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人在囧途之下西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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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虚空，无边黑暗，体量庞大的宝船也只是一颗不起眼的星星，在相对安全的航路上前进。从一片黑暗开到另一片黑暗，月声有种原地没动的错觉。忽然船制动良好的停住，前方是漂浮在太空中闪闪发光的四魌天树，瑰丽异常，摄人心魄。
倾船长站在甲板上远眺：“且慢，让吾先拍个照。不愧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月声抱着一只半人高的鲸鱼玩偶，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合体的黑袍将她裹住，宽大的袖子里藏着居家必备自动羽毛笔，脖子露出一截项链，底端挂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装着父亲的心针——现在已经是可爱的爱心形状了。
将交通工具悄么么停在时空缝隙，倾檐醉笙清点了一下带的货物手信等等，清清嗓子蹲下来平视月声。
“介于我在这边的身份有点问题所以要乔装潜入，记得我们的人设吗？”
[记得。你是杀戮碎岛的无业游民，出身令岛，靠贩卖杂货谋生。我是你收养的一个远方亲戚的孩子，聋哑人。]羽毛笔悬空划出深蓝的笔迹。
“满分。我再说一遍，碎岛那边吧民风有点……奇特，”倾檐醉笙叹了一口气，“要是有坏人欺负你，你先忍一忍。”
月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于是两个人欢欢喜喜牵着手走了。
讲良心话，雒闻殊作为一个光明磊落、热情大方的佛狱高层人士，是不应该在碎岛还有另一重身份的。无奈当初刚开始尝试远距离传送的时候一不小心手滑，空降什岛不得不流落异乡好几年。
政治手腕高超、优秀外交家雒闻殊带着情报隐姓埋名满载而归。他对主体信誓旦旦地说：“就算碎岛的阳光再好、气候再宜人、生活再优渥，我对佛狱依然是忠心耿耿，扶木可鉴！这一切都是意外，非我本意啊。”
邪天御武一脸淡定地说：“嗯，下次去多带点粮食回来。对了闻殊，慈光之塔似乎察觉异动，又来了几个傻逼要请喝茶。”
国际倒爷雒闻殊：“好的，都交给我好了。”
所以在目标一致的蜜月期，主副体还是相互体谅、相互信任的。
后来咋就变了呢。
雒闻殊心酸地想。
老久以前走的时候，什么惊叹异数等等还都是小孩子；多年以后回来，这些风云人物走的走封的封，就剩一个救赎成为名震全境的戢武王，没有消失在历史中。倾船长搓搓手，决定先带月声参观开放又闭塞的碎岛。这当然不是因为碎岛的阳光好、气候宜人、生活优渥，佛狱的环境差、辣眼睛，而是他作为前任佛狱之主的共犯，一踏入知根知底的老家极有暴露的风险，真的。
真的是真的。
一间摇摇欲坠的小茅屋，角落里缀满了蜘蛛网，不知被哪个猎人弃置的据点，迎来新的主人。绿毛小姑娘安安静静坐在门前的大树下，看着倾船长带着他的机关小分队和灰尘奋力拼搏，叮叮当当哐哐哐修补八面漏风的外墙，从神奇口袋里掏出锅碗瓢盆，排好桌椅床铺，还打了一口井。家居型机关小人们疯狂扩建，开局一间房，结尾一栋房。
半个时辰后，一个精致的违章建筑搞定。
我们在很久以前提过一句。晏丹阙管不住他那多管闲事的心，一边发誓再也不乱交朋友一边碎岛慈光两头跑。一方面，晏丹阙凭借本体优势，用更加博学有趣的灵魂打倒了湘灵对楔子的过度崇拜。另一方面，离经易道结合天生的灵疗能力，禳命女也获得了广泛的群众基础。雒闻殊发挥机动性，连夜就追寻晏丹阙离开前赠送的一次性师门紧急联络器，摸进了王岛。
经过唐家堡精英人才雒闻殊和扇云烛的联合改造，新一代通讯器更朴素更便捷，能随时支持远程短信、长途电话、和附近视频——也到更新换代的时候了。
摸进王岛，完全没毛病；看到的目标是一个黑发白衣的妹子，这就有问题了。
神秘人戴着精致的面具，右脸颊处绘有一朵紫玉兰，和符应女隔空面面相觑。
符应女倒是还算镇定，没有大喊大叫，倾船长身形晃了一圈，手里已握住了一枚卵圆形、边缘具粗齿的玉叶。
倾船长气定神闲、先发制人：“这不是你的东西。”
符应女：“已经是转赠给我了。”
倾船长：“它原来的主人呢？”
符应女：“这嘛，你可以和王慢慢聊。”
倾船长：哦写特妈惹法克。
气定神闲、先发制人的雒闻殊选择束手就擒，在被秘密押解去见戢武王的路上，不仅觉得问题不大，还能冷静的和晏丹阙聊个天。
[密聊频道.3]
[辛夷]：在吗在吗！你徒弟出事儿了！
[川乌]：还在四魌界吗！快帮我个忙！
[辛夷]：……
[川乌]：……
[辛夷]：什么忙！
[川乌]：我不要紧，先说湘灵。
[辛夷]：事情是这样的她把你留给她的清心兼联络用的信物送给棘岛玄觉的妹妹符应女了估计人不在四魌界了我现在正在去见戢武王的路上跑路不是问题。
[辛夷]：啊我见到戢武王了好帅啊要是邪天御武有他一半帅我就舍得一身剐跟他一条道走到黑了。碎岛的茶真好喝，给你们也带点。
[辛夷]：我交代了我们和他爹的PY交易，改进版玄舸图纸送了，他说他妹妹找了咒世主的女儿去苦境追人了？！！
[辛夷]：咋回事儿！盆栽你还在吗！
[川乌]：不在，被徒弟气死了。
[辛夷]：哦。_(:з」∠)_
[川乌]：行吧，我会处理的。天真，难道我会只留一个信物。
[辛夷]：好的好的，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能启动备用玉符吗？
[川乌]：我就是想跟你说这个……那个，能不能帮我带点四魌之源，冠枝可以不要，树干和根部必须挖，一勺就好谢谢。
[辛夷]：你……唉，好吧。
雒闻殊取下面具。戢武王气场全开：“名扬四魌的晟言君，竟然这么好说话，令本王意外啊。”
雒闻殊：“老早就废弃的称号就别提了吧，再说现在吾与佛狱已经分割，不谈国家利益，便只能谈私人关系了。”
戢武王：“这份交易吾从未听闻，即令你巧舌如簧，也难以取信吾。”
雒闻殊：“所以说是秘密交易啦，何况您不也告知我禳命女的去向了？”
戢武王：“哈，背弃碎岛的叛逆者，吾自然乐意有人帮忙追查下落。”
雒闻殊心里呕血，哦写特妈惹你这个王就没点完全的私人空间吗。
“行吧，不管怎么说没送我去王殿三堂会审已经感激的不得了了。我来就是为晏王传个口信给他徒弟的，既然人不在，”雒闻殊顿了顿，声泪俱下道，“能送我去佛狱自首吗？”
王座上的人神色一动：“以你的本事……”他打量着周围眯了眼，“还能真正受制于人？”环境不知何时起了变化。故意口出惊人之语，等的不是王的松懈，而是暗中观察的一撮人的分神。雒闻殊缚于身后的手轻轻转动，将两人拖入瞬息构成的时间相对静止的小空间：“这嘛……其实碎岛王树我也想去一下呢。”
暗中潜伏的一群人，听到惊人的话语，不由唾弃时光消磨了曾经手腕非常的晟言君的斗志，再凝神时，眼前已经只剩王一人。
图悉长老领着一撮人从暗处走出，倨傲地行了一礼：“此人狡诈多端，被他逃走不算奇怪，王不必过于介怀。他所说先王以碎岛玄舸交换晏王教导罪女，也不可信。”奇怪，王的脸色好似没生气？
刚刚和倾船长达成新一代PY交易、心里正美滋滋的戢武王耳朵完美捕捉了“罪女”二字，成功压下即将翘起的嘴角：“诋毁父王确实其心可诛，传令各岛明松暗紧，全面戒备！难保他不会再助佛狱、染指吾之国土！”
众人齐齐应是，戢武王却又道：“三位长老且慢。”
他意味深长地慢慢说：“还有一事，要与长老们商议。”
倾船长给新任帅王疯狂点赞。
他不慌不忙先去给王树一刀，再回去找养女一起周游列岛。
不得不说，碎岛的民风很令人火大。
“呵，看什么看？无礼的贱女！”
“照顾她这个拖累，你真是好心哦。”
船长：“别听那群脑残逼逼，你是小天使！”
月声：［嗯。］
倾檐醉笙觉得不能再拖了，这里对女孩子的成长非常不利。他白天卖杂货晚上出门搞事，在碎岛戒备婆罗堑时大胆出没摩诃堑，在碎岛风波平息时悄悄回了佛狱。
佛狱是真的很不忍直视，倾檐醉笙把自己改头换面的主体再世都认不出来，在贪邪扶木的掩护下顺利取得了根部本源。
邪玉明妃和吾，扶木当然是选择吾啦。
盯着蛹眠之间超巨大的茧，理智自持的雒闻殊选择离开，禁不住好奇心的倾檐醉笙选择偷看。
倾檐醉笙：！
倾檐醉笙：“好巧啊，你还醒着。”
红色的魔直挺挺躺在茧壁上，一道海蓝的身影和他重叠，空间错位，看起来十分诡异。
魔王子很想对陌生来客打个招呼，毕竟一个人呆着太无聊了。可是他既不能抬起手，也不能点头，只好用火热的眼神问好。
倾檐醉笙：哦写特妈惹法克。
那种虚无空洞的眼神，会不会当我们补齐天麻的时候，看到的也是那样呢。他不能自已的去想，在时光中流浪了那么久的天麻，真能把控自我吗？
倾檐醉笙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对方，转身就跑。跑回碎岛，他掏出吸尘器，里面有零散的透明碎片，此时的六人还处于摸着石头过河的阶段，既不知道在灵魂修补过程中，意识的复苏意味着排异反应的开始，也不知道针对□□的封印术，再强也敌不过时光的洗礼。
但是第二次就有经验了，在怪贩妖市长期定居的倾檐醉笙如是说。
倾船长带着月声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
他想：妈的，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笑我回个老家跟做贼似的，憋屈。去看看王大陆长的怎么样吧。
“唔……这次我们不玩策略性冒险游戏，我们玩模拟经营游戏。怪贩妖市，出发！”
月声配合的鼓鼓掌，宝船重新出发。在中途，一个神秘包裹通过传送阵进了巴黎圣母院。
此时圣母院空无一人。晏丹阙坐在轮椅上带着花苞苞，由阿甘推着轮椅准备巧遇光之少年。给西洲浥尘加人设的光荣任务托付给了一梦浮生，但琴爹本人更专注的是试图用爱潜移默化还没搞事的师兄。
入红檀找到了新的人生乐趣，在一起黑素还真的道路上和秋露白的友情急速升温。雁离歌不愧是佛门高材生，成为鎏法天宫的优秀弟子，后到婆罗寺交流学习，日常通知一莲托生大师的活动去向。
功体耗尽即将自然坐化的一莲托生端坐在蒲团上。
僧者不动不摇，即使是在生命尽头，周身也有淡淡佛光。
“许久未见。”扇云烛道。
一莲托生用慈祥的目光洗礼魔龙：“再见故人，真是惊喜。汝终于是长大了。”
“你却终于快死了。”扇云烛兴高采烈，“作为故人，我有必要欢送你一程。猜猜我今日的目的？”
“吾自认还不够格打破你从不动武的誓言。所以寿终正寝应该不是问题。”
“是啊，大师您是渡化鸠盘神子，渡化吞佛童子，一生渡魔无数，在关键时刻屡坏魔界计划，实在是功德无量。”
“女施主也不差……”
扇云烛诚心诚意地说：“不不不差远了。至少我没有您那种死了以后一本书还能继续兴风作浪的能力。”
一莲托生：“经书本无过错，是使用的人不同导致不同的结果。若你是为兰若经而来，那么很遗憾。”
扇云烛哦了一声，突然有一种知道未来的蜜汁优越感，她说：“其实我今天是想让你看看我真正成年以后的样子，毕竟曾经过了那么多招，你对我的印象一直是虚假的幻术，就有点遗憾。”
可能是又一个老熟人要走了，她意外地多话：“我比幻术好看多了，嗯。”
一莲托生的脸上毫不意外的没有露出不一样的神情，现在他们真正像是老朋友一样闲聊了：
“我以为你会问朱厌的下落。”
“不需要，魔界开启是天数所定。”
“你变了。”
“错了，我只为自己而活。”
一代高僧悄无声息地圆寂了。扇云烛目送剑僧玄莲离开，忽然有些孤独。那些并肩作战或是横刃相对的，能和云主一同喝酒赏月追忆往事的故人，一个接一个为了所谓霸业所谓和平，投身极乐世界去了。
但咸鱼如她还要挣扎。
她只为活着。
其实隐风月本来是不想来的，他正沉浸在和第97任女友分手的痛苦中。但是一梦浮生做不到看着有人可能去死而见死不救。于是为了避免好不容易救活的琴爹再次嗝屁于师兄，隐风月选择尾随护送经书小分队。
兰若经还是没护住。
但是一个升级版坐忘无我可以坚强地抗住不少伤害。
圣踪暗恨不知哪来的道者多管闲事。经书到手，他不敢多作停留，立即离开了。隐风月不依不饶，继续追杀十里地，然后收手回去。
与此同时，淳朴少女入红檀挽起袖子，处理地上一片进气少出气多的血肉模糊，救了大部分人的性命。
幸存者们道谢：“多谢女侠出手相助。”
入红檀眨眨眼睛：“不我只是一个恰好路过采药的无辜路人，还没有行医执照拿你们简单练个手。”
“若无您出手治疗，我等已命丧黄泉，请问恩人姓名。”
“红领巾。”
慈光之塔。
一座孤坟。
无衣师尹盯着坟前一夜之间凭空冒出的一串乳白的槐花，百思不得其解。
今天不是即鹿的生日也不是忌日。那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呢？这又是谁的花？
这是晏丹阙和即鹿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慈光之塔的动静闹到半夜。推开院门，槐树下的少女跳起身向他们跑来。
当然，也是和无衣第一次见面纪念日。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人在囧途之下西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