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不夜的骑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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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个人的传说，传遍了所有民间的故事，吟唱于酒馆诗人的口中。
徜流我身上的血液（血统），不可抑制的沸腾了起来。
那个人肯定就是我所认定的「王」，理想中的「王」。
我背离了孝亲之道，我恪守了骑士八德。
在几经驰骋沙场的战役，常胜之王的传说早已响彻不列颠的大地。
理想的王，理想的国度，理想的同侪。
在一切都理所当然的闪烁希望之光时。
亲爱的挚友与敬仰的王后传来悖德的丑闻。
随后跟来的…………
是接踵而来的悲剧。
「──王啊，不懂人心。」
以及死神的号角。
「那两个孩子…都是曾经让那第一骑士主持过加冕仪式的啊！」
我亲爱的加赫里斯，你那温柔细腻的印象，挥之不去。
我亲爱的嘉雷斯，妳那坚毅纯洁的神情，宛若天使。
不仅是血亲被兰斯洛特卿所杀。
那个黑骑士甚至背叛了王。
诱拐了王的妻子啊。
──有可能饶恕吗？
我的愤怒（ira），难以平息。
──难以平息。
＊＊＊
当黑发少女自睡梦中苏醒，船舱外的天空已成鱼肚白。暴风雨过后的清晨，空气相当清爽无比，沁凉的空气进入肺叶，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她自床榻上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后，顿时觉得脑子有点昏沉，而且有些刺痛，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该不会是…………摇摇头甩过在脑海中一闪即逝的可能，便东张西望地找着这座船上的另一人。「Archer？」试探性的叫唤，澪仍然穿着那件过大的白衬衫，小心翼翼地走向甲板。
船已经靠岸，然而似乎是在等少女苏醒似的，站在外头的褐肤青年并没有叫醒她，而是正在做着锻炼精神与身体的瑜珈，一动也不动。
近乎失去视力的黑发少女，并不明白对方现在正在做些什么，只是好奇地盯着他看。在过了几秒后，白衣的Archer才睁开双眼，随即转身望向伫立门边的黑发少女。
「早安，Master。昨晚睡得可安好？」相当礼貌的问调，令人联想起优等生的气质。眼前的褐肤青年，明明有着贵族的自信傲然，但是却又矛盾的拥有谦逊。究竟是怎样的英灵，会有着这样极端的特性呢？
「早安…Archer，你昨晚没休息吗？」少女魔术师眨着那几乎看不到轮廓线的湛蓝双瞳，放远的往前眺望。
「放心吧，Master。这点体力消耗并无大碍，更何况从者并不需要睡眠。」白衣的Archer面带微笑地回应，纵使少女看不清楚，但是也能够感受到对方那纯粹的温柔。
「那就好……时间也差不多了呢，得赶紧跟我的伙伴们会合才行。」澪决定先进船舱换回半干的魔术礼装再下船，根据雷达的方向与玛修他们合流。
踏入陆地的第一眼，便是蓊郁的森林，崎岖不平的林间小径，大幅提升了黑发少女独自步行的难度，而立即察觉这个细节的褐肤青年，则主动地伸手向澪摊开了掌心。
「Master，好好牵着我的手吧？若是摔着会受伤的。」Archer那双深墨色的眼眸扫了她一眼，对方有些无所适从的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迟疑地将白皙的小手置于他那纯白手套覆着的掌心。
白衣的Archer牵着少女魔术师，特意放慢了脚步走在前头，白色的长襬随风飘摇着，荡起素白的波浪。
此时的澪显得有些心情微妙，若不是因为目前眼镜失踪的缘故，得被当作盲人看待，不然以才刚见面一天不到的男人而言，被他牵着走，实在让她在心理上感到有些抗拒。但是也明白这是对方的一番好意，所以并没有多做其他反应，不然实在太不识好歹了。
「…抱歉，Master。」突兀地，他说了这句话，那嗓音听起来有些低落。
「怎么了？」黑发少女望着他的背影，倾首柔声地探问。
「我…到现在还是没能想起自己到底是谁。这样下去的话…」身为从者最重要的宝具肯定无法解放真名，若是在战斗之中，完全无法发挥最大的作用，那么就算对自己的技巧再怎么有自信，都只能沦为大话。
但是同时间，他的内心深处又对目前这种失忆的状态──感到无比放松，简直矛盾到了极点。
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个…我能理解你心急的心情，但是记忆并不会因为焦急、而突然冒出来吧？我觉得，顺其自然就好了？」
「……这么说起来，Master是对我没有期待啰？」他那温润的墨玉双眸微瞠，感到有些讶异。
「期待什么的…那种事情………为什么呢？」黑发少女偏头思索了一会儿，认为对方的问话让她有些摸不着头绪。「Archer并非我所召唤的Servant，虽然现在缔结了契约，但我是把你当作救命恩人的、在感谢着哦？难道说，你希望我对你有甚么特别的期许吗？」
「…真是直接啊。就不怕伤害我身为英灵的自尊吗？」他不禁失笑起来。
「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说我直接呢。我只是认为，有些话应该得先说清楚才是。更何况，无论你是怎么样的英灵，对你放上莫名其妙的期待，不觉得才是失礼的事情吗？」作为常识人的她，做出了自认为相当正常的回应。
「呵……真是让我开了眼界啊，Master。或许我过去，未曾遇过像妳这种类型的人吧，稍微地、让我觉得挺有趣的……唔，我没有冒犯的意思。」褐肤青年偏首瞄了黑发少女一眼，那深邃的眼眸显得别有深意。
──没有期待，没有重担，没有背负任何人的期望。
他觉得非常的轻松。
…以前的自己，莫非曾经有过类似的枷锁吗？
「没问题、没问题的～毕竟我认识的人之中，还有说话更耿直的…嗯，说起来我一直觉得Archer是不是贵族之类的，但是又说不上来的哪里违和…」黑发少女思忖，若是能藉由聊起一些事情勾起他的回忆，或许能让Archer稍微心安一些吧。
「是吗？我一直认为，我是个衬职的战士才是。」听见少女初次的评价，白衣的Archer将白色的手套脱下，露出了骨节分明的大掌，再次握住了澪的小手。而她明显地触摸、感受到那厚实粗糙的硬茧，显露了他并非受人供奉的贵族这一事实。
「……嗯、嗯！我想Archer对自己的技艺感到相当自信的缘故，也许是这个原因吧……」澪那琉璃蓝色的双瞳飞过一抹困窘，刚才她不自觉的想起另一个曾经牵过自己手的人，那双手也是有着相似的触感与温度，但是不同的一点，是那几乎没意识到的坚定的执着。直到现在，她再一次感受到迦尔纳有多么地不擅言词，有着更多想说的都藏于动作的细节之中。
然而，他那过于内敛的情感，却总是会在某些时刻，像是火山喷发似的，瞬间灼烧她的心。
──真是容易令人乱了分寸的男人啊。
思及至此，澪的俏脸微绯，幸好Arhcer现在走在前头牵着她走，并没有发现她现在的神色有多么不自然。要是被看到了，肯定会被误会吧。
步行的期间，她低首观看另一手挂着的通讯机，确认着雷达显示出红点的方向。然而，这时候，褐肤青年却突然停下脚步。
正当澪抬首想询问发生什么事之际，他转身过来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少女魔术师便将到嘴边的疑问吞了回去，满脸疑惑的盯着Archer看。
这片森林除了风声、鸟鸣声以外，还有树丛摇动的沙沙声。
看似无人的森林里，莫非还有着其他人吗？那么，会是附近的猎户吗？还是居住在此的动物呢？若是这些的话，眼前的Archer不会如此戒备，那么肯定是…感知到附近有别的从者吧。
这让澪也不由得紧张起来了。
寂静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林间的小径前方蜿蜒尽头之处，逐渐出现了一道银白色的身影。迎面走来的，是一名高大的金发青年，银白的盔甲覆于全身，踏出的步伐荡起肃杀又冰冷的金属声，那俊逸的面孔相当容易汇聚目光，碧青色的双眸像猎鹰似的，紧盯着白衣的Archer与少女魔术师。
「想不到这种杳无人迹的地方，竟然也有Servant…难道是……」率先开口的，是已经靠近他们约十米距离的白银骑士。而褐肤青年与黑发少女则是一脸警戒地全力戒备对方。
「虽然有些失礼，但是，请容我开门见山地问了──」白银的骑士那斯文的态度与声调，让人第一个联想到白马王子的形象，但是现下这种情况，可不是这么浪漫的邂逅。「我是为了毁灭这个时代的圣杯而来的，而您是哪一方阵营的呢？」
──什么？
一团巨大的困惑自两人的心中升起，这名英灵到底在说些什么东西？
见眼前的两人没有回应的意愿，金发青年又再度开口。「…是吗？那么我知道了。不愿意回答的话，就是决定要开战了吧。」他那带着淡淡微笑的面容，凝结了认真的神色。
「等等…我们并不是不愿意回应……」少女魔术师还在推敲他那句『毁灭圣杯』的意思，也就是说，这个特异点里出现的从者，并非全部都是为了争夺圣杯而出现的？
「你这家伙，是Berserker吗？」完全没有要沟通的意思啊。白衣的Archer皱紧眉头，开始怀疑是不是遇上无法沟通的Servant。
「从你们迟疑的态度不就能够理解了吗？若是跟我站同一阵营的话，就不会出现此等反应。」白银的骑士似乎已经认定对方的立场，飞快地下了决定。
「Master，请退至安全的区域。这人是认真的。」褐肤青年放开了黑发少女的手，反掌一摊，银色的长弓便倏地浮现至他手中。
「等等…你们…！」眼见白银的骑士也亮出了大剑，少女魔术师不禁感到心急，简直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有着这么可爱的御主，真是令人羡慕啊。看来不认真一点不行呢！」金发青年爽朗地笑语，但是却是来势汹汹的摆好架势，俨然进入了备战状态。「Servant Saber，在此讨教了！」完全不在意地报出了自己的职阶，那份充沛的自信满溢于他那双碧绿色眼眸之中。
「…对于你这样的诚实，该说你蠢还是过于自信呢？」白衣的Archer轻笑了起来，大概没有料到对方如此直接地宣战，倒让他不怒反笑。「那么，为了回敬你的诚意──Servant Archer，接受你的挑战了。」
黑发少女本来打算继续说服对方先停下动作，但是连护在自己前方的Archer都这么说了，两人高昂的战意，让她不由得鸡皮疙瘩都跳了起来。要不是对方报上自己的职阶，恐怕她也要怀疑对方是否是Berserker了。
飒爽的微风徐徐吹拂，树林的叶子纷纷落下，降下一阵绿雨，而白色的Saber与白色的Archer正无声的对峙着，在两人专注的双眸中，彼此正在寻找对方身上一丝一毫可能的破绽。
一道鸟鸣声划破了这道沉重的寂静，彷佛开战信号似的，双方便开始动了起来──白银的骑士简直就像是蓦地暴冲的狮子，周遭的空气急速地分流，他手中那把大剑毫不留情地直劈而下！
而优雅的弓手则跃出有着力道的步伐，旋身轻易地闪躲过那突然其来的攻势，接着像只蝴蝶般的朝骑士的后方飘去。拉开距离后，迅速地拉开银弓射出带着苍炎的箭矢。
然而这些箭矢在抵达白银骑士背后之前，他将大剑举直奋力一转，一圈烈焰环于金发青年的周遭，瞬间将流矢燃烧殆尽。
褐肤青年眉头一皱，有股非常熟悉的既视感。
有着太阳光辉的男人…耀眼得令人难以直视的英雄…
他必须打倒的……宿敌。
是的，肯定是穷尽一生想要打倒的宿敌。
但是并没有太多余裕让Archer回忆，白银的骑士灵活地翻了手上那把大剑几圈，附着火焰的好几道剑气锐利地朝他飞去。褐肤青年则抬手勾动银弓的弦线，肉眼看不见的啸声震波自四周散去，霎时间将袭来的剑气全数扫除。
而白银的骑士挑了挑眉。「想不到你也会这招…还以为只有那家伙会用呢。」他喃喃自语道，但是这些低语则清晰地钻入耳力相当良好的Archer 耳中。褐肤青年没有理会对方的自言自语，一拉弓就是数把苍炎的箭矢如闪电般射出。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的缠斗波及周遭环境，让附近的树木一一倒下，远观就像是两道银光流火在窜动，绯焰与苍炎的交织。
几乎只能看到颜色流动的雨音澪，瞇起湛蓝双瞳担忧地屏息观看，这一幕不知为何让她感到相当的熟悉……她肯定曾经在哪里见过相似的场景。
黑与白。火焰与雷光。震碎大地的战斗。
──啊啊，正是这个！
影像从记忆的深处一下子跳了出来，与现在的景象重合。
那个她早已遗忘的梦境。
印度古代叙事诗《摩诃婆罗多》中的主角之一，般度王五子中的三男，雷神因陀罗之子，被称为『天授的英雄』，冠以『银色弧光』之名的男人──
阿周那（Arjuna）。
正是救了她、自称Archer的男人。
同时也是，迦尔纳的同母异父兄弟。
这两人，正是史诗大战中对立的宿敌。
此刻的黑发少女，顿时感到脑袋开始刺痛，或许是因为认出了对方的真名，而让自己心理影响生理的、陷入了纠结的苦痛。
──这下，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先不论Archer是否想起自己的真名，若是真的与迦尔纳他们会合的话…她难以想象那场面，究竟会脱序到何种程度。最糟的情况，便是这两名同源英灵打起来………无论如何，澪认为非得阻止这种事情发生。
『──迦尔纳。』少女魔术师抬手盯着腕上的通讯机，微型雷达显示的所在位置，玛修他们仍然正在朝这里移动过来。
『嗯，我在。怎么了？』
『晚些时间碰面的时候…那个………』黑发少女斟酌着用词，反应灵敏地马上想出新的理由。『会有个惊喜。嗯，对。就是惊喜！你可千万不要因为太过讶异，而突然对新来的从者动手了哦？』
『……………澪，妳在隐瞒什么吗？』太不寻常了，就算他没见着她的面容，迦尔纳也可以从她吊诡的言词中，察觉奇怪的蛛丝马迹。更何况，没事他为何要对素不相识的英灵动手，而且还是曾经救了御主的从者。
而少女魔术师暗暗地咬牙，她完全忘记谎言在迦尔纳面前，根本毫无作用。『…既然说是惊喜了，就、就拭目以待吧？答应我…不能胡来哦？』
『……若是命令的话，我明白了。』虽然不明白自家御主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膏药，但是既然是她所希望的，他便会遵从。
『那、那晚点见啰！』暗自松了一口气，她并不清楚迦尔纳与阿周那之间到底有多大的恩怨，只能先做预防措施的手段。接着下一刻黑发少女又升起了紧张的情绪，连忙注意仍然在缠斗的英灵们。
然而还在战得难分难舍的白银骑士与白衣弓手，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出现了细微的优劣差距。虽然表面上两人势均力敌，但是自称Saber的金发青年像是位于无敌状态似的，各项能力值相当于Berserker那样惊人的破坏力与压倒性的技量，而且完全不见魔力损失的疲累。
明明有御主支持的Archer也察觉了这个事实，虽然对自己的武艺有着未曾落败的自信，但是在面对这名如同太阳般崇高的英灵之际，他忍不住地怀疑起自己那没来由的自傲，是否只是深藏在脑中的幻想罢了。
彷佛充满着日轮的赐福，白银的骑士浑身挥洒出一种特别强势的气场，历经百战的战士们能够一眼明白，那人酝酿的力量竟然是无穷尽的──这不可能。褐肤青年那双墨玉般的眼眸冷静地沈淀情绪，再怎么强劲的敌人，肯定都会有着深藏的弱点。
白衣的Archer不断地在闪躲骑士凌厉的攻势，如同跃动战争之舞的舞者似的，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一种力与美的魔魅。那并非对敌手的嘲笑，而是鼓动士气的灵魂之舞。若要说白银的Saber如同太阳般充满阳刚的钢铁攻势，那么白衣的Archer就像是闪电似的流窜出相应的回击。
虽然少女魔术师无法看清楚他们之间的优势劣败差距，但是有一点她相当明白──得想办法阻止这两人继续打斗下去。
若不是因为那名Saber过于武断地认定他们是敌人，也不会演变成现在这种场面。澪冷静下来思索了一会儿，打算破坏圣杯的英灵阵营一方，所怀的目的…若仔细追溯起来，不正是为了恢复特异点、而做出的手段之一吗？
一理解到这项事实的少女魔术师，立即朝对方大喊。
「那边的Saber！虽然现在说有点晚了，但是请不要再自相残杀了…刚才无法立即回答你，是因为我们要做的事情是回收圣杯！但是，你也是为了恢复正常的人理史而战斗的英灵，对吧！？」
听见黑发少女的吶喊，两人都识相的停下了动作。
「回收圣杯…？莫非妳是………」白银的骑士瞪大碧青色的双眸，似乎也猜到了对方的动机。
是的，他们的目的是相同的，只是手段不同罢了。
「若是理解的话，是否可以收手了呢？我想，我们实在没有互相厮杀的必要。」澪仍然戒备地继续说道，在无法清晰看到对方的神情下，她只能步步为营地劝诱那名英灵。
「实在非常抱歉。」意外地，白银的骑士坦率的道歉了。「是我太过武断地擅自认定…这点是我的过错，还让这么可爱的小姐受惊了。」金发青年朝黑发少女露出带有歉意的阳光笑容，而一旁的Archer则是挑起了眉，似乎有些不满。
「真是奇怪呀，刚才不是很坚定的认定、我们是敌人了吗？现在又这么轻易的相信我们…你，真的不是欠缺思考的Berserker吗？」褐肤青年忍不住出言讥讽，大概是相当不满对方、那急惊风般莫名其妙的举动吧。
「的确是我过于急躁所犯下的过错。毕竟我接获到的情报，是歼灭这一区域出现的Servant…事实上我的确也没见过你们，于是便错认了。在此，我致上最高的歉意。」金发青年有些沮丧的垂眉，面对如此有诚意的道歉，少女魔术师倒也生气不起来。
「你说的情报…是怎么回事呢？难道你那边有同一阵线的伙伴？」黑发少女敏锐地想挖掘这名素未谋面的英灵口中，对于这场圣杯战争相关的任何线索。
「啊啊，既然你们也是同阵营的，想必是先前没有联系过其他的英灵吧。虽然很想跟你们详细说明战况，但是一旦确认了你们不是我的首要目标，那么很抱歉我并不能在此多拖延一些时间…」白银的Saber望向天空，似乎在确认太阳的位置。
「莫非是在赶时间？」白衣的Archer敏锐地察觉，对方此一动作的含意。
「是的，毕竟是个有着时间限制的任务。错认你们让我感到万分抱歉，若是未来有幸相见，请再让我做补偿…那么在离去之前，能让我先请教小姐您的芳名吗？」高大的骑士露出爽朗的阳光笑容，大部分的女性见着这样的微笑，大多会被王子般的气质给迷住。虽然此刻的黑发少女，是处于几乎看不见的状态。
「呃…嗯，好吧。我的名字是雨音澪，预计恢复这个特异点为首要任务的特务魔术师，同时也是Archer的Master。另外，我明白你们不能透露真名，所以自我介绍就可以免了……」
「原来是日本人吗？真是善解人意的美人啊──有这样的御主真是让人好生羡慕。妳的从者，肯定是能够匹配得上妳的大英雄吧。」不知道为何，眼前的Saber在认定是自己阵营的伙伴时，变得相当亲切，这或许是澪的错觉。
而一旁的褐肤青年，微微瞇起那双墨玉般的眼眸，流露出一股微妙的无语。不过为了对方的面子着想，他忍着没翻白眼的冲动──是的，眼前这名骑士，正在行搭讪之实。同样身为男性，白衣的Archer很快地观察出Saber的用意。
「那么请容我就先告辞了，后会有期！」朝他们相反方向的小路快步走了起来，那名Saber还真是有如疾风般的存在。
而褐肤青年手中握着的长弓仍然没有收起来的打算，只是凝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那墨色的双眸闪烁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Ar……Archer？」少女魔术师停顿了一个音节，差点因为想起对方真名而叫了出来，幸好对方的职阶是同样的发音，不然就糗了。澪发现他有些不对劲，而出声探问。
「…没什么，Master。我只是，在刚才的战斗中稍微想起了一些事情。」白衣的弓手转过身，走向了黑发少女，那神情似乎有些感到混乱，而显得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
「你…想起自己是谁了吗？」少女魔术师心头一惊，深吸了一口气。
「不……只是想起以前自己也遇过相似的强敌，那个人肯定是受人羡慕的英雄。我想，他背负着善之名。而我……与之对立，想必不是什么真正入流的战士吧。」褐肤青年垂眸望着自己的掌心，似乎对于自己的身份感到深深的困惑。
「为何会这样认为呢？」对于已经知道对方真名的澪来说，这样的发言无疑相当让她惊讶。
「因为…为了获得胜利，我刚才甚至想趁那名Saber转身离去之时，趁机射杀他。我无法信任他的话，所以并不认为我们与他是站在同一阵线。在尚未取回我的真名记忆、无法释放宝具的情况下，若是能先解决他的话……就不会让Master妳陷入危险之中。」他相当迟疑地，娓娓道出自己刚才的想法，那犹豫温吞的说话节奏，显示对御主摇摆不定的信任度。或许是深怕得知自己想法的御主，会一脸不屑地看待他。
「Archer…」澪仍然注视着他那双黑色的眼眸，想从中读取更多关于这片深渊的情绪。
「这样的我，想法肯定太卑鄙龌龊了…所以我并不认为我会是一流的英灵，明明对于自己的技艺如此自信，可是当我真的遇上强敌，所想的却完全不是这一回事呢…Master，像我如此卑劣的从者，若真取回了真名，还请别过于惊讶与惧怕了。」察觉自己另一面的褐肤青年，拢紧的双眉痛苦的蹙着。
「那个，Archer是为了赢过那个Saber、还是为了保护我呢？」她偏头思索了一会儿，伸出食指轻点了唇间。
「…嗯？我……虽然我在那名英灵身上想起很熟悉的敌人。但是，让我出于这种想法的，的确是因为自己的实力无法完全发挥，而做出为了保护Master妳的卑劣手段………」现下的白衣弓手，简直就像是做错事的大孩子似的，认命的等着接受惩罚。
「那么，你又何罪之有呢？」听到这样的回答，突然间，她悄悄地绽出一抹了然的微笑。
「……………Master，妳难道不认为这手段太过──」似乎因为澪的反应出乎他意料之外，反而让他愣了。
「听好了，Archer。」黑发少女那湛蓝色的水瞳直勾勾地凝视着褐肤青年。「你现在是我的从者，而且非常尽忠职守，甚至不惜任何手段都要保全我，那我又为何要向尽责保护我的Servant数尽谴责？」
黑发少女仍然望着他，白衣的弓手明明知道，现在的御主其实是看不见自己的，但是却感到有些窒息。
「不过，我的确有些讶异──Archer原来是这么容易受到挑拨的人吗？」接着少女魔术师有些俏皮地点点头。
「…我想那叫做勇于接受挑战，Master。」他有些无言的眨了眨双眸，看起来相当无辜。
「好吧，无论如何，那么等会儿如果见到我其他的从者们，可别轻易地打了起来唷？」少女魔术师说笑似的，调侃了白衣的弓手。
「呵，放心吧，Master。我可不是毛躁的小孩子，一切将听命于妳而行事。」似乎是被澪的说词逗笑了，褐肤青年总算扫去脸庞上那层阴霾。
「嗯？真的？」
「嗯，真的。我──」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以前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而显得有些困惑。「我……会信守承诺的。」
而少女魔术师暗自松了一口气，若有所思的瞄了一眼通讯机上、那即将会合的两道红点。
不远的深绿大树上，一只浑身漆黑的乌鸦，静默地站在树枝上，将这场战斗的过程尽收眼底。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不夜的骑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