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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3 ...

  •   23
      ?!
      “什么?”睛天劈雷在虢辟头上炸开。“你说皇上要先派特使到北域?不开战?”再过两天就要出发了的大军可怎么办?
      “是的。”传旨待卫被虢辟突起的黑面吓得退了一步。
      怎么可能?朝中上下一致要出兵,除非皇上有意讲和。
      “谁会出使北域?”还有谁愿意出使?每个人都恨不得立刻开战,好痛快地干一场。
      “听说是一个女子。”
      女子!青见!她这傻女孩干什么做傻事?此途凶险,皇上到底在想什么,怎可能放心让她涉险?
      虢辟像疯了一样到处找寻那抹轻若幽影的白衣,生怕脚下片刻迟疑将和她永远失之交臂,这刻他痛恨起皇宫的广大与迂延复杂。
      潇潇雪落掩旧痕,寒林之外伊人杳……
      残荷披雪冰成骨,玉足点就凌波仙……
      终于他看见那个衣袂飘飞于雪中的青见在冰面之上翩翩起舞。今天她特别换了一袭轻烟淡紫的衣服,在结了冰了残叶花塘之上独个儿寂寞无声地舞着。
      虢辟展开微步定身在她身后,待她回旋之时趁势接入怀里扣住。
      意犹未尽地一吻再吻,留恋于唇上的感官震撼不愿就此罢休。
      突然间风息雪停,冰面传来咔嚓咔嚓之声,阳光从地平线照射而出,在冰缝之中描出金线,不断延伸向二人足下。
      不得已,虢辟抱着怀中人以旋风之姿夺路回到回廊之中。然后荷池寒冰分崩离析的轰然之声直上云霄,浅起水花成为金色琉璃珠,跳跃在半空和冰雪之中,池边树木被巨响声波震得全身颤抖,抖落无限银粉呼应。
      一滴泪划过青见的面颊,以流星之势飞斜而出化成冰晶,落在青玉石地面发出玉碎一般清脆好听的声音。竟比震天巨响叫人更不能忽略,声微势猛,足以引起听者内心深处潜藏着的共鸣之音。
      虢辟觉得耳边风声萧萧不止,一股惧意促使他拉开大衣衣襟把青见整个人包裹住,紧得几乎成为一体。如果,今天是一场美梦,那就别再梦醒,即使要像这冰池一样片刻粉碎,也是美梦。
      “青见……”这个名字日夜化成呢喃,现在轻唤竟成一息叹词。“不要想着再离开了,你总是故意地打扰一池平湖之水又毅然地离开,了无痕迹地离开你要离开的生命,无论来去都如此狂莽不留置喙之地。你离开这个对你说不算什么的人,不用顾虑什么,但至少,世上还有一个皇上!不要去北域,我知道这是你自己的意思,不要去!”
      他不让青见抬头看他面上的神情,不敢让她看!
      紧紧揪着他胸前的衣服,被一种炙热的体温包围,青见止不住泉涌的泪下滑。艰涩地张唇却吐不出一丁点儿声音,仿佛在他那一吻里被吮去所有声音一般。她要去,一定要去,不但为以家为国的女人,更是为他。明知他是爱她的,爱得可以舍弃一切。如今她只能为他做这最后一件了,除了这,除了仅有能做的,她无以回报他的深情,即使微薄如鹅毛的力量,她也要付出。即使会被误会或是被恨。
      “不要去!”他怕,怕那日梦醒前,那个幻成半透明的鬼花魁预示着她的消失,怕从今天以后即使在远处看上她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只适合待在他的胸怀之中。五年过去,她的身高没变多少,如今只及到他胸口娇小的她纤美如柳姿,教他如何放心,教他如何不痛心?
      悄悄地抹干泪痕。
      他不喜欢看见哭泣的她,喜欢看那个笑得星子一般闪烁的她。思及此,青见终于找回声音:“出行已经成为事实,改不了,爹同意我去就不会反悔不让我去。”她想离开这种体温,不安地觉得所有坚持快要在这种如火热的温度之下化成雾气了,她的伪装正一点一点地开裂。因为太想离开,她反而忽略了她竟能感觉得到他的体温。
      关于往事,既然过去了,再提只会增加负担。今天正在不断增加,明天越来越少,她不知还余下多少时间,他怎么不明了她的一片心意?
      “那么,我去阻止皇上,请他收回成命。”
      “不许去。这是我求来的,你凭什么干涉!”
      “凭什么?你还问凭什么!凡事要量力而为,你懂不懂?求你理智一点!你的外貌成长了,心智成长了,但当年那个冲动行事的青见还没跟上脚步!”他用吼的,把那几串挂在屋檐上没被巨响震下的冰挂震得嗡嗡作响。
      “这是我自己决定的事,也是我自己的事,就当作是一次远行不行吗?就当作是一次没预知结果的旅行不行吗?你不要老是多管闲事!回去怀成,回去你的地方!”青见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旅行!”虢辟挫败不已地低叹而继又爆发怒火:“回去怀城!我的地方!如果你不在世上了,哪里还有一块土地是我的立足地?五年来我还活着是因为被所有人以及自己欺骗你还活着。可是,你真的活着,真的……真的活着!你说,你无声息地离开,所有坚强已在过去五年用尽的我还能走在一片焦土地之上吗?不如到地狱中去消磨那些珍贵的记忆!不能亲近你,但你还是在我的视线之内,即使你恨我,我也觉得,幸福……”
      “为什么要说这些?”为什么要点破?难道他不知道这会让她更犹豫更痛苦吗?“你能说服自己不参战吗?我们都是一样,只是想法不同而已。”
      “因为我爱你,所以要亲赴战场。因为我说过要离开你,离开你的生命。”他无法离开的,只有这样才可以逼使自己离开她。“正如你要求我不爱你一样。”如果覆水能收,他和她也不用走到这一步了。
      我爱你。所以要你远离危险。
      但她不能现在对他说。
      “我想赎罪。因为五年前我令一个家庭失去父亲,令一个女人失去丈夫,母亲失去儿子。今天更不能令千万个家庭失去父亲、丈夫和儿子。”
      “但是,五年前我令一个花样的你失去光华,令自己失去心,失去你的爱。今天更不能继续失去。”
      “虢辟,放过你自己。你该做的不是这些。每个人到一定时候自然会离去,能再相遇是一种巧合。活着是要向前看的,你不能因为谁的离开而封闭自己,追逐水中之月时你便放弃了天上之月,何必追逐幻影?”她的生命短暂得如白驹过隙,一个恍忽不留神就像幻影一般消失了。只是更希望被遗下的那些人都能幸福,都能快乐,特别是她爱的他。
      “你不是!青见!你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幻影!如果这是梦,你是幻影,你就不会老是把我推开!!”不是这样的!
      青见眼中闪动的迷离与温柔教他寒意不断上涌,感到心中某些东西将会被掏空,正一点一滴自体内缓慢流失,而又无力阻止。
      青见摇头,无奈地轻叹:“可能、这青见只是一些人梦里同时出现的灵魂或布景。正如我的梦中有云帆一样。那些笙歌袅烟,夕阳如歌,明月高楼凉风半倚的时光是那么真实,然则却又只是美梦一场一般。”
      “鬼——花魁,是你吧。青见!”青见话中的高楼笙歌,令虢辟联想到妓院。“飞升楼城外依山望水观星倚月,江中游船画舫的那个人是你吧。”
      青见听罢,整个人全身一震,僵直得不能动。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为什么那么清楚?云帆说的吗?不!那日见过云帆之后,云帆便动身回了云城,准备和她一起出使,那么,云帆没见过虢辟,他是怎样知道的?
      她想问,但问不出口。
      虢辟感到怀中的她太僵硬了,心下明白了七八分。“青见,我的青见。重遇你之前,我也做了一个梦,真实到和现实几乎叠。你在梦中忘记我,惧怕我。这是五年后发生巨变的你我也能认出的原因。难道你没在心里疑惑过吗?”
      他在逼她,逼她承认。她曾经说过她是云帆的“未婚妻”——鬼。他要她承认,那一个梦其实都有彼此在内,彼此的灵魂仍是紧密地相连在一起的。
      他们不是没有关系的!
      不是没有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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