?”
“真是无趣。”雪饶把玩着玉笛,“我走了。”雪饶走几步,又回过头来,“你应当习惯我这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莫名其妙的性格。”
江允明目送着雪饶离开了,他拿出自己的玉笛,吹起雪饶刚刚吹的那首相思曲。
雪饶听闻笛音,放缓了脚步。
这笛音悲戚缠绵,让听者不禁泪湿眼眶。当真绝妙。
雪饶只是一笑置之。这种情不过是累赘,她不需要,更不能要。
只是,上天总是会挑战一些人:越是冷漠之人,就偏要让此人一生为情所困;越是寻求安稳之人,就非要安排个定会卷入斗争的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