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野琼瑶[电竞]》间絮

8、008

　　【008】

　　Fred撒了个谎：“嗯，2500欧元左右吧。”

　　3500-2500=1000

　　乔薇知道，欧元比美金值钱，大概1点多和1的比例。

　　那，1000左右欧元是不是就相当于每个月1500美元的工资？只要打游戏，就1500？还不包括奖金？听起来挺好赚的。

　　她以前在快餐店打过工，累不说，浑身上下都是食物味，每天都得洗头发，赚得也差不多。

　　但现在——
　　什么粗活都不用干，只要坐在电脑桌前打游戏，打她唯一的优点，就行……

　　听起来多么诱人，尤其是对她这种懒人。

　　她说：“跟你差不多就行，少一点也没问题。”

　　却洋洋自得：这个人好像已经打了很久了，她刚加入的话薪水肯定会比他少，倒不如自己先提出来。

　　没有太高的薪水要求？那当时的那句“我需要点钱”只是玩笑吗？

　　Fred忍不住问道：“那你为什么想打职业？”问出后，才发觉一点必要都没有。

　　“……”

　　趁她还没回答，电话外的他目光垂低地补充道：“你不一定要回答的，这不是一个我们制定的问题，只是我很随机的一个问题。你想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就跟我跳过，继续下一个我们制定的问题。”

　　“没事，我会回答的。”

　　乔薇觉得这似乎是个大分考题，便信口雌黄了个她自己觉得最偏向正确答案的答案：“职业是只要你打游戏，就一定想去干的事情。就像，就像篮球，如果你不是想进入NBA，以此谋生，那为什么要捡起那颗滚落至孩童时的你眼前的篮球？”她本来想举例乔柯然的橄榄球的，但她并不知道橄榄球的正规联赛叫什么，只知道篮球的。

　　“如果不是出于进入职业赛场的目的，还有什么其它打游戏的必要么？如果不能赚回与浪费的时间成正比的金钱，打游戏简直就是在浪费人生，因为打完后，什么都学不到，只是浪费了那些宝贵的时间。”说到最后，她轻笑了声，“对不对？”

　　某些时候，乔薇其实倒真的宁可自己没有开始打游戏，但现在倒有点觉得那些本可花在别的事情上的时间有所值了。

　　乔薇给她的答案画上句号：“很多人都想打职业，打职业甚至可能是他们的终生追求，但是不是他们中的所有人都有资格打。既然我有，既然我可以，又为什么不去打？对吧？”她的语气变得跟她的声音有所不符，是那种能让人忽视她无害外在的桀骜不驯，和看低一切的淡淡轻蔑。

　　Fred有些听愣了，他的嘴微张着想附和或者说些什么。良久，他最终说的是：“谢谢你。”

　　“嗯哼。”

　　乔薇的习惯词总是“谢谢你”，但她却不喜欢回“不用谢”，更喜欢回个“嗯哼”之类的口语，用以接受所有谢意。

　　终于，要问正题了。

　　问她愿不愿意来跟他们一起集训的整体，那唯二的题目之一。

　　Fred发现，他似乎有点难以问出口，但还是问了：“你有一个美国护照吗？”
　　“有。”去年，乔薇满17岁后，和爸妈趁着暑假去办了入籍手续，乔柯然也去了，顺便把护照都续期了。

　　“护照里印章的那页够吗？”
　　“那是什么？”条件反射后的零点一秒，乔薇就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了。
　　Fred活灵活现地解释着：“额，就是你每出国或入境一次，海关会给你盖一个图章的那一页。”他停止盖章动作，问道：
　　“你出了几次国？”
　　“一次。”从中国到美国，一次。
　　“应该够的。”

　　乔薇搜过入境相关事宜，就是护照和签证之类的，是在美国的护照和国际旅游网站上看到的，上面说，美国公民进德国不需要签证，只要护照有六个月的有效期就可以了，可以凭护照呆最久三个月。

　　在这之前，她其实从来没分清楚过护照和签证的区别。

　　乔薇因此想起机票的事情：“还有，我已经把机票订好了，预估降落时间是17号的凌晨5点，然后机场，机场是柏林机场。”
　　“……”他松了口气。

　　原来她早已经准备好了，来柏林集训的机票都买好了，亏他铺垫了这么多废话，用以鱼目混珠混过去的废话。

　　她刚准备重复一遍，Fred就说：“好的，我来接你。”

　　我来接你。

　　我来接你……

　　乔薇听得一下子有些发怔，心底慌慌张张的，说话反倒异常直截了当：“谢谢你和再见。”

　　通话结束，这次是她自己先按掉的。

　　按掉后，她突然笑了一声。她看着手机黑屏里的自己，久久才放下。

　　左手手心是湿的，不知道是她的手汗还是那罐冰可乐周面那凝聚滴落的水珠，甚至分不清楚是冰还是温的触感。

　　四处张望了一下，索性把自己面对面砸倒在右手边的双人床上，把脸埋进蜷作一团的被单里。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上灯光晕开的油漆疙瘩。嘴边线条上翘着连到脸颊，隐约能看见些面部肌肉的阴影。

　　乔薇笑了很久。

　　像不停地嚼了很久很久的口香糖，那口香糖是不会褪味道的，所以虽然脸很酸，可还是忍不住要嚼下去。

　　她五官长得挺端正的，但是笑起来并不好看。刚才把手机屏当成了镜子，试着笑了笑，但是她觉得自己笑起来很丑，看上去很怪。

　　挣扎爬起身。

　　乔薇猛地意识到，身上穿着的不是干净的睡衣，是穿到外面过的牛仔裤和短袖衫，沾了很多灰尘和小虫子的粪便皮肤的。

　　“……”
　　然后她翻了个白眼：“算了，不管了，先把行李收拾出来再说吧。”

　　有点一反常态，因为她以往都会纠结个几分钟才慢慢不在意的。

　　***

　　德国，柏林。

　　***

　　“再见。”

　　Fred傻笑着抬头看，Dexter正用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看他。他被这个表情看得莫名感到心虚，有点不自在，赶忙摆回原先表情。

　　他莫名其妙：“怎么了？”
　　Dexter也没回答他，继续这样撑着左边脸，一脸春意盎然地视奸着他。

　　那眼神，是一个男人看另外一个男人应有的眼神。

　　Fred自认挺了解Dexter的，Dexter是一个在比赛场上和队友对手公然调情的人，无论男女Dexter都勾引，也勾引过他。

　　但Dexter现在的眼神不是媚眼，至少，不是他以往勾搭人的那种媚眼。

　　反而像是，八卦——

　　“什么怎么了？当然是关于你跟电话里那个小妞啊。”Dexter单眼眨了下，斜笑道。

　　听到Dexter用“chick”这个词，Fred心里忽然一阵无名火起：“别这么说！还有，不要在她面前说‘shit’这样的脏话。”

　　Dexter的表情僵了，然后变得不可置信。

　　“你在试图洗脑我‘shit’是个很严重的脏话？还有，你别装得一副好好青年的样，就像你从来没骂过脏话一样，或者跟我们一起附和过‘chick’这个词。”

　　Fred认真道：“没错，你现在想怎么说怎么说，但是她来了以后，别说。真的，就别说。”

　　“好吧。”Dexter只得作罢。

　　Fred想起刚才的莫名对话，问道：“还有，你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知道她是女生吗？为什么还要问她那些问题？”

　　Dexter打量着他，摇头道：“Fred啊Fred，Moonlight啊Moonlight，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他一脸茫然。

　　Dexter长叹一口老生常谈却历久弥新的气：“我牺牲了我的个人声誉，牺牲了我的形象，来扮坏人，来帮你泡这个c——女孩，你不识好人心也就算了，现在问我，问我我为什么要那么说话？你告诉我？”Dexter的头都快摇断了。

　　“……”他看着Dexter的表演，突然有种错怪好人了般的情绪。

　　“你，告，诉，我，啊！”

　　两个人对视良久，Fred表情松缓地吐出了一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