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一初继武

6、秘密

　　易烊千玺心里其实没有面上来得那么冷静，他能感受到王俊凯的目光，不时地落在在自己身上。
　　回忆几乎是控制不住地袭来。
　　他和王俊凯的关系不是简单地朋友或者恋人那么简单，虽然他们曾有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但直到最后组合四分五裂，彼此变成敌人，谁都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
　　他还记得那个生日会上台前，王俊凯在换衣间看着他咬着手指紧张兮兮地背歌词，笑他：“好啦，都听了一年，三岁的孩子也该记住了。”
　　“你才是三岁的小孩。”不过他还是放下手机，确实歌词他都背得滚瓜烂熟了，让他紧张的不是记不住歌词。
　　而是他要说的话，这些王俊凯都不知道，别人更不知道。
　　他有一个秘密，藏了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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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会上王俊凯喝了不少酒，但他向来酒品好，也不上脸，所以易烊千玺到的时候，他坐在一楼大厅角落里的沙发上，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差别。
　　易烊千玺今天拍的几场戏都异常对感觉，心情大好，看见王俊凯更像是开了话匣子，他记得他之前说的明天有活动不喝酒的话，压根没往醉酒那方面想。直到酒店，还跟在后面说个不停，王俊凯头晕脑胀，忍了他一路，回到房间，打开门就扯住他的领口把他拉进去，反手抵在墙上。
　　“唔。”王俊凯收着力气，易烊千玺撞到墙上并不感到疼痛，只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面无表情的王俊凯，“怎……怎么了？”
　　王俊凯抿着唇没说话。漆黑的瞳孔浓的像化不开的雾，深深地看着他，从眼睛一路往下，看他鼻梁的小痣，挺翘的鼻尖，还有单薄的嘴唇。房间里一片昏暗，但他觉得自己看的一清二楚。
　　易烊千玺眨巴眨巴眼睛。
　　他想起他拍的什么戏，和今天看到的那些照片，就觉得一阵邪火隐隐要冒出来。
　　王俊凯按了按额角，深呼一口气，又压下来一点，看着他的眼睛，“你不是喜欢不一样吗？你不是想和世界对抗吗？你不是最喜欢宣告主权吗？”
　　易烊千玺皱了皱眉，这些话实在来得莫名其妙。不过这时候他闻到空气中传来的一丝淡淡的酒气，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你喝酒了？”
　　王俊凯没回答，仍紧紧地盯着他，仿佛想在他脸上盯出什么东西来，易烊千玺也回看着他，只不过没半分钟就败下阵来。因为这个姿势实在有些微妙，他甚至能感受到王俊凯不算太平缓的呼吸一下下地喷到他脸上，弄得他痒痒的。
　　太近了。
　　易烊千玺抬起手来推了推他的肩膀：“我去给你……唔。”
　　唇上突然传来柔软的触感。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走了仅存的一点光影，易烊千玺眼睛一瞬间瞪到最大，王俊凯紧闭的双眼在他面前清晰，睫毛根根分明，刚举起来的手停在半空中。
　　王俊凯的味道他实在太熟悉了，他喜欢前调很浓的柚子香，尾调是淡淡的木香，像他的人一样，张扬又温和。但是此刻他鼻息间的呼吸是不同寻常的炙热，掺杂着醺人的酒气，原本温和的木香轻而易举地被酒精引燃，越过安全距离，霸道地灌满易烊千玺的鼻腔，他霎时觉得自己的大脑神经每一根都被烫到，相继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响，吵得他失去了思考能力。
　　发生了什么？
　　生了什么？
　　了什么？
　　什么？
　　么？
　　？
　　呆愣间，王俊凯将嘴唇从他唇上移开，分开一点，平静地看着他，点漆般的眼睛又黑又沉。易烊千玺已经彻底僵在原地，感觉像是三魂丢了七魄，眼前阵阵眩晕，仿佛醉的那个人是他。
　　王俊凯看着他沉默不语，敛起长长的睫毛，又压下去。很快分开，呼吸轻轻喷在他唇上，试探地逡巡，又压下去，或轻或重的磨蹭。如此反复几次，自始自终都是沉默的，像是小孩子，寻到什么隐秘而好玩的游戏。
　　夜格外沉。
　　易烊千玺眼睫颤了颤，七魄渐渐归位，他动了动嘴角，此刻那里又麻又热，他竭力忽略眩晕的感觉，握了握拳定神，一把推开压在身上的人。
　　“你疯了？！”

　　然而他的惊怒只来得及发泄出这一句，就戛然而止，因为他眼睁睁地看到王俊凯在被他推开后，站还没站稳，就在他面前合上眼睛，直直向前栽倒在他身上，竟然直接睡了过去。
　　易烊千玺听到他在自己耳边一声细微的呓语：“余彤。”
　　“……”
　　他刚找回知觉的身体瞬间更僵硬了。

　　他冷着脸把王俊凯拖到床上，给他脱了鞋和外套，看了看他领带打得一丝不苟的衬衣和束出窄窄腰身的腰带，显然让一个醉酒的人穿着冷硬的西装睡觉非常不人道。
　　如果放在以前，他一定会非常坦然地帮自己的朋友换上睡衣，但是几分钟之前刚刚经历了那样的事，让他有点抗拒和他的身体接触。
　　但是易烊千玺终归心软了，他叹了口气，认命地俯下身去，先帮王俊凯松了松领带，解开几颗扣子，让他不至于睡得太难受。
　　然后手往下移解开他的皮带，只不过打开的时候发出“啪嗒”一声脆响，易烊千玺吓了一跳，立刻抬起头，见并没有吵醒熟睡的人，才放下心。他心里不自在的感觉更深了，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切，把皮带抽出来收在床头柜上，裤子也不想管了，随他去吧，直接出了卧室。
　　他在柜子里拿出床薄被，打算今晚在沙发凑活一晚。然而翻来覆去地躺了一会儿，他悲哀的发现，本来是很疲惫的一天，现在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忍不住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那些被刻意忽略的异样感觉，现在才一点点浮现出来。
　　王俊凯真的喝醉了吗？如果把他误当成余彤，之前说的那些话是怎么回事？宣告主权？是谁？他越想越觉得心乱。
　　除此之外，更让他辗转反侧的还有一件事。他咬了咬嘴唇，看着照不进光的房间，夜风轻轻掀起窗帘，易烊千玺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冷，往沙发里缩了缩。刚才还很精神的人，这会倒觉得眼皮有些沉，这感觉来得突然，就像起伏不定的人生，突然撞破的心事。有些问题注定没有答案，被吹散在黑暗的夜，不留一点痕迹。

　　王俊凯确信自己喜欢易烊千玺更早。
　　可以早到什么时候呢？
　　比为了逃避而和余彤在一起要早。
　　比春晚的对视要早。
　　比圣诞节后台雀跃的心情要早。
　　比冬天的哈气要早。
　　比绣一朵玫瑰花的杜嘉班纳要早。
　　比毕业旅行要早。
　　比学不会的狼人杀要早。
　　比滑雪要早。
　　比天台的风要早。
　　比耳机里重合的歌要早。
　　比十七岁的生日祝福要早。
　　比三周年的你做我猜要早。
　　比观众寥寥的电影院要早。
　　比镜头外的窃窃私语要早。
　　比没有送出去的橘子要早。
　　比在机场的频频回头要早。
　　直到追溯到13年夏，他才发现关于他的一点一滴都还完整保留在记忆深处。
　　比偷偷发酵的喜欢要早。

　　山城的夏天又闷又热，油柏公路被蒸得滋滋作响，烈日和暴雨是最常见的两种天气，一到八月，王俊凯就恨不得长在空调房里，哪里都不去。可惜今年他真正的假期，在临近开学那两天才姗姗来迟。
　　余彤对此表示理解，在经历了连续几个月忙的一天恨不得当成48小时来用的情况下，她对对方居然能在暑假这个黄金时段抽出几天时间陪她感到非常知足。两人窝在王俊凯在重庆的临时公寓里，她在他腿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躺下，举着手机看小说。
　　“好气，这个笨蛋男主又去安慰女二了，明明是她先找的女主，怼人怼不过，告起状来倒是驾轻就熟！”
　　“嗯嗯。”余彤脸蛋圆圆的，气鼓鼓的样子看起来实在可爱，王俊凯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只不过女孩子的乐趣他实在感受不到。
　　“哈哈男主来找女主理论，女主把男主也怼回去了哈哈哈，怼到男主怀疑人生23333活该！”
　　余彤趴在王俊凯腿上笑得不可开支，一侧的酒窝深深地露出来，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王俊凯忍不住拿手戳了又戳。余彤捂住脸，笑着看他，“你怎么这么爱戳酒窝，千玺一定没少受你欺负。”
　　王俊凯顿住，收回手，勉强笑了笑，“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是啊。”余彤也笑了，没有看出男友的表情有哪里不对劲，继续看手机，“突然就想到他了。”
　　一时安静下来，王俊凯看着窗台上并排放着的仙人掌和仙人球，有些出神。
　　余彤脑子里还存在刚才蹦出来的那句千玺，随口道：“千玺还在重庆拍戏吧。”
　　愣了一会儿，王俊凯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轻轻“嗯”了一声。
　　“你们都在重庆，好久没见了，你要和他见面吗？”余彤歪着脑袋想了想，“我可以先回家，不打扰你们兄弟情深。”说完自己先笑了。
　　“演唱会刚见了。”王俊凯笑了笑，揉揉她的头，避开了这个话题。
　　余彤点点头，想到什么又开玩笑道：“当然直接叫他来更好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不瞒你说，我也算是一枚小小的千纸鹤～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自己的爱豆呢。”
　　余彤的体贴让王俊凯心里的压抑稍霁一些。她是个懂事的女孩，没有因为自己是明星的女朋友，而向他提过过分的要求，即使是见队友这种合情合理的事，也时刻照顾到他的感受，怕给他带来负担，不用他开口就会主动回避。
　　如果不是……他觉得自己曾经想过的另一半就是余彤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