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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母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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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所在的地方是踯躅城城主的宫殿。
宫殿建在最高处,同时往下打通无数地道,自上而下贯穿整座城池。
敖潜虽然脑袋里没长圣贤筋,但那几句“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他也听先生说过,所以沿途遇见几名垂垂老矣的花妖,他只是敲晕了拖到角落里,再薅几把仙草垫着,怕老人家寒气入体。
“荀鹤......荀鹤......”每经过一处暗室,敖潜都会窃窃叫唤荀鹤的名字。
突然,十几名老侍女手捧托盘,高举过头,分作两列在走廊里蹜蹜前行。她们袖间穿了长红绫,是网红哪吒淘宝店里卖的同款混天绫。
敖潜尾随她们来到一处大殿。
大殿呈正圆形,像是内置的烟囱,从地底到天上掏空整座宫殿,而大殿的中心生长着一棵“顶天立地”的杜鹃花树。花树状似枯萎,枝叶焦灰,没长半粒花骨朵儿,反而在顶端结了颗拳头大的蒴果。
又有人来了。敖潜连忙藏匿起来。
他先是认出乔继夫、杜忆三,再是瞧见领首的一位夫人:头戴银花,拖赤红长袍,穿戴绝艳,奈何病色浓重,憔容渐深。
敖潜见这位夫人手上拿着一面镜子,镜面半白半红,推想她就是踯躅城城主、杜忆三的母亲杜越溪——杜夫人。
啧啧啧,人多势众。
黎禛说了切勿冲动行事,敖潜打算先战略性撤退。
杜夫人却柔声道:“十七皇子?”
敖潜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公子款款地向杜夫人问好。
杜夫人按下恶哏哏的杜忆三,对敖潜颔首回道:“北海龙十七子果然仪表堂堂。愚子失礼,惭愧惭愧。”
敖潜这么一瞧,觉得这两人不像母子,像俞飞鸿养了一头藏獒。
杜夫人继续祭祀,朝杜鹃花树三跪九叩,又将寓意逢春的香囊赠予敖潜:
“踯躅城每位城民都由花树上的杜鹃幻化而来。这是我族世代繁衍所仰仗的母亲树。”
双手合十,杜夫人念诵了几句经文,继续说,“一个月前天降不详狐火,险些将母亲树烧成枯木,愚子忆三也为灭火毁掉容貌......十七皇子可有发现踯躅城内全是老人?”
杜夫人:“母亲树被毁,修为不足的他们无力维持,只能迅速老去......”
敖潜跳出来为黎禛抗辩:“我很同情你们的遭遇。但这不代表火是黎禛放的啊。”
杜忆三当即冲上前对峙:“妖界只有黎禛和他爹万岁狐王有能力使用狐火。狐王早年内丹受损,不是黎禛还能有谁!”
敖潜:“黎禛没有害你们的动机啊......”
杜忆三气急,指着树顶的蒴果说:“这就是动机!”
“忆三!”杜夫人止住杜忆三,转而道:“十七皇子,我自然不愿冤枉无辜,但为人须得敢作敢当。”
她又命人带来荀鹤。扮成小花妖的荀鹤,穿标志性红衣,头上插几片叶。
杜夫人:“我已着人为这名小童找寻母亲。他与母亲分离,你能感同身受,也请谅解我们。花树便是踯躅城上下七千人的母亲。此事事关重大,十七皇子莫要错信他人。当然......皇子如若执意留下,踯躅城无任欢迎。来人,替皇子安排住处。”
接下来,敖潜跃升高级VIP,入住五星级厢房。
趁只有自己和荀鹤,敖潜一股脑检查:“他们有没有打你?不给你饭吃?拿烧红的铁要烙你的脸?”荀鹤心不在焉,摇了摇头。
“啧,玩什么石头,问你正经事呢。”敖潜抢过石头,却倏地一顿,沉声问道,“荀鹤,这哪儿来的。”
“方、方才在那树底下土里捡的......”荀鹤觉着自己闯祸了,大金龙要打他了,想逃又不敢逃,而敖潜端量这块石头,忖思重重:这不是石头,这是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