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pater 3 搭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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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铎用完晚膳就上楼了，还有一堆密信等着他看。
今天一天陕安国夫妇都没出来用膳，只有早上的时候在外面喝了盏茶。一开始还没熟悉环境的时候，应该是最喜欢在屋内歇息的，熟悉后觉得闷才会出门。为什么这两个人的习惯是反着来的？
走过那个奇怪的女人的屋子，他才发现她的窗户开着。
她就坐在窗前，晚秋天暗得早，她点了盏不太明亮的油灯，捧着本书在灯下看。不同于白日略显臃肿的刺绣绫罗，她换了件淡青色的丝绸常服，颜色和他的袍子相近，不过更淡一些，居然显得瘦弱。那张被脂粉盖得白得出奇的脸从厚厚的脂粉里解放出来，是普通的麦色，鹅蛋脸上有小小的雀斑，在昏暗的油灯下，有点温柔的味道。
江铎冲她微微颔首，转身准备从另一侧回房。
她却叫住了他：“江公子。”
略带迟疑的声音有点小，却无法忽视。
他只好回头。
秦柳柳刚好看到那本书的最后一页，是歌女的自白。
她从小喜欢唱歌，也不免因此被父亲责罚。父亲是一个县令，在当地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最瞧不起那些低贱的艺伎，认为乐是令人丧志之物。却没想到，父亲做了一辈子清官，因为公正判案得罪了一个富家少爷，被人弹劾丢了官职。
家里负债累累，却不知最后助父母脱离困境的，正是她的歌声。她的歌唱得很好，即使相貌不算出色，也在歌舫买了个好价钱。
她喜欢夜晚空无一人的江面和自己的歌声，因为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觉得自己的生活还是属于自己的。
直到有一天她回头，看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满眼惊艳。
老鸨说她有福气，要招待好那位公子。可是她不喜欢他，不喜欢他所谓的抱负，因为她知道，他大展宏图的时候，会有很多人流离失所。
她不愿嫁给他。
如果可以，她更想嫁给自己，自己一个人，去看看杭州西湖夏日的十里荷花，去尝尝令思莼季鹰辞官归家的鲈鱼。
可是她不能。
他从未报过姓名，她当然可能是在他和周立言说话的时候听来的，也可能是向船工打听的，不过无论哪种可能，概率都偏小。
他收起温和的神色，只是漠然地看着她。
“公子可爱看书？”
“偶尔。”
“公子一看便是懂书的，可我还是有一处不大明白，不知公子可否指点一二？” 借着昏黄的灯光，他看见她手里一本半旧的书。她将书递过来。
和平凡的相貌不同，女子有漂亮的手，纤细白皙。那只手上拿的是本小说，不过因为被多方猜测书的主人公和某位官家子弟有关，前不久才被列为禁书。
他默了一瞬。抬头对上她的眼睛。
他看见女子脸上一种和白日完全不同的表情。唇角微勾，眼神笃定，像是杀手见到猎物死去的自得。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一张平淡的脸上，越发诡异。
下一瞬，她又变回了原来那个迟疑，羞怯的表情。一块小东西从着她的袖口，借着书的遮挡落进他手里。
秦柳柳拿书的手未动，一支袖箭抵上她的手。
江铎下意识地握了握手里的东西，是块玉，拳头大小，凹凸不平……
他慢慢收回袖箭。
秦柳柳退开一步，又道:“公子可看明白了？”
江铎未答，只道：“天色已晚，夫人还是早些歇息吧。”说完就走，不顾少妇陡然黯淡的脸色。
江铎一回房，纪凛就默默地关上了窗子。
纪文点了个烛台，又像香炉里加了些香料。
江铎拿出袖口的东西，是个翡翠貔貅。玉色碧绿清透，雕工栩栩如生。
纪文一惊：“这么快就找到了?”
纪凛撇嘴：“你不看公子出了多少价钱。”
江铎在灯下仔细看了下，确实是丢的那个貔貅。开始接到东西的时候他就用手摸了个大概，现在只是再核对一下。
几日前丢的貔貅对他来说极为重要，不然他也不会花那么价钱在灵犀阁聘探子。
灵犀阁是现今江湖上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也是价格最贵的地方。探子，杀手，神医，神偷，护卫，样样出色。每个人都有特别的代号，可以一个人兼多种角色。而灵犀阁独特之处在于，它的每次任务都不允许失败。
每次任务前，雇主都会得到一颗解药。而里面的人事先服了毒药，只有任务完成后才能从雇主那里拿到解药和佣金。这样的毒药极为独特，据说即使是昔日的鬼才姜为也对此药无能为力。当然，如果雇主事后反悔，就会遭到整个灵犀阁的追杀，据说并没有人能在这样的追杀下逃过一日。任务完成后雇主可以对这次任务评分，而积累得分高的人，也有了加价的筹码。
这次找的是据说靠谱，价格最高的人之一，纪文有些心疼那些银子，又问道：“那公子可知是何人作为?”
“她未明说，想必就是灵犀阁内部的人。”又问纪凛：“你看过那本《醉花辞》？”
纪凛老脸一红，“只是偶尔。”
纪文不忍直视地别过脸。
“讲的什么？”
“一个有钱的公子哥深爱一个歌女，不想一直没猜透歌女的心意，逼得歌女惨死的故事。说来倒是和大公子前几天的事有点像……”纪凛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变成不可思议的表情，最后又变成愤怒，“又是他！”
只是那个人的消息再灵通，又怎么能管到他西南夷的事情？
“早些歇息吧，现在暂时不会出什么事，一个时辰后可就不一定了。”江铎把貔貅递给纪文，事情和他想得差不多，“看好香炉。”
那个人终于走了。秦柳柳合上窗子，立马苦了脸。
江铎的袖箭刚才在她的手腕上划了个小口，上面淬了毒，是麻醉的药。好在他及时收回了手，不然她的右臂现在已经不能动了。秦柳柳哀怨地叹口气，从药箱子里拿出个瓷瓶，撒了些粉末在手上，那块小小的青黑迅速褪去。
榻上，奶娘和孩子并躺在一起，呼声均匀。
她慢慢向她们走去。
又顿了一秒，转身回去，打开药箱子拿出几个瓷瓶，分别放在衣服里藏好。又在每个指甲上细细地涂了一层药物。才走到小桌前，在香炉里添了些香料，水沉香的味道飘散开，奶娘缓缓睁开眼。看见小桌旁神色微恼的人，立马慌张地爬起来：“奴婢知罪。”
秦柳柳哼了一声：“你倒是会偷懒。”
“夫人自出行以来，吃得是越来越少了，奴婢也是担心，本想为夫人吩咐几份可口的小菜，不想小二一直不来，奴婢也是白日——”奶娘正解释，声音越来越小，被婴儿的哭声打断了。
秦柳柳一脸不耐烦:“回去再和你慢慢计较。照顾好小少爷，别让他哭，哭得我心烦。”
奶娘连连应声，抱着孩子去外间了。
还有一个时辰，今天的航程就结束了，客船会靠在江流平缓的一个小岛旁休息。因为地方偏远，小岛又不大，上面一户人家也没有。
秦柳柳坐在床边思索一阵，又走到窗边闭眼聆听外面的动静，最后还是褪了外衫，蒙着头睡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pater 3 搭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