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我劝你善良》三奉

11、第十一章：【钱林飞血】（捉虫）

　　沈寒雨是独自一人两手空空回来的，他手上没有剑，除却浑身道道伤痕，什么也没带回来。

　　这一趟去，沈家白搭了三名剑修一个符修。今时今日来看，可谓是损失惨重了。

　　沈寒雨一回到沈府，就发了一顿高烧，沈连江不眠不休守在床边，守了一天一夜，他大哥才将将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高烧退去，沈寒雨的气色却丝毫未见好转，情绪也极为低落。沈连江心疼大哥，却又不知该如何开解他。

　　钱林镇一行死的几位修士，都是平日里跟两兄弟十分要好的朋友，原本只是因为情分好才去的。
　　谁料到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天暗复明，晨光朦胧之时，沈家花厅里已坐满了人，沈连江这两天担心得过分，觉也睡不踏实，眼底青黑一片。孟玦作为新来的门客，站在沈连江身后，环顾花厅中出面的各位修真界鳌首。

　　谁也没有吭声，干坐半天，沈连江有些憋不住了，问道：“大哥，你们在钱林镇究竟都碰上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赵叔他们，怎么会……”死这个字在他舌尖绕了一圈，最后还是吞回了肚子里。

　　沈寒雨独坐主位，身上披着厚厚的裘衣，脸色苍白虚弱，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但他终归还是撑住了，面对满堂等待解释的人，沈寒雨只是垂着眼帘，间或轻咳两声。

　　谁也没有料到，钱林镇一行会出这么大的变故。

　　“原本是简单的除魔而已，那里的小魔每隔几年泛滥一次，毒害庄稼牲畜，咳咳咳……”沈寒雨絮絮说话，又开始猛烈地咳，孟玦离得近，眼睛又尖，一眼便看出他掌心里咳出细碎的血块来，沈寒雨受了很重的内伤，能坐在这里说话已经很不错了。

　　“既然是简单地除魔，为什么我叔父会死在那里？这么多人去了，怎么只有沈家主和你弟弟两个人回来？你解释清楚！”下首一位年轻修士忽然拍桌怒道。

　　沈寒雨闭口不言，喉结滚动，将涌到口边的腥甜咽了下去，才道：“一开始确实如此，只是后来起了变故，我们几个人都走散了，连江并没有在那里逗留，直接回来了，所以才幸免于难。”

　　“呵呵！”那年轻修士冷笑：“所以沈家主是得天庇佑，法力深厚，才能死里逃生么？这话说出来谁信？”

　　去的一共六个人，死了四个，剩下两个就是沈家兄弟，要不是碍于泉阳派的势力，这花厅里只怕早就打成一团了。

　　人修大道，非得天时地利人和，再经几十几百年苦修方有此成就。不要说是四个人，就是死了一个！那也是莫大的损失！

　　况且死的都不是沈家的人。

　　“赵道友稍安勿躁嘛，沈家主不也受了重伤，去的几个人里确实只有沈家主道行最高深，不如听他解释清楚。修道之人切莫急躁，小心生出心魔来！”下首另一位瘦高的修士劝道，这人长得一身的皮包骨，脸上蓄了半寸的山羊胡，活脱脱一只成了精的老山羊。

　　年轻修士气得憋红了脸，但被那老道一句话压了下去不好发作，只好捏着拳头不做声。

　　“赵叔是家父的好友，从小看着我与连江长大的，我又怎么会害他？只是我们没有想到，那些小魔是引我们深入的诱饵，那处真正的祸患是一个刚成气候的大魔。”沈寒雨幽幽道。

　　霎时间，一室静寂，所有人都呆住了。

　　“大，大魔？”赵修士结巴道，有些不敢置信，但沈寒江他也熟得很，先前因为叔父的死有些冲动，现在冷静下来，不免背后一凉，随即他摇头道：“不可能的，魔道三毒不是经年蛰居在魔界不出世的么？怎么又出了一个大魔？”

　　那以后可以不叫三毒，叫四大金刚了么，孟玦在心里很严肃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却听沈寒江道：“当时事发得太突然，我勉强逃脱了，但其他人都没能出来，我怀疑这事有蹊跷，所以请各位同道前来协商。”

　　“可是大哥，如果真出了大魔，我们去再多人也于事无补啊，不如先问秉先祖，请示一下？”沈连江犹疑道。

　　沈寒雨点头：“我确有此意，但事情不可耽搁，那魔头在钱林镇外的墟罅山中蛰伏，如果不能及时将他铲除，只怕又要出大乱子。”

　　孟玦对魔道三毒了解的不多，唯一见过的只有一个自来熟脾气又毫无定性的宋眠。仙界关于下界事，从来都由净绝上君亲自过问，大部分仙家闲散度日，只有个别在人间留有子嗣的仙君才偶尔记得托梦问个好。

　　孟玦打小是个没桃花的人，不太懂后辈开枝散叶子子孙孙无穷绝的乐趣，但看沈寒雨要烧香请先祖降灵，忍不住问沈连江：“连江啊，你家先祖降灵，有几成把握能对付大魔？”

　　沈连江想了想，小声道：“我家历代先祖飞升上界的，共有三位道君，我大哥这次请香降灵，应该是要向先祖问问来龙去脉，才好想对策应付墟罅山的大魔。”

　　孟玦点头，但看沈寒雨的状态，又摇头道：“你大哥这身子骨，受不起降灵的，不如你跟他商量商量，请你家先祖降到你身上。”

　　沈连江唔了一声，没答应也没反对，转过头去听沈寒雨说话。这出小会一直开到日上三竿才散，散场之后，沈家兄弟不见了，孟玦作为闲人一个，就留在花厅继续喝茶，顺便逮了个沈家的小修士陪自己下棋。

　　那小修士棋艺不佳，被孟玦连抢带杀坑了十几盘，终于弃子不干了：“孟先生！你这是欺负弱小！”那小修士一边翻乾坤袋拿棋注，一边哭丧着脸嘤嘤道。

　　孟玦欺负小辈也不是一两次，在仙界也常坑那些刚飞升的仙君，以至于有段时间见了他的仙君都绕着他走，甚至当年这沈家先祖里头，也有被他坑的。

　　正扯着小修士还要杀两局，忽然沈连江走进了花厅，孟玦刚打发小修士择棋子，见沈连江来了，脸上一喜：“连江啊！来来来，陪我下棋。”

　　谁知沈连江不但没答应，还沉下了脸，一脸怨念地看着他。

　　孟玦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你怕输棋？大不了我让你四子，或者棋注少算你嘛！”

　　沈连江吸了口气，恨恨道：“狗娘养的孟玦！你还敢下棋？”

　　“你怎么骂人？”孟玦话一出口，忽然愣住，随后惊疑不定地问道：“沈，沈沉碧？”

　　眼前的沈连江不是他人，正是当年被孟玦坑得仙府都搬空了的沈家先祖沈沉碧。

　　冤家路窄啊！孟玦心里有些欲哭无泪地想。

　　沈沉碧鼻孔喷出个哼字，背手落座，正正坐在孟玦对面，拿眼刀不停地甩他。

　　被沈沉碧拿眼刀子在身上剐肉，孟玦有些不自在了：“怎么是你下来？另外两个呢？”

　　沈沉碧道：“闭关清修。”他说罢，又默默看着孟玦甩眼刀，孟玦被他看得发毛，只好放弃下棋，和他搭话道：“道友啊。”

　　“谁跟你是道友？”

　　“壮士。”

　　“你欠揍是不是？”沈沉碧抓住桌上杯盏，咔嚓一声捏成齑粉，那小修士看先祖这么暴力，吓得抱起棋篓子就逃了，孟玦缩了缩脖子，讨好道：“我仙府里的东西你喜欢什么随便拿，别气别气，气大伤身，气大生心魔。”

　　“哼！”沈沉碧拿鼻孔怼着孟玦，但脸色好看多了。

　　孟玦心有戚戚焉，沈家三位先祖，沈宁，沈琼衣，沈沉碧，平日里都是前两位管着下界事。他只坑过一个沈沉碧，谁知道这次降灵的偏偏是他！合着真是冤家路窄。

　　孟玦开始后悔自己先前给沈连江的提议了，要换成沈寒雨受灵，这沈沉碧脾气也不能爆成这样！
　　沈沉碧行武出身，是个武修，业余爱好就是下棋，可惜是个臭棋篓子。在仙界那三千多年，要不是赵峥护着，孟玦不死一千次，也有八百回了，但凡见了面都得躲着走！

　　就这，他落凡以后还能碰上，也是孽缘啊！

　　俩人遥遥对坐，没多久，沈寒雨在下人搀扶下回来了，先前请先祖降灵虚耗了真元，他这会走路气都喘，让人怀疑他随时都会断气。

　　“晚辈拜见老祖碧霞真君！”沈寒雨恭敬俯首，沈沉碧赶紧把他扶起来，一脸慈爱：“何须见外？快坐下休息！”

　　孟玦看他使着沈连江的身子用长辈关切的眼光和口吻对待沈寒雨，忍不住：“噗！”

　　沈沉碧瞪了他一眼，见孟玦憋住笑消停了，才问沈寒雨：“听说下界有要事相议，吾才降灵前来，说吧，有什么事？”

　　沈寒雨断断续续把钱林镇遇上大魔之事说给他听，沈沉碧听完，脸色越来越沉，他道：“天界有三位上君，是为三圣，下界有魔道三大邪，是为三毒。原本各居其位互相牵制，但如今魔长道消，看来要出大事了。”

　　孟玦道：“墟罅山连绵百里，要找一魔也不是容易的事，既然碧霞真君亲自前来，不如一同前往伏魔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