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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画展偶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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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会议里,林爱月确认了这一事实。
助教把打印好的PPT发下来,翻开第一页便是亚际集团的介绍,寥寥几行,不吹不捧,引了在座一片惊呼。无关股价,无关市值,也无关全球排名。
“亚际买到了这项专利?太厉害了吧!”
“研发团队阵容竟然这么强大!”
“能将这么多大神集合麾下,那位社长(总裁)相当了不起啊。”
“是个中国人呢,小月,你有没有见过这位社长?”有人扯了扯一言不发的林爱月。
实验室里中国学生不少,但今天只来了她一个。林爱月挤了挤眉毛:“拜托,人家什么身份,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而已啦。”
这意思,没见过。也是,要不是因为应孚海,她和那位应先生是该八竿子打不到一块。
“有去这家公司实习过么?”
“没有,香港离我家太远啦。”
“有多远?”
“大概从东京到我家那么远。”
“中国真大啊……”感慨之后,同学又低头看起了那本册子。
以亚际的实力,在这本册子上的介绍是过于低调了。应孚海早年下港经商,亚际的港口业务便是从他手里起步,如今港口泊位遍布全球,已然成为全球龙头。应孚海晚年抑郁,独子接任家业,开展电讯业务。
应绍衍从美国毕业后加入应氏,以卓越的才华和战略性的眼光,将亚际电讯发展得如日中天,迅速成为业内龙头。如今的亚际电讯,立足香港,映射全球,在东亚南亚形成了垄断之势。
应绍衍从无败绩的收购,为亚际纳入了无数成员企业。比如在香港金融危机中摇摇欲坠的沙华酒店,正读高中的应绍衍向其父提出的收购方案力挽狂澜,让沙华短短几年重新登顶,跻身亚洲最豪华酒店之列。
亚际在亚洲翻云覆雨的地位,也是从应绍衍成为掌权人后开始的。
至于应孚海的全名,林爱月也是到了今天才知道。她只知叫他应爷爷,他和同辈的自称阿海,谁会想到一个深山精神病院里的老人,竟是一代枭雄。
“可是……”有同学开口,“合约期是两年,真的就得两年吗?”
这个担心不无道理。东大有许多实验室,几年不发论文,也没什么学术展览,就是和企业签订了合约,一直在一块地方上耗着。
助教一笑:“放心,青山教授非常有信心。”
东大里有许多教授,看似不起眼的穿着花裤衩从你身边走过的老头,一查履历,却能吓死人。青山教授便是其中一位。老顽童的性格,加上对学生放养式的管理,如果不是林爱月对自己要求严苛,这个研究生她可以读得非常轻松。
她还记得,当年给教授发申请邮件时,他的回复是——“小月真有眼光啊!选我做老师!详细事宜我的助理会再联系你,对了,来东京的时候记得给我带一份蟹壳黄,自从上海回来,我一直念念不忘呢!”
关于吃的,占了一半字数。
……
晚饭时间,林爱月先取快递,再去食堂。沈婳已等在那里,见到她身边站着魏子煜之后,林爱月掉头想走,可沈婳大老远就喊:“——林爱月!”
……想给你俩制造机会,怎么这么难?
林爱月一出现,沈婳变成了躲在她身后的小怂包。爱月问魏子煜:“今天手术顺利吗?”
魏子煜:“很顺利,是个开颅手术,长见识了。”
“走,吃饭去。”
“好。”
三人同年入学,魏子煜和林爱月先识,已很熟悉。
打好饭坐下,沈婳一眼瞧见林爱月的快递,问:“买什么呢?”
林爱月推给她,笑道:“上次你帮我投的那个画入选画展了,主办方寄来邀请函。”
“哇!我就知道爱月一定能选上!”
魏子煜抬起头:“什么画展?”
沈婳:“一个关于野生动物保护的主题展,之前她在俄罗斯画的,我觉着可爱就给投了过去。”
“这么棒。”
“我画画很多年了,这真不算什么,”林爱月翻开画册的某一页,“你们看,这是这次画展年龄最小的作者,才六岁,画得很有感情,真是个小天才。”
看到“小天才”的署名,沈婳眼神一定:“南田治?这名字我好像在哪见过……”
魏子煜:“画展什么时候?我们跟你过去看看。”
沈婳:“好啊好啊!”
画展在南青山举办,离学校不近。
三人约在本乡三丁目站碰头,魏子煜穿了件长风衣站在入口。沈婳拉着爱月悄悄说:“他是有多喜欢白大褂?买个外套也跟白大褂似的。”
林爱月没有理解这种喜欢一个人便会注意到他所有细节的心情,应付得随意:“人家喜欢啦。”
一路闲聊,很快到了地方。沈婳今天穿了高跟鞋,上楼梯时脚踝一崴,连着往下摔了几阶,魏子煜及时捞住她,打横一抱,放到路边花圃旁。
魏子煜检查之后,说:“脱臼了。”
沈婳害怕得大叫:“爱月……”
林爱月揉揉她脑袋:“不哭不哭,有魏医生呢。”
“忍一下。”魏子煜的动作极轻,手劲一掰,沈婳瞪圆眼,死咬住牙。魏子煜缓缓放下她的脚,说:“好了,暂时先别走路。”
“可是画展马上就要开始了……”
林爱月:“你就别去啦,让魏子煜带你回去休息吧。”
魏子煜:“爱月,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没事,这一带我熟,”林爱月留给沈婳一个微妙的笑容,提腿就走,“好好休息哦。”
画展在一间别墅改装的店铺里举办,规模不大,主办方是非营利的环保组织,像这样文艺小众的展,南青山每天都有。
场馆里人头济济,有凑热闹的游客,也有艺术院校的学生。墙面上铺展着五彩斑斓的画卷,不必看标签,林爱月也能准确地说出这些动物的种类。
雪鸮,朱鹮,苏门答腊虎,还有她的北极狐。
林爱月一路寻找,目光最终落在一处墙面上——主办方够给面子,位置还算醒目。
画面近乎纯白,只有寥寥几笔黑墨勾勒线条。画分两张,上图中,一只纯白北极狐一头扎入雪地,露出毛绒绒的屁股;下图中,北极狐叼着旅鼠跃然空中。这是林爱月之前在俄罗斯极北地区时,见到北极狐捕食的景象。
正有几人驻足在她的画前,林爱月抬眼一看,有些惊诧。
是应绍衍,他目光指着画下她的署名,很专注。
更让爱月惊诧的是,他手里牵着个不过六七岁的小男孩,是他的儿子?
眼下,那小男孩突然大哭起来,抬手直指爱月,带来了应绍衍的视线。爱月一愣,才察觉到脚下似乎踩了什么,低头一看,是一只儿童玩具。
林爱月捡起玩具,走过去还给小男孩,笑着说:“还给你,都是姐姐不好。”
应绍衍开了口:“小治,快谢谢姐姐。”
小男孩很乖:“谢谢姐姐。”
“小治?”林爱月想起什么,“你是画了长颈鹿的那个南田治?”
小男孩点点头。
“那是小治的日文名,”应绍衍拉了拉孩子的手,“小治,快告诉姐姐你的中文名字。”
孩子奶声奶气:“我叫应治明,今年六岁啦。”
林爱月弯腰与他平视:“我是林爱月,小治真乖。”
由于爱月凑近,应治明的小手够得着了,直接摸了摸她的脸,笑嘻嘻地:“姐姐,你好漂亮呀。”
“谢谢你哦。”林爱月哭笑不得,下意识瞥了眼应绍衍。
应绍衍:“姐姐漂亮,姐姐画的画更漂亮,小治要继续努力,画得跟姐姐一样好,好不好?”
应治明拉长了尾音答:“好!”
哄完孩子,应绍衍正式看向林爱月:“经常参加这样的画展?”
林爱月笑笑:“倒也没有,这次是随手投的稿,纯粹是运气好而已。”
应绍衍也笑:“那要是哪天,我的素描像出现在了某个画展上,林小姐可要付我肖像权费了。”
……
之后主办方人员过来找爱月,她没再和应绍衍多说,不久后他便带应治明回了家。
林爱月回到家,魏子煜和沈婳坐在沙发上,两人表情都不大自然。魏子煜起身:“她一个人在家里不方便,我想等你回来了再走。”
魏子煜很快道别离开。
夜半,沈婳一瘸一拐地爬上林爱月的床,羞答答喊她:“爱月呀……”
林爱月抠了抠一身鸡皮:“魏子煜亲你了?”
“……讨厌!才没有!”她吼完,语气突然冷落了,“他不会亲我的。”
“为什么?”
“明知故问。”
林爱月转身看沈婳:“婳婳,魏子煜不喜欢我。”
“那他为什么要跟你解释?”她是指,魏子煜临走前的那句话。
林爱月认真说:“他不是跟我解释,他是跟自己解释。”
这么高深的句子,怂包婳是听不懂的,她半天憋出一句:“那他肯定也喜欢别人。”
“为什么?”
“那不然,他干嘛不追我啊?”
这倒也是。魏子煜的感情一直是空白,问他有没有谈过女朋友,他也一笑而过。他这个人像是一潭死水,不起波澜,也根本看不透。撞上小怂包沈婳,一个不想说,一个不愿说,就是死结。林爱月只当他是太成熟,才能这样完全收敛情绪,不露痕迹。
“也许是性格问题,要不,你主动一点,你们才能有故事呀。”爱月也不知道这样给沈婳灌鸡汤有没有用。
沈婳带着甜蜜的笑容进入梦乡,林爱月悄悄转身背对她,愁自己的事。
应绍衍提醒了她,那幅素描像还在他手中,之前是她不知情,可他已有妻儿,那幅画在他手中就不太妥当了。他的儿子有日文名,那么他的妻子是日本人了?
她想起那日顾崇送她回来,提供了应绍衍的空闲时间打趣她。身为应绍衍的随行助理,却这么随便调侃一个才认识不久的女生和老板,想必,应绍衍前科很丰富。
十足的反感从爱月心底冒上来。
这种男人,她还是离得远一些好。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画展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