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野琼瑶[电竞]》间絮

7、007

　　【007】

　　Fred刚想开口，但买完食物回来后的Dexter先问了句明显到令他略感不解的问题：“等一下，你的性别是什么？”
　　“……”
　　乔薇一下子回答不出来，不是不知道，而是不知道该不该按她知道的方式回答。

　　乔薇之前故意把嗓音压得低沉，有点沙哑，在她自己耳朵里听起来像个男生。本来，毫无破绽得可以瞒天过海。

　　但是她没法按照演练过无数遍的假话顺水推舟下去，只能说事实。

　　“我是个女生。对，我是个女生。”

　　虽然是在陈述事实，但在说第一遍的时候，她却不自主地把声音压低，像是为当时报选时刻意的性别隐瞒而有所心虚。

　　其实那并不算是性别隐瞒，他们从头到尾就没问过性别问题，也没问过真实姓名。

　　哎呀。

　　早知道这样，刚刚一次性讲完就好了。

　　因为这次换了个人，这个人的声音比刚才那个年轻，口音变了，而且比刚才那个人敏锐多了，没那么好蒙。

　　Dexter故作尖锐地拉高嗓子：“Fred！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从来没告诉我WARIB是个女生啊！一个女的！一个女生打野！现在你要我们怎么办？”
　　Fred没反应过来，迟疑道：“……让她打野？”
　　Dexter的表情夸张：“让她打野？她？而且是从北美那边来的？从北美进口北美外援到欧洲来打打野？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Fred完全没听懂，眉头皱起，“……什么？”
　　“拜托我什么？Mr.Andersson，离夏季赛开始只剩两个礼拜了！Soji走了，现在你帮我找到了一个女打野？”
　　Fred也开始加大声音，语气谆谆：“你不也看过她的直播么？你不也同意她的操作技术还不错的么？我们都同意的。”
　　“只有你和我同意了。虽然你是对的，按她技术来讲，她也许可以当主播，但是打职业？”
　　“她可以的。”
　　“对，我是性别歧视者。拳头会允许女选手首发么？允许的话，我无话可说。如果不允许，我们必须找到新的可靠的打野，立刻马上。”
　　“虽然我听不太懂你到底在说什么，但拳头根本不在乎性别，只要年龄17岁以上就行。”
　　“你查过条款？”
　　Fred突然认真道：“我知道这件事情的！你还记得我16岁的时候就能跟你们一起打LCS，但是不能到美国打世界赛，因为美国规定到17岁才能一周工作40小时吗？现在欧洲也规定了，但即使你未满17岁，只要不超过这个时间也可以。”
　　“好吧，我差点忘了这件傻茬。”

　　乔薇一直默默听着，一直没有插嘴，说实话，她没完全听懂他们之间在说些什么，所以也没法插嘴。

　　她更纠结着该不该告诉他们，她刚才说的其实是乔柯然的英文名。

　　“你几岁？”刚问出口，Fred突然想起这是个禁忌，他姐姐有一次就回过头来小声跟他说，问她这种问题的陌生人很不解风情。
　　乔薇毫不在意：“我18岁，刚满18岁。生日是4月22日，1997年。”比他小一岁啊。
　　但Fred还是忍不住道：“呃，别介意……”
　　“介意什么？”
　　“关于年龄的问题，女生的年龄。”
　　“怎么了？”她并不觉得问年龄有哪里不对的地方，难道是她年纪太老了？也对，当时那个人看上去那么小。

　　见她似乎并不生气，Fred也就没再多说，只听她问：“我的年纪有哪里不对吗？不能加入你们吗？”
　　“不，你的年龄没问题。”

　　18岁到20岁，正是电竞选手状态最好的几年。

　　也许，因为她正值花样年华，就当别人问她的年龄是种赞美，而不是一种没礼貌，就像他的姐姐很久以前那样。

　　“对，她已经成年了。我跟她谈吧。”

　　Fred的语调彻底平静下来了：“你知道EU LCS的2015年夏季赛是什么时候开始吗？”
　　“……5月28日？”

　　乔薇之前有查过，在收到他们的初试回复后。

　　2015年的LCS夏季赛的比赛开始日程，不知道是找的哪个网址，说北美是5月30日，欧洲是5月28日。北美和欧洲都称作LCS，前缀不同。

　　希望她没有把它们两个弄反，或者记错。

　　“对，记得好~”
　　乔薇回答得有点犹疑：“谢谢你。”

　　她不是很喜欢他结尾的good job的语气，不是因为他的声音听起来难听，而是因为她只是搜过这个问题，然后记住了日期，仅仅因为这种最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如果只是句对，她会庆幸自己提前做过功课，显得更有诚意一点。

　　但这样，似乎过了？

　　特么像在哄小孩子或者宠物一样。

　　“你只要在那个日期前，提前一个礼拜到德国来，就行了。”
　　乔薇尖声发问道：“一个礼拜？够吗？”

　　一个礼拜？

　　现在是5月15日，比赛开始是5月28日，13天，两个礼拜听起来都有点紧张，何况一个礼拜？他们有没有搞错？

　　Fred没有多想，道：“嗯，我挺确定我们的下路组合——sToTTe和hanX，还有一个礼拜才回来，现在游戏屋里就我和Pequenin两个人。”
　　“你们俩没假期？”
　　“有的。”Fred回答道。

　　“我们CS打完，是三月底的事吧？”后半段是问Dexter的。
　　“不，”另一个声音反驳道，“是4月8日的事情。”

　　22+15=37/7=5r2

　　五个礼拜多两天。

　　Fred想了想，道：“我们已经休了差不多一个月的假期了？然后我和Pequenin提前回来了，因为Soji要走了，得找新打野。”
　　“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是你。”另一个听起来并不是那么老成的声音补充道。

　　乔薇问：“那他们同意我当打野吗？如果不是替补打野，而是首发打野的话，他们同意吗？”他们不同意怎么办？
　　“谁？”Fred反问道。
　　“就是你刚才说的，下路两个人。”乔薇向来记不清楚别人的名字，尤其是生僻不常见的欧洲名，虽然她学过欧洲历史。

　　Fred轻笑了声，笑声比他的声音好听，“哦，sToTTe和hanX？我们已经通知了他们Soji离开的事情，但他们俩订的回程机票还有一个礼拜。所以，他们就把决定权交给了我和Pequenin，让我们俩来决定。”
　　乔薇马上继续问道：“结果呢？”
　　“结果持平。”另一个声音回答道。

　　乔薇觉得似乎该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别的什么，就是不知道说什么。

　　“Chloe，”Fred把视线移开手机，“你看过我们的比赛吗？”
　　“……”
　　乔薇浑身鸡皮疙瘩起来了，却没法反驳，只得在那个名字下回答道：“我看过一些，但我不是看的直播，是看的youtube上的录播。”

　　乔薇连欧洲LCS的直播都不看，何况是CS呢。是在给MRL战队官方邮箱，发出申请邮件后，才去youtube上搜关于这个战队的比赛视频的，也没看完，只看了CS决赛。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前后顺序似乎有所颠倒，反正她当时就是这个顺序。

　　乔薇还是很关心这个问题：“但，一个礼拜时间准备够么？”

　　不过对电竞来说，比赛不就等于是在打排位吗？打排位赛的话在家就可以打，是不需要去那里花太多时间准备的吧？正当乔薇想补充一句“当我没问”的时候，另一个人不耐烦地道：“你给她解释，我去拿那些问题来。”

　　Fred应了声，解释道：“额，你知道现在的游戏版本是5.8，过几天就会改了，到比赛肯定会用5.9的版本，所以现在暂时不需要准备，等更新了再说。”

　　“谢谢你。”
　　Fred有些受宠若惊，赶忙道：“不用谢。”

　　然后乔薇听到电话里传出一阵碰撞声，听不出来是什么，还有东西在海绵物体上凹下的声音，是人坐到沙发上吗？

　　Fred问：“接下去，我要问你一些问题。关于你个人身份信息的问题，可以吗？”

　　还有摁笔记本电脑自带的，黑色部分的左键的声音。

　　所以，他刚才是站起来然后去拿了笔记本电脑，回来，然后放到桌子上，再坐下？她怎么没听见他站起来呢？

　　乔薇“额咳”地笑了笑：“可以，你问吧。”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个问答有点好笑可爱。

　　“顺便一提，我是在重新确认一遍官网应聘贴里的问题。我猜你可能跳过了那部分，才跟你再确认一下。”
　　“……”你猜对了。

　　“首先，你能，”Fred临时想了个问题，改口道，“你的性别？”这不是很明显的吗？这人有健忘症？还是老年痴呆症？
　　但她还是很有“耐心”地回答道：“女。”因为声音听上去很有耐心，很淑女，非常温柔。

　　Fred茫然地问：“你的年龄？”她之前不是才回答过吗？
　　“18岁。”已经没耐心了。

　　“好的，嗯，你玩打野对吧？”Fred慢吞吞地问道。
　　“对。”咬牙切齿地忍。

　　“打野玩法肉食系的还是草食系的？”总算是问了个算是之前没涉及到过的问题。
　　肉食系就是打法很激进，或者高输出类英雄；草食系就是辅助队友的输出，大部分时间发育，坦克类团控英雄。
　　乔薇掂量了一下：“两个都行，看情况。”

　　Fred想不出其它无关紧要的问题了，又还是不舍得问第一条，只得改了改屏幕里的第二条问题：“有什么薪水要求吗？”
　　乔薇挺想狮子大开口的，但思考了下还是作罢。
　　又想到没有一个实际的参量标准，问道：“你的薪水多少？”
　　“大概在3500欧，如果你把奖金算进去的话。”CSQ的奖金是6000欧，CS的第一名奖金是8000欧，5个人分，每人拿了差不多3000欧奖金。

　　最开始，Dexter建立的新俱乐部还没有完全运营起来，虽然有先前的个人名气加持，但因为战队初出茅庐，没辉煌战绩或历史，尚未形成像其它老牌俱乐部那种根深蒂固的电竞品牌连锁效应，队服卖不出去，设备卖不出去，队内利润几乎没有。比赛期间他们其实一分钱都没拿到，不过Dexter掏钱买机票，包吃包住，还不至于到让他们倒贴的地步。第一次和第二次大赛刚结束，拿到奖金，Dexter就平均瓜分给大家了。

　　“那奖金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