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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一三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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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赵夏抿嘴笑了笑。招呼蔡大娘赶紧尝尝其他菜,然后,随便寻了个话题,岔开了。
赵夏虽然有出去看看的想法,却轻易不敢说出来,她可止想出去看看,她还想去很多地方,乃至京城天子脚下,去瞧瞧达官贵人住的地方。去谋求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蓝天。可惜,这些话,说不得,更不能说。做不得,更不能去做。甚至,想都不敢去多想,唯恐自己一个忍不住,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这是甚么时代?!古代,三纲五常,虽还没有封建严苛到极致:不裹出个三寸金莲都没法嫁个好人家,但对女子来说,也绝不是个友善的时代。
赵夏对于特立独行,活出属于自己云彩这种脑抽的事情,绝对不会去做。第一:她是真在古代重生了,至于,哪个朝代真没搞不清,至少在她生存的世界,肯定没听说过啥景朝,皇帝姓齐的。要说相同点,呵呵,历史显得特别好笑。夏商周春秋战国汉都没错,只是在三国时,历史出现了可笑的拐点,最后是曹家得了天下,曹操那个称象的儿子曹聪没死,他反了自己侄子的天下,虽然后面还是南北朝混战五百年,但这个世界南北朝的那些朝代,那些历史人物可与赵夏所在的世界,已经完全不同了。
第二:她没那通天达地的盖世本事,更不是那天纵的绝世英才。不想自己被当成妖怪绑在火架子上烧了。姑且将她的上辈子当作前世吧,她强烈怀疑自己是忘记了喝孟婆汤,因为她发现自己除了记得前世的事情外,并无任何与常人不同的地方。
再加上,唉,她这辈子的童年,简直了……一把泪啊,说起来,要不是她有着一颗三十几岁职场女强人的心脏,早抹脖子上吊了。七岁没娘,八岁没爹。爹死的时候,奶奶吴氏也病倒,差点跟着去了。桂生那时候才六岁,狗儿刚满一岁,话都说不全乎,只会扯着嗓子嗷嗷哭。
那段时间,简直是她两辈子最黑暗的日子。她天天背着狗儿,拉着年幼的桂生,屋里屋外忙前忙后,不拿自己当八岁的娃娃,下地干活收庄稼,上山采集晒山货,跟着大人去城里赶集,只要当时年幼的身子受得住,她就拼命地干活。
当然,也离不开这帮子好心的村里人。许二婶、蔡大娘、戚爷爷……他们没少帮衬自己,整整大半年的时间,直到奶奶重新好起来,能下地走动,她那颗悬着的心才总算落了地。若是奶奶那时候真没了,她简直不敢去想底下会发生甚么?!
奶奶拼力撑了过来,扛起一大家子的生计,直到他们姐弟三人这几年都大些了,农活家事上,他们姐弟亦能应付了,奶奶才开始渐渐地不再管事,每日窝在家里忙着做绣活,编竹篓子……贴补家计。
如今的日子,还算安逸。除非,将来狗儿去学堂读书读了有出息,她会想着去外面看看。至于其他,再说了,目前不会去多想。在这种小山村子,当个大字不识几个的村妇,不是坏事。
上辈子的她,职场摸爬滚打十几年,可以自豪地称自己为职场白骨精,终极黄金圣斗士。嗯,确实,到死还是个光棍,且还是凭实力单身的光棍。
这辈子啊,唉,活得还是叫一个累啊,家里家外的忙,忙得像个大陀螺,唯一自豪的是:点亮厨艺特长,种庄稼小能手啊。跟着蔡大娘、许二婶子学了一手的好厨艺,就是奶奶的那手绣活学不会,简直要了她的命,太难了,倒是狗儿学得不错。
赵夏低着头,满脑子的思绪乱飞,厨房热个半死后,实话,真没有吃饭的胃口了,油香味都熏饱了。想到此,赵夏抬首与蔡大娘她们打了个招呼,摸了摸桂生、狗儿的脑袋,嘱咐他们多吃些,便又去厨房忙了。
赵夏在厨房转悠了会,盘算好了步骤,撸起袖子就开始忙碌起来。先把谢齐的药放在药炉上熬着,再将大棒骨子、猪蹄膀清洗干净,剁成块,在热水里汆了遍,接着,生姜大料下油锅,大棒骨子、猪蹄全部下了锅,倒入冷水,开始熬煮。
赵夏拿湿巾帕擦了擦额际的汗,就蹲到锅灶那,又添了点柴进去,用火叉把火挑旺了,接着,拿个蒲扇挪个小凳,在那里看顾着锅。
又过了半个时辰,两壶酒喝完了,桌上的菜也都空了,主宾尽欢,因明天还有农活,大家不敢耽搁,彼此打完招呼,三三两两的就散去了。
蔡大娘、奶奶吴氏忙着收拾桌子,狗儿、桂生帮着一起弄,戚大夫从腰上摸出个酒壶,端了点花生米,坐在那,一口酒,一口花生米。
待收拾妥当了,蔡大娘看了眼还在喝酒的戚大夫,拉了拉许二婶的手,说道:“明个田里有活,我先回去了,老爷子有心事,劝一劝,”
许二婶点了点头,将蔡大娘送走,回头瞅了眼戚大夫,唉,今天梁府怕是有啥事,可惜,她在外头等着,里面具体说啥也没听清,只隐约听到老爷子提到了家祖、子嗣甚么的。只怕是想起了他早逝的儿子。罢了,由着戚大夫自己静一静。
实际上,许二婶猜对了一半,除了想起自己早逝的唯一骨肉,戚大夫更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想起洛阳思恭坊的家,想起了家里的医馆,想起了逃难的日子,想起那些已然逝去的岁月。蓦然回首,已然是白发苍苍。却……更因为今天的那位银发老太,让他有莫名的熟悉感,虽记忆已模糊不清,却依稀还记得她应该是……唉,既然不愿相认,自有不相认的道理。贵客,了不得的贵客,那自然是过得很好了!兵荒马乱、战火连连,能活着,就已经是很好了。
想到这里,戚大夫执酒壶的手停了停,嘴角露出释然的笑意,将酒壶盖上,站起身晃了晃,走到厨房门口,站定,笑道:“夏丫头,她二婶子,小老儿先回了。夏丫头,今日受累了。”
赵夏赶紧过来搀扶了把戚大夫,勾唇笑了笑,说道:“戚爷爷,吃得可好?”
戚大夫笑着点头,连说了三声好,而后,从袖笼里掏出个银袋子,一把塞到赵夏手里,说道:“不许和戚爷爷客气,这里是二十七两银子,说是两年的分例。梁家给了五十多两银子,爷爷和你一人一半。啊,收着,给谢齐那小子买肉,多补补。不然,以后别找老爷子。”
说完,戚大夫挥了挥手,转身出院子往家里走。赵夏咬了下唇,点头应下。又不放心戚大夫酒多了,叫桂生跟在后头,安全将戚大夫送回家。
许二婶瞧人都散了,先把蹲在那洗碗的狗儿哄去洗漱睡觉了,再和赵夏一起把碗筷盘碟都收拾好归了位,坐在那一声不吭地剥豆子,待桂生回来了,将桂生也打发洗洗睡了。
赵夏瞧了瞧许二婶,心里有了数,由着二婶子把药端给谢齐,自己乖乖地留在厨房,把锅里的骨头猪蹄汤舀到陶罐子里,放到药炉上温火熬煮一夜,而后边收拾厨房,边等着二婶子。
许二婶里外走了几趟,总算把手里的活忙完了,站在院子里,看着正屋西方的灯灭了,才回到厨房,拧了个湿帕子擦了擦汗,走到赵夏身边,开口道:“夏儿,来进屋,婶子有话和你说。”
话没完,许二婶拉住赵夏的手,一起回了正房的东屋,将门小心地关上,将赵夏按到床边坐下,小声地开口道:“夏儿,婶子问你件事,老实的说。你知道最近村里人议论你和胡家小子的事情吗,你怎么想的?刘氏没安好心,这事做得不地道。告诉婶子,只要你不中意,哪怕拼了我这身老骨头,我明日就去撕烂刘氏、钱老婆子的嘴。”
说着,许二婶眼眶就红了,泪水止不住地落下来,天老爷,您到底想如何啊?我家的夏儿哪里不顺您老人家的眼,亲事怎么这么难?
赵夏抿唇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许二婶的手背,拿帕子帮她拭了拭泪,说道:“我知道,胡勇和我提过几次了。刘氏私下里,也与我奶奶提过,奶奶也问过我的意见。
至于村里其他人,先随他们说去。胡勇,我是中意的。他自幼父亲就去了,而我父母双亡,算差不多吧。至于其他,踏实肯干,算是个能一起过日子的。
我与胡勇说过了,他若是愿意等,就再等我两三年,两年后,他家再正式地找媒人下聘。现在就算是……两家私下先口头约定吧,再等两三年……桂生也大了,到时候就能把这家扛起来,我就嫁过去。那时候对我来说刚刚好,只对胡勇来说,迟了些。胡勇说,他不介意,愿意等我两三年。我觉得行,就这样吧。”
许二婶拭了拭泪,将赵夏揽到怀里,心疼地拍了拍背,说道:“苦了你,我的好孩子。胡勇那小子是还行,只他娘刘氏,实在是……”
赵夏坐正身子,笑了笑,挑了挑眉,凑身低语道:“婶子,你说,就凭着大柳树上那刀印子,你说,刘氏敢拿我如何?!再说了,胡勇是摆在那吃干饭的嘛?!他敢!我休了他……”
闻言,许二婶由忧转喜,由喜转怒,一巴掌呼在赵夏的背上,低叱道:“算我白/操心了,你这凶丫头,胡勇那憨头二愣子,和桂生差不了多少。你啊,以后让着些,男人家都要面子的。瞧瞧你,休书,也不怕脸红……永远不许对外人,说这些子混账话。记住没?!”
赵夏心里直翻白眼,刚才还心疼她直落泪了,喊着要撕了人家,现在又来教训自己,白白瞎担心,得,就凭她刚才的几句肺腑“真”言,二婶子以后有得叨叨了。
赵夏赶紧使得万年好用的绝招——撒娇三部曲:摇黏蹭,一口一句二婶子、好婶子,喊得许二婶骨头都发酥,才勉强作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