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面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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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粗暴地推开，温诚大咧咧地站在门口，他身躯庞大，堵在门口，竟将小小柴房中的落日余晖堵了个死死。
叶知秋放下书，站起身，望着温诚，却没有说话。
温诚看着眼前一副弱不禁风模样的叶知秋，怎么也不相信父亲所说，他会功夫这件事，一把拽住叶知秋衣领，将他半提起来：“怎么，听说你会功夫？”
叶知秋撇开头，不想与他正视，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温诚一手抓着他的衣领，一手拧着他的下颌，强迫他转过头来：“你的功夫呢？拿出来啊，我道是你有几分本事，看来不过嘴上说说么！”
叶知秋皱了皱眉，抬起头，目光凛冽，直视温诚。
接触到他目光的一瞬，温诚竟有一丝怯懦。
三兄弟中，温诚最不屑叶知秋的义子身份，也跟叶知秋接触得最多。他自幼仗着人高马大，没少对叶知秋拳打脚踢，现在虽然听闻叶知秋身怀武功，看他依旧是瘦弱的模样，心中并不怎么惧怕，反而嘲讽得愈发强烈。
叶知秋不屑于他辩驳，却也不想与他交手，不过目光清冷，竟有了些威胁的意味。
温诚松了手，放开叶知秋，手中不知从哪里摸了一条长鞭出来，叶知秋认得，那鞭是温家家法——正德鞭，看来温常安对他隐瞒自己偷师学艺的事情出离愤怒，竟连家法都请动了。
叶知秋攥了攥拳。
他心知温常安打了什么算盘。
正德鞭与其他兵刃不同，抽在身上并不立时显现伤痕，而要过十二个时辰方才能逐渐显现，且伤痕一旦留存，就再无法去除。虽短时不留痕，其伤害力却丝毫不亚于神兵利器。
温常安从不对叶知秋施以家法，他一直认为，叶知秋是外人，本不配这正德鞭。但这一次皇上圣命，他无从抵抗，但既然李行说他举荐叶知秋是因为武功，只消废掉他的功夫，在殿试上无法施展，就能保全他身份不被暴露，保全整个温家。
“叶知秋，你偷师学艺、冲撞长辈，请家法！”温诚喝了一声，老管家温福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正德鞭既出，叶知秋也违背不得，还未等他站定，那一鞭虎虎生风，“啪”地抽在叶知秋的背上。
叶知秋只觉得背后先是一凉，随后是麻木，然后锥心刺痛的感觉才逐渐爬上来，方才觉得痛，第二鞭又随机打上来。
温诚打得起劲，也不知这一打就打了多久。
正德鞭痕并不立时显现，也并不会有血痕，因此打了一柱香的时间，叶知秋除了面色苍白之外，并不能看出有什么痛楚。
温福却看到，叶知秋的口中，含着他死咬住唇的血。
温诚打得累了，把正德鞭丢给温福，道了声：“福伯，看好了这小子。”扬长而去。
叶知秋看他走得远了，再不会回头，微微闭了闭眼，双膝一软，跪在柴房地上。一直死咬着的牙关终于松开，呕出一口血来。
“公子！”福伯急忙凑上去，想扶他起身，伸手搭上他的手臂，才发现这个人整个都在打颤，也根本使不出力气来了。
伤都在背上，叶知秋不敢躺下，只能侧身倒在地上，紧闭着眼睛调整内息。背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却不止疼在伤口，这疼痛的感觉仿佛是带了脚，在身上四处游走，连带着他的头脑都不太清醒。恍惚间听到福伯叫了自己两声，他张了张嘴，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福伯拖不动他的身子，只好将柴房里的柴火捡了一些，用破布包了，当作枕头垫着他的头，又从外面打些井水来，喂着他躺着喝了两口。
叶知秋精神愈发恍惚，一会儿仿佛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一会儿又仿佛是母亲临走时交代自己什么话，他拼了命地想听却无论如何都是模糊一片，只能听到些许朦胧的叫喊声。
福伯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他是府上最久的家仆。
他看着温家三兄弟长大，也看着叶知秋长大。他知道这个柴房平日里都是些什么样的人才会来，也知道温常安对待叶知秋的态度脾性。
所以他从来心疼叶知秋。
他从怀里掏出之前准备的金创药，藏到柴房的角落里，等到伤口初现的时候，要及时上药才好。
他临走时，柴房里阴暗至极，又不能燃烛，他抬眼看了看月色，将门留了一道缝隙。
透过月色，柴房正中侧卧的少年，面色如水，眉头紧锁。
叶知秋是后半夜里醒的，冷汗留了一层又一层，打透了衣衫，让他平白打了个冷颤。
胳膊还是酸的，让他撑起身子的时候又摔了一下，叶知秋挪到墙角，凝息打坐，调理内息。
明日李行要来。
明日是他要见到皇帝的日子。
无论如何，不能出差错。
叶知秋这么想着，似乎整个人都振奋了许多，仿佛一直凝滞在胸口的气息都顿时疏通了一般。
不知不觉，天亮了。
马车在街市上停靠，李行身着朝服出现在侍郎府门口。
叶知秋端端正正地站在门口，抱拳施礼，恭恭敬敬地道了声：“神威将军。”
昨日那一身布衣早就被打烂，今日面圣，温常安怕失了礼数圣上怪罪，特意让温福送了一件青色长衫给他。
李行对这个少年好感颇深，伸手揽住叶知秋肩头，带他向门外走去。叶知秋身子一僵，忍住肩上的剧痛，神色如常，随李行上了入宫的马车。
被正德鞭打过的皮肤尤为敏感，被内里的粗布亵衣摩擦着让叶知秋不得不屏息凝神对抗着疼痛。李行见他神色凝重，以为他是面圣紧张所致，笑了笑道：“你不必过于紧张，当今皇上是仁德之君，自然不会为难你的。”
叶知秋侧过头看了看他，眉眼中有晕散不开的凝重，旋即又收回目光。
有那么一眼，李行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并不简单。
马车自西侧冠华门进入，一路走中正殿、清华殿、景宣殿，又入康乐门，最终在长乐殿门外停下。
大太监章封站在门口，道：“神威将军、叶公子，长乐宫内不许驰骋车马，还请下车入殿。”
叶知秋缓步走向长乐殿。
每一步，都担着剧痛，却又带着巨大的激动。
他终于要看到这个人了。
他心心念念的一天，终于要来。
一行人走过长乐殿前，执事太监通传后，又搜了一遍身，章封带领二人走上正殿。
远远地，叶知秋看到那桌案后面，端坐着的，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面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