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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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暖烘烘的春日悄悄地来到了长安城角角落落。天气越发热了起来。
沈桦每日随太子到六部办公，忙得脚不沾地。连杲的其他师兄弟的生活也一一上了正轨。
除了连杲。
自从被先生放长假，连杲每日除了练武之外就没了其他正经事可做。
倒不是说他愿意这样。
实在是不得已。
因为……连大人和连夫人竟然不准他入官场。
不准入官场！嘿，多稀罕。位居正三品户部尚书竟然不准独子入官场。
那好吧，不能啃老，那他去科举总行了吧。
不行。
又不行？！
那他反正会武功，不然从武，靠太子的关系进禁卫营当个小侍卫？
不可以。
那要不他狠狠心咬咬牙，拜别师兄，去大江南北游历几年？
更不行！而且为了避免他偷偷溜走，连夫人还派了几个人日夜监视他的动向。
这个不行那个不行，他到底要做什么？坐在家里等死？
连杲郁闷了。师兄弟们已经开始努力奋斗挣前程了，只有他还每天无所事事的游来荡去。最可恶的是，他们还专门让人送信嘲笑他！
沈桦虽然每日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是亲爱的小师弟的近况他还是知道的。他心里也是好奇得紧，还私下拜访过连大人，但是连大人闭口不谈此事，追问得紧了，只说且再等些时日。
等？等什么？沈桦有些哑然，上辈子他见小师弟每日跟着他怎么就不知道问问他呢？
但是好歹知道爹娘对自己有安排，连杲也不像之前那么着急了。每日练完武后无事可做，索性就去找师兄，跟在沈桦身后，寸步不离。
多了个跟屁虫，沈桦哭笑不得，但是知道连杲闲的发慌，即便被太子殿下嘲笑，也没赶他走，不时交给他一些跑腿的活儿帮他发散精力。
这日，连杲斜倚在书房的软榻上，举着一本杂记百无聊赖地翻看。
沈桦随太子进宫了，他无处可去，只好随手在大书房里找了本杂记看。
“少爷，少爷。”笔墨急匆匆跑进来。
“怎么啦？着急忙慌的。”连杲懒懒问道。
“夫人请您过去，说是有客人来了。”
连杲换好衣服便往花厅走，笔墨拦住他，“少爷，不在花厅，在主院。”
“主院？”连杲有些惊讶，来的女眷不成？
连杲脚步匆匆走向主院，还没到门口，就看见很多小厮抬着一个个红木箱子进去了。他跟在后面进门，见主院原本宽敞的正厅此时已是拥挤不堪，而他娘亲正拉着一个年轻男人的手说话。那人举手投足风度翩翩，穿着一件鸦青色镶黑金边织锦长袍，头发以一条同色的发带随意的束在脑后，几缕发丝掉落，平添几分不羁。他眼睛黑亮有神，嘴角带笑，安慰着眼圈有些泛红的连夫人。
“娘亲。”连杲跨进门，“这位是？”
连夫人看到连杲进来，放开拉着年轻男人的手，轻轻捻着帕子拭拭眼角，“杲儿，这是你舅舅。”
连杲恍然大悟，怪不得他看着这人的眉眼和娘亲的有些相似。三步两步绕过挤挤挨挨的红木箱子，与舅舅见礼。
湛兴源，连夫人一母同胞兄弟，此次进京乃为探望连夫人而来。
湛舅舅今年不过二十岁，虚虚长连杲四岁，乃连杲外祖的老来子。当年，湛老妇人在独女花轿出门口昏倒，众人都以为是太过悲伤，不成想叫来大夫一诊，竟是湛老爷子老当益壮，使得妇人老蚌生珠。结果一出，喜得老爷子一蹦三尺高，笑声之响亮怕是都能传到城门口。
双喜临门，湛老爷子开心得不得了。
之前有得道高僧称他此生只会有一个孩子，他起初并不相信，但连夫人出生后的十几年，无论是湛夫人还是他的通房小妾，再无一人传出喜讯。他难过了些许时日，毅然遣散了所有姬妾，从那之后，守着湛夫人一人，夫妻二人共同把连夫人教养长大。
这也是连夫人不同于其它女子的原因，湛老爷子是把湛夫人当做继承人培养的，连夫人的胸襟远非一般闺阁女子所能相比。
可谁料，湛老爷子已经把全部的家业交到了湛夫人的手上，准备带着湛夫人去江南养老，湛夫人竟再度有喜，甚至十月怀胎之后生下了一个白胖小子。
湛老爷子想着，反正女儿又听话又能干，而且是现成的好帮手，比起刚出生皱巴巴软趴趴睁不开眼的儿子强千百倍，也没更改继承人，在湛兴源周岁之后便带着妻小举家南迁。想着日后儿子若是想要接手这个摊子，女儿的继承人定为儿子也不是不可嘛。
然而二十年过去了，湛兴源也已于年初及冠，而且据女儿说，连杲也已长大了。所以老爷子便让湛兴源来了长安。一来确实是探望一下多年不见的姐姐一家，看他们是否安好；而来，便是看谁要接下那一大摊事情。
其实湛兴源并不想要，他在江南潇洒惯了，蓦地让他搬到长安而且每日诸多事务缠身，他可不要。但是老爷子坚持让他跑这一趟，继承事小，探望女儿事大呀。他早知今年会有这一出，早早地囤积了大量的珠宝首饰、织锦妆缎、精巧玩意、特色吃食等等，全是给连夫人的，就连乖乖外孙都是顺带。
所以才有了厅里红木箱子堆积遍地这一场面，老爷子想女儿想得紧啊。
连夫人心情平复下来，终于有心思看堆了满厅的礼物。
湛兴源连忙给姐姐介绍，“门口那几只箱子里是玉器首饰，爹这些年积攒下的。右边那些是一些布料，也是爹这些年各处游玩时给姐姐买的，左边是各地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爹说姐姐你平日里不爱出门，让你赏玩的……”林林总总，从连夫人的头发丝儿到脚尖，没有一处照顾不到的。
连夫人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虽然她不是爹爹期望的男孩，但爹爹这么多年一直把她捧在手心，生怕她受一点点委屈，当年她出嫁时，爹爹准备嫁妆比娘准备的都齐全，如今竟又来一回。
连杲有些惊讶，“这些全是给娘亲的？”
“不不不，那些就是外甥你的。”湛舅舅抬抬下巴，又努努嘴，示意连杲。
“那些？”连杲有些困惑地左右看了看，哪呢？
湛舅舅似是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拿起一堆箱子中间的一个扁平长盒子。
这么长的盒子？是武器？
连杲迫不及待的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把剑，一把……很普通的剑。
真的很普通，跟大街上卖的也没什么差别，除了……样子古朴点？
倒是连夫人看到这个盒子心中就有了答案，果不其然。
“兴源。”
“姐姐。”
“你……爹爹让你拿来的？”
“不是，是我自愿的。”湛舅舅笑意吟吟，面对姐姐的目光不在乎的说。
连夫人仔细审视弟弟的神色，没看出什么，决定过几日好好跟弟弟谈谈。
连杲不懂姐弟俩打什么哑谜，兀自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握住剑鞘，手下一用力，抽出来些许。
咦，没想到还挺亮的。
“杲儿。”
连杲把目光转向连夫人，有些讶然，因为连夫人一脸凝重的看着他。
“好好对待这把剑。”
“……是。”
连杲拿着那把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时候，他正好瞥见连大人正好踏进门，兴冲冲地喊，“爹，快来，是舅舅来了。”
不知道爹有没有礼物？连杲心里憋笑，张大眼睛等着看笑话。
连夫人一眼看出连杲的心思，起身温温柔柔的迎接连大人。
连大人见连夫人起身，快走几步绕过重重障碍迎上，看清连夫人微红的眼圈，攥着妻子的手安抚地捏了捏，打量了一下湛舅舅，目光露出些许欣赏，“这是兴源吧？”
“正是。兴源见过姐夫。”湛舅舅恭敬地朝连大人躬身。
连大人扶起湛舅舅，拍拍他的肩膀，捋捋小胡须，很是高兴，“好！好！这么多年不见，这次来多住些时日，好好陪陪你姐姐。”
湛舅舅含笑应下。他上次来京城时，外甥还是个小不点，不记事来着。
“舅舅。”连杲等他们见完礼，终于忍不住喊道。
“外甥？”
一句“外甥”出口，湛舅舅脸上哪里还有先前的温润，满是戏谑之色。连杲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舅舅，努力咽下一口血。
连大人哈哈大笑，就连连夫人都忍不住翘了翘唇角。他们一直知道，湛舅舅对于只大外甥四岁这件事可是得意得紧。
“没……没事了。”连杲撇撇嘴。
湛舅舅扬扬眉，看连杲一脸吃瘪，心情大好。
“姐夫。”湛舅舅找了半天，从那些箱子里扒拉出来一个比连杲的剑盒子短上半截的扁平匣子。
“这是？”
“是父亲给您的礼物。”湛舅舅把匣子交到连大人手上。
连大人松开一直握着连夫人的手，双手接过匣子，而后把匣子打开，里面是一本破破烂烂的书。
“前朝古书？！”连大人小心翼翼翻了几页，满目惊叹之色。
连杲搂着他的剑坐在一旁好不忧伤，不都说隔辈亲隔辈亲，怎么到他这儿就不好使了呢？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