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巢》普英

3、发烧

　　“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姜承宇这次真的生气了，跟CB的合作是他出任CEO之后的第一个跨国项目。
　　现在居然会出现项目书中写错单词的低级错误，还不是一个不重要的单词，“他们怎么审核的！”
　　项目书是他亲自起草的中文版，董事会同意后，他一手组建项目组，安排了项目组的人写译文，他看过草稿，简单修改后发回项目组，那时候还没有这个问题。

　　好在还来得及，项目组的人加班加点补救。姜承宇没有现在追责，亲自上阵负责翻译工作，私下里安排王申调查，“你查一下项目组负责翻译的那三个人。”

　　原本三个人的工作压在姜承宇一个人身上，从周六下午回公司，直忙到周日晚上才算告一段落。周六晚上都是直接住在办公室的休息间，完全无暇联系燕飞。

　　“查的怎么样？”这时候姜承宇才有空询问。
　　“最后校稿的人是黄铭。”
　　“黄铭？”姜承宇对这个人印象不深。
　　“他是去年应聘进来的。”王申对致远集团的管理层都很了解，“当时的HR是李顾的人。”
　　“李顾，”姜承宇冷笑，“他还真是贼心不死啊。”
　　李顾是致远集团总公司的总经理，致远集团前任CEO离职后有段时间是空缺状态，所以总公司才会任命一个总经理，兼管CEO的工作。
　　自从姜承宇任职后，李顾的权利大幅度缩水，早就心有不满，明里暗里给姜承宇使绊脚。

　　“有证据能证明是李顾指使的吗？”
　　“没有，他们很谨慎，我只查到黄铭母亲账上有一笔十万的进账，是一个国外账户的汇款。”
　　“让法务起诉黄铭，”姜承宇很恶心这种事，“找人盯着李顾，我倒要看看他还能翻出什么花样！”
　　“还有，项目组加班的人，今年的年假延长两天，”姜承宇看到王申眼下的黑眼圈，“这个月，你的奖金加百分之三十。”
　　“谢谢姜总。”王申的快乐如此简单，“姜总英明～”

　　回到家里，已经晚上十一点。
　　房间一片黑漆漆，没有人给他留着灯。

　　燕飞向来不喜欢晚睡，姜承宇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打过去电话。
　　只发了一条信息，“我这两天在加班，你在白城玩得怎么样？”
　　等姜承宇洗完澡，也没有得到燕飞的回复，或许是他已经睡了吧。
　　这两天实在是太累，姜承宇倒头就睡，瞬间陷入酣眠，也就没有看到床头柜上亮起的手机屏幕。

　　早上起床，姜承宇洗漱好，吃早饭的时候才看到燕飞发来的信息，“玩得挺好的，明天准备去植物园看看。”
　　这条信息上面还有一个消息已撤回的提醒，是燕飞打错字了吧，之前燕飞就有发现打错字或者标点符号不对，撤回重发的习惯。
　　“面包没有了，早上煮了你冻在冰箱的饺子。”姜承宇拍了自己早饭的照片发过去，“很好吃。”
　　燕飞应该是已经出发了，没有及时回复，他也没在意，吃过饭就去上班。

　　黄铭是午休的时候被带走的，不到半个小时，整栋大楼都传遍了黄铭原来是个商业间谍。

　　据黄铭的交待，他没有把项目书出卖给任何人，只是修改了一些单词，他这样做的原因是不满姜承宇一个本科生，就因为有个好爹，年纪轻轻就能当上CEO。而他，哈大的研究生，只能在姜承宇手底下打工。所以想搞砸项目让姜承宇出丑，没有任何人指使。但那十万的来源，他始终无法解释，只推说他不了解母亲的人际关系，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大家都不懂黄铭怎么就为了十万葬送大好前程，“他又不是挣不到这些钱。”
　　“我听说黄铭家里条件不太好，当初出国留学还借了不少钱。”
　　“没钱还出国？”
　　“我看他穿得衣服都是大牌子，没想到他只是表面光鲜。”

　　黄铭的事情像是往水里丢了一枚石子，只溅起一点小水花，很快水面就恢复了平静。但水下的世界却因为这枚石子暗潮涌动。

　　好不容易应付完那些难缠的董事们，又到了下班的时间，姜承宇再一次被迫加班。
　　其实请他父亲出面，所有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可那样做他就只能永远是姜翰的儿子。

　　最近姜承宇很忙，忙到会忘记看私人手机。只有晚上入睡前和早上醒来的时候，才有时间看上一眼。
　　所以，在燕飞离开半个月后，姜承宇终于可以正常上下班，时间自由些的时候。
　　他忽然发现，燕飞已经九天没有联系过他了。

　　“小飞，你什么时候回来？”拨通电话后，姜承宇开门见山，“你都玩了半个月了，也该回来了吧。”
　　“宇哥，”燕飞那边声音嘈杂，“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过了两分钟，他听到推门的声音，还有偶尔的汽车驶过的车轮声。
　　“你在马路上？”
　　“嗯，里面太吵了。”燕飞不以为意，“你刚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回来？”
　　“回哪去？”
　　“回家，”姜承宇不喜欢燕飞那样的语气，“还能回哪去？”
　　“我有家吗？”燕飞声音略有些沙哑，“我根本就没有家。”
　　“没有家？”姜承宇心里来气，“你到底什么意思？我们一起挑的房子，一起搞的装修，我们一起住了将近七年的地方，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吗？”
　　“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
　　“好，你这么说，你来把你的东西从我家拿走！”话一出口姜承宇就后悔了。
　　“我不拿！ 我就要占着地方不给别的女人腾地方！”燕飞似乎喝醉了，“我就不拿！就不拿！”
　　“小飞，你是不是喝酒了？”
　　“我没醉！”
　　果然是喝醉了，“你在哪里，我找人去接你，不要站在马路上，小心车。”
　　“我在哪？”燕飞嘟嘟囔囔，“这是哪？”
　　姜承宇有些着急，这大晚上的喝醉酒在马路旁边晃悠，出点事可怎么办。
　　这时那边传来一个男声，“飞哥，你怎么跑这来了。”
　　“小飞！”
　　“这还打着电话呢，”那个男声接过电话，“你好，先挂了啊。”
　　“别挂！”
　　“还有什么事，我这还有个醉鬼呢。”
　　“你是谁？小飞怎么不说话了？”
　　“我是飞哥的朋友，他正抱着垃圾桶吐呢，接不了电话，等他明天酒醒了你再给他打过来吧。”
　　“你们在什么地方？你叫什么？”姜承宇从来不知道燕飞在白城有这样一个朋友，他是绝对不放心把醉酒状态下的燕飞交给一个陌生人的。
　　“我叫何驹，飞哥刚在我的酒吧喝酒，我可不是坏人啊。”何驹听对面声音没啥善意，心里也不舒服。“你又是谁啊？哦，我看备注，这也没备注啊。”
　　“酒吧叫什么名字？我派人去接小飞。”
　　“凭什么告诉你，你又是谁，我干什么把飞哥交给你啊！”说完，何驹就挂了电话。

　　姜承宇给王申打电话，“查一下白城叫‘heju’，开酒吧的人，在白城找两个信得过的人去接燕飞。”

　　很快，王申就查到了，“白城的所有酒吧老板中只有一个叫何驹的人，他酒吧的名字是‘浓艳场’，已经派人去接燕先生了。”

　　吐过后，燕飞似乎醒了酒，给姜承宇回了电话，“宇哥，刚小马喝多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小马是谁？”
　　“就是何驹，”
　　“你们关系真好啊。”
　　“宇哥，对不起，刚我喝得有点多，说了些胡话。”
　　“你跟我道歉？”我们之间需要这样客套的道歉吗？“我知道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向来睡眠质量绝佳，从来没有失眠的姜承宇晚上辗转反侧，越想越气，干脆起床，绕着小区跑步，还惊动了值班的保安。
　　“没事，我锻炼身体。”
　　从此，有钱人的怪癖传闻又多了一条。

　　大半夜穿着单衣在零下的室外环境跑步的最终结果就是，姜承宇发烧了。
　　高烧39度。

　　“冬天在室外锻炼身体还是要循序渐进，”医生委婉建议，“并且京城的冬天我们建议还是在室内运动，”在外面跑步就是当人工空气净化器啊。
　　正在输液的姜承宇不想说话，闻讯赶来医院的程珵在一旁帮腔，“谁说不是呢，也不知这孩子是抽的什么风。”

　　医生离开后，程珵奇怪，“小飞呢？你生病他怎么没来？”
　　“他没在京城，”姜承宇不想多聊，“妈，我没事，输完液就好了。你回家吧，王申在就行。”
　　“要不是李顾跟你爸说，我都不知道你生病的事。这儿子生病了当妈的不陪着怎么行？”
　　“妈，真不用，就是一个发烧。”
　　“什么叫就是一个发烧，39度诶，很严重的，”程珵已经计划好了，“你这几天就回家住，自己一个人生着病在外面怎么行，半夜出事了也没人知道。”
　　“我小时候发烧，就是自己在医院输液的，不也好好的活到现在了。”姜承宇本就心情不好，加上发烧引起的头晕，让他更加烦躁，“按你的话说，我现在已经快三十岁的人了，更不需要你陪着输液。”
　　“我，”程珵无话可说，“那，那你好好休息，我回家给你煲汤。”
　　“不必了，我输完液就去公司。”

　　王申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但还是要送董事长夫人离开。
　　“小王，”程珵问道，“小飞什么时候出差的？”
　　“呃，”这个问题回答应该没事，“燕先生上个月就辞职了。”
　　“辞职了？那他什么时候离开的京城？”
　　“燕先生辞职后，我就没有见过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程珵知道儿子不喜欢自己打听他的事情，就没有再问。
　　“行了，你回去照顾小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