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迟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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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妃的生辰就快到了。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没有比胤禩表达爱心更能让良妃高兴的了。我背着良妃问过胤禩他准备怎么给良妃贺寿。他大概齐的说了，让我说不出好，也说不出不好。除了一套新书和一整套翠玉头面还不错外，其它的无非是挂面、玉观音之类的应景之物。我摇头啊摇头。胤禩一派茫然，反问如何才能表现我所谓的心意和新意。我答：唯有自己动手，另辟蹊径。我建议胤禩在良妃生辰前储备多多的萱草*。待良妃生辰那天，我与青玉先将良妃支走。胤禩则趁机将萱草搬入景仁宫，越多越好，最好能从正殿铺排到后院，以表现 “北堂植萱，愿母忘忧”之意。在一片花海中，摆上小小的一桌席面，胤禩可在席间咏王冕的《偶书》为良妃贺寿：“今朝风日好，堂前萱草花。持杯为母寿，所喜无喧哗”。我自己个儿想象着良妃将会在生辰的傍晚回到景仁宫，在缤纷的晚霞和成群的归雁的背景前，她引以为傲的儿子伫立于一片母亲花的海洋中为她贺寿的情形，捂着嘴乐个不停。等我乐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人家胤禩一点儿没乐，倒是带着一点好笑的神情看着我。我赶紧收敛了笑容，胤禩这时才笑出声，采纳了我的建议。
为了让胤禩的萱草能有足够的空间摆放，我开始动手清理后院里的杂花杂草。景仁宫里我资历最浅，谁都支使不动啊，更何况这个主意也不好让大家都知道，只好自己动手了。这天上午，我正在努力的拔草。时气已经逐渐转暖，我干了小半个早上，衬衣都微微的湿了。在我犹豫是不是要歇会儿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个男声：“莫梨。”
咦，不是胤禩，那景仁宫里还有哪个男生呢？我转头一看，原来是十三穿了一身极精神的枣红色长袍立在太阳地里，一脸的微笑，灿烂堪比阳光。我挺高兴的站起来，请了一个安，道：“原来是十三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十三笑着说：“春风呗。”
我好奇的问：“十三爷怎么知道我来景仁宫了？上次我见您，我还在御膳房呢。”
十三不在意的说：“这有什么，问问就知道了。”说罢，绕过我走到我身后的花圃边。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很不是滋味儿。十三问问就知道，那胤禛早就该知道了。可十三来了，胤禛的人呢？我低头不爽，听见十三问：“你怎么干起这活儿来了？”我转过身，随意说道：“哦，想种点儿别的花，先把花圃清理出来。”
十三蹲下了，边要拣起我扔在地上的小耙子，边说：“哪儿能让你干这活儿，我来吧。”我比他更快的抢过了耙子，说：“我怎么不能干这个了，我原就是干这个的。”十三依旧温和的笑说：“好好，你原是干这个的。那我帮你好了。”我反握紧了耙子，摇摇头笑着说：“不用，哪儿能劳十三爷的大驾干粗活啊。”十三还是笑笑的，只是没接口，倒伸手要把我手里的耙子接过去。我使劲儿一抽，把本来已经握在他手里耙子抽了出来。
我低着头，只看定了被我拔得斑斑驳驳的花圃不出声。不用抬眼，我也知道十三的脸跨下来了。我咬了咬嘴唇，回头对他笑笑：“我干的了，还是我来吧。”十三看着我面无表情。我复又低了头，用小耙子一下一下的耙着草根，说：“十三爷从哪儿来啊。”
十三没有立刻回答我，过了一会儿，似乎叹了一口气，才答道：“才从永和宫那里给德妃娘娘请了安来。”
“哦，”我继续耙着草：“那德妃娘娘看十三爷常去请安，一定很高兴吧？”
十三似乎是笑了一下，说：“她看见十四去请安更高兴。”
“哦，”我继续耙草：“那十三爷，十四爷日日都去给德娘娘请安咯？一块儿去么？都什么时候去啊？”
“有的时候一块儿去。我跟十四还都住在宫里，来往都方便。不像四……”说到这里，十三提高了声调：“你到底要问什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一把将我耙了半天的草连根拔起，扔在地上，拍拍手，转头看着十三皱着的眉头说：“那我问了。我就是想问，四爷一般什么时候去给德娘娘请安？是每日都去，还是隔三岔五？一般留多久才走？”
十三听着我的话，眉头渐渐舒展开，再载入的却是浅浅的忧愁。我紧咬了嘴唇，怕我不忍看着这样一个阳光青年的眉目被忧愁笼罩，说出一些本不该说的话。我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好盯着他长袍上的纽扣。十三迟迟没有说话，我开始要有点儿忍不住了。在我就要开口的时候，我看见十三的喉结动了一下儿，听见他说：“四哥这些日子不忙，隔一两天就进来一次。有时午后，有时傍晚，待多长时间就不好说了。”
我这才抬眼看着他说：“谢谢。”十三看着我一语未发。我慌乱的很，有些手足无措，只好继续拔拉那些杂草。过了一会儿，十三才幽幽的问：“莫梨，你进宫认识四哥多久了？”
多久了？我抬头想了想：“从去年冬天开始吧，我还在御膳房。…… 哦，不对，还该再早些，…… 诶，”我转向他说：“我在宫外就见过四爷了，就在我认识十三爷的那天。是四爷摔断了我的簪子嘛。”
十三苦笑了一下：“是，我知道，我晚了他一步。”
我无言以对。
初次见他的时候，阳光和今天一样的美好。那日的十三是轻快洒脱的，一口一个“爷”的称呼自己，温和的笑意从始至终都挂在脸上。可如今，比去年更加稳重成熟的十三却一脸遗憾与无奈。是我的过错。可，…… 唉，……
此时十三倒是笑笑，扬了扬下巴，对我说：“以后要打听什么只管来找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听他这样说，也勉力笑笑：“那就先谢过十三爷了。”
我送他出了景仁。看着十三的背影，我不禁感慨：多好的青年啊，挺拔修伟，成熟干练，细腻敏感，更难得的是体贴。只可惜，…… ，真可惜啊。
良妃生辰那天，我和青玉按计划撺络良妃到外面逛了一圈。待到傍晚我们回来的时候，不光是良妃和青玉，就连我也被胤禩弄出的仗势吓了一跳。景仁正殿只是被疏疏朗朗的点缀缠绕了些剪枝萱草花，看着颇有些喜庆的气氛。胤禩独自站在殿前，看见良妃进得宫来，赶忙走上前来搀住良妃，引到后院。良妃一到后院就站住了，我在后面隐隐绰绰的看不分明，偷移了几步，这才看清。原来后院被各色萱草铺了个满满当当。胤禩弄来的都是珍稀品种，一枝茎上挑得起十几朵重瓣的花朵。橙红浅黄，淡青玫红，各色萱草参差错落，像一席极华丽的地毯密密实实的铺严了后院，只留了一条蜿蜒的□□通向花毯中央的海棠形茶桌。我在良妃身后感慨：如今景仁只好改名为留霞了。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礻我，和十四阿哥胤祯正立在桌旁。胤禩领了头，伏身给良妃贺寿，三个阿哥齐齐的跟在了后面。我看着这群被称为清朝F4组合的阿哥们聚在一起，觉得有趣极了。被青玉扯了一下儿，才反应过来景仁的宫人早就跟在阿哥们的后面伏了下去，赶紧也伏身低头。良妃喜的无可不可，忙让众人起身，又招呼阿哥们入座。干得挺漂亮，我起来后对着胤禩竖了一个大拇哥儿，他看了笑笑。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F4的另外三个成员。神交已久，初次见面觉得还是挺符合我基于网络描述的想象。胤禩置办了一桌清淡的酒水小菜，原也不为满口腹之欲，只是借了酒食弟兄们轮番为良妃贺寿。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我把之前做下的点心都端出来招呼客人。胤祯十分喜欢我做的点心，赞不绝口，直说比永和宫的好吃。青玉笑着说：“永和宫的点心是宫制的，我们景仁宫的点心可都是我这莫梨妹妹亲手做的。十四爷若是喜欢，该常来陪我们娘娘说会儿话，也好蹭几口点心吃才是！”
大家都嘻嘻笑笑的时候，胤祯却停了下来，有些兴奋的问：“你叫莫梨？可是梨花的梨？”
我奇了。他怎么会知道？再一想，差不多的言语，胤祥曾经问过我。莫不是胤祥告诉他的？可，即便是胤祥告诉的，胤祥难道会认真告诉别人我名字的写法不成？
在我的疑惑之间，胤禩替我答了说：“就是梨花的梨。”胤禩的话还未完，胤礻我性急的问：“老十四怎么知道的，我还以为是离别的离呢？” 胤礻我的问题立刻得到了胤禟的响应。胤祯倒是不忙了，摇头晃脑的只是卖关子，还冲我挤眉弄眼的说：“此事不可说，不可说也！”胤祯那毛头小子，心里有别人不知道的秘密极其得意，却又生憋着装成熟的样子逗死人了。转眼间，胤禩瞥了我一眼，我也瞥过去一眼。两片眼风滑溜溜的扫过，拒绝接受任何一点对方的意思。
因胤祯态度明朗的喜欢，良妃嘱咐我装了一大盒点心叫胤祯带回去，也顺道给德妃尝尝。我以公谋私的多多的装了以前我在御膳房时常做的点心给胤祯带了回去。
没过多久胤祯这只馋猫就又寻食而来。给他上茶的时候，胤祯竟点头致谢说：“有劳了。”这太让人意外了，我没怎么得罪十四吧？良妃显然也没想到胤祯会这么有礼貌，遂问他说怎么回事。胤祯笑着说：“上次给娘娘贺寿后，八哥说莫梨原比我早生几个月，又在娘娘身边侍候，我本就该客气些。更何况还要劳烦莫梨给我做点心呢，便是叫声姐姐也不为过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胤禩随口一说胤祯就往心里去了，倒是比他亲哥哥的话还管用些儿吧。胤祯的嘴如此甜，怎么怪德妃会喜欢他。我赶紧陪笑说：“十四爷快别这样客气了，姐姐这话更不要再提起。人家知道的说十四爷礼多，不知道的还当莫梨多张狂呢。十四爷别折死莫梨了，莫梨还想多活几年呢！”
良妃问了德妃好，又问上次带回去的点心是不是合了德妃的脾胃。胤祯手舞足蹈的说：“快别提了，上次带了点心回去，正碰上四哥和十三哥都在。我忙打开了点心匣子让额娘和哥哥们都尝尝。别人不说，四哥才尝了两口芙蓉千层糕就都吐了，还说要把剩下的都扔出去呢。”说着说着，胤祯许是看见了我抽筋的脸，赶忙说：“我四哥的口味原本就怪，你别往心里去。我额娘和十三哥都说好吃。并不是哄你，我额娘还说改日得了好茶叶，要下帖子请良娘娘带着莫梨你过去永和宫坐坐呢。”
我扯了一个极虚伪的笑容，心里骂道：他奶奶的！
*萱草是一种百合，又名：谖草、金针、忘忧草，是中国的母亲花。诗经疏称：“北堂幽暗，可以种萱。”北堂即代表母亲之意。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迟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