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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救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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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男子缓步走到京鸿跟前,恭敬的拱手道,“京大人受惊了,请随我来。”
京鸿警惕的跟在黑衣男子身后,心中揣测这人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就出了巷子,重新回到大街,而此时街上万家灯火初升,街上三两的行人,和冒着热气的杂食铺子,都让京鸿脑中紧绷的弦松了下来。
“吱嘎……”面前一辆马车停下,黑衣男子一言不发,但意思可想而知。
京鸿爬上马车,掀开厚重的帘子,里面的人,倚靠着车壁,头发用一根古朴的檀木簪挽住,发尾披散,墨眉下丹凤斜飞,鼻梁高挺,薄唇朱红,一身玄色绸缎常服贴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抱着一杯热茶正饮。
“左相大人……”京鸿见到萧何的那一刻心中有些欣喜,连平常对他的畏惧此刻都抛的一干二净。
车轮辘辘作响,马车又开始行走。
待京鸿规规矩矩坐好,萧何从脚边的暗格取出一套衣服。
“把湿衣服脱下,换上这套。”
“啾……”大多数人打个喷嚏都是惊天动地,京鸿却像猫一般,因为此事以前没少被他那些狐朋狗友嘲笑。
打了一个喷嚏,本想拒绝的京鸿还是顺手接过了萧何手中的衣服。
萧何的马车足够宽大,萧何把衣服递给京鸿后便拿了一本书看的认真不再说话。
京鸿脱下外套和长衫,里衣也几乎湿透,正当他打算直接套上干衣服时,萧何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湿衣服,都脱下!”
“马上就回府了,无事……”
“脱下!”
京鸿连连点头,萧何才松开他的手臂。
也不是没在人前脱过衣服,在阳城时,京鸿常与一帮公子哥去大浴室按摩,那都是坦诚相见,还常常比划谁弟弟大,可如今要在萧何面前脱个精光,京鸿却扭扭捏捏,迟迟不敢对自己的衣服下手。
从何叔那里听闻,京都好些权贵私下里好男风,柳巷里男倡馆也是有的,又听闻左相大人今年二十八九,但府中却没有妻妾,连个暖床丫头都没有,那他莫非……
京鸿细思极恐,脸色青红交加,他偷偷瞟了一眼萧何,见他似沉迷于那本札记,无心关注这边,心中暗骂自己多想了,随即解开衣带,褪下打湿的里衣,露出清白瘦弱的胸膛。
萧何比京鸿要高大许多,衣服也宽大了一些,套在身上,松松垮垮,锁骨和胸口大片的地方都还露在外头,从窗户钻进的凉风吹的京鸿一颤。
萧何撑起头,歪着打量穿好衣服的京鸿,一只手扯起膝盖上的绒毯丢给他。
“不想你这么瘦小,先裹住吧。”
京鸿连忙将自己周身裹住,这才温暖舒服了些。
见京鸿将自己裹成一团,萧何眼神逐渐柔和,嘴角扯了一抹笑意。
“京大人今年贵庚?”
“再有两个月便是初冠之年了。”京鸿毕恭毕敬的回答。
“年少有为。”萧何挑眉。
“大人夸赞了,听闻大人十六入朝,仅三年便功绩卓著,得先帝亲口赞誉,未及初冠便承袭萧家左相之位,下官资质平平,哪及大人万分之一。”京鸿吸了吸鼻子,出口便是一堆奉承话。
“嗤……”萧何见京鸿一脸谄媚的样子,忍不住嗤笑。这个人真是一肚子马屁。
京鸿尴尬的笑了笑。朝中关系错杂,左右逢源他倒还没学到多少,但拍马屁这技能可是他自带的。
马车不再摇晃,应该是到了京府。
“京大人近日还是小心些,灾款的事,就不要再插手了,今日若不是萧秀正好跟着那人,你现在已经横尸荒野了!”
“今日多谢左相大人救我一命,”京鸿停顿了一下,“若大人在朝下有事吩咐,下官定会尽力而为。”此话一出,便是拒绝投入萧何一党,在左相和右相的党派之争中保持中立。
萧何久久不语,京鸿大气不敢出,他还是顾虑会惹怒了萧何。
“京大人多虑了,回去好生休息吧。”萧何脸上看不出任何不悦的情绪,依旧是千年不变的温润如玉。
京鸿下了车,身后又传来萧何的声音。
“最后说一遍,不要管灾款的事。”
“……”京鸿没有做声,他哪里还敢去掺和那些事,现在他依旧双腿发软,心有余悸。
京鸿失踪了大半天,何叔差点就要去衙门报官,好在等到了京鸿回来。
何叔见到京鸿,跟炸毛的猫一样,扑到京鸿跟前。
“我的少爷哎,你是要把我急死!一句话也不说就匆匆忙忙下了车,车夫回来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无事无事,就是碰上了个小贼,见义勇为去了!”京鸿说的轻松,刚才可是差点要了命。
“抓贼那有捕快,你追什么呐?瞧你这淋的,赶紧换了衣服,我去给你弄点姜汤。”何叔围着京鸿打转,看京鸿浑身上下没一处入眼。
“哎哎,我知道了,您赶紧去吧,再给我弄点吃的!饿死了!”再不把何叔支开,他能叨叨到明天,但心里还是有了些许温暖。
半注香的时间不到,何叔便弄好了一桌子饭菜。许是今日被吓着了,何叔准备的饭菜被京鸿风卷残云般吃的所剩无几。
吃完最后一口,京鸿深深吐了口气,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大摇大摆的回了房,留下一脸惊谔的何叔。
据贪污案事发过了已将近一月,自那次被萧何救了之后,京鸿除了在朝会见到萧何,便再没会面,即便是偶尔相遇,也是点头而已,而关于贪污一案,京鸿再没有刻意去关注查证。
大约又过了十几天,朝中传来京都府察赵云德因参与灾款贪污一案而入狱的消息,朝中群臣哗然。
而后,又陆续牵扯出赵云德私开地下赌场,参与地下钱庄洗钱,以及各种欺民霸产,私相贿赂的丑事,不过几天,朝中和京都坊间都掀起一阵不小的风雨。
天气越来越冷,冬天越来越近,都城终是降下了霜。
十月十三,赵云德对所犯之罪供认不讳,当晚即在狱中服毒自杀。
贪污一案,就此告落。
然而,朝中有心之人,自然知道赵云德之死并没有那么简单,可是幕后种种真相,终是止步于此。
朝廷需要安稳,便需要势力的均衡,在有新的势力崛起之前,当前的局势便是最好的安稳。
“大人!”右相府中,李复背手而立,欣赏着挂在书房墙壁上的名人书法,身后一个身着深色衣袍,背微驼的老者恭敬地站着。
“处理干净了?”李复的声音不急不缓,好像在问今天的天气如何一般。
“有关的人和账本都处理干净了。”老者沙哑的声音在书房回荡。
“嗯,无事便下去吧。”李复挥了挥手,似乎感觉老者打扰自己品字不耐烦的赶他走。
老者闻言小心翼翼的退出书房。
“让他休息吧,好好的休息。”李复在空旷书房里,自言自语,门外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应声离去。
次日,有人在城外发现一具驼背的老者尸体,衙门许久不见亲人认领,便被衙差往乱葬岗一扔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