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三录：雨棠方帕（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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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难得的晴天！老鸨可高兴坏了，这天一放晴，早已心痒难耐的客人终于可以来这温柔乡过把瘾了。才是大清早，客人就多了许多。老鸨恨不得让女子们变出几个分身，让每个顾客都能第一时间得到“抚慰”。在这些顾客中，有一大拨就是为听第一花魁弹奏一曲而来的，可惜那小美人还在梳妆打扮，他们也只得等待。
这第一花魁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见上一面的，先不说黑心的老鸨要收多少银子，那小美人一个心情不好就能把你打发走了。如果你今天幸运，能得到她的接见，那也是能看不能吃。人家向来是是卖艺不卖身的，你也就是和大伙远远坐着，听上一段。要是你财大气粗，花巨资包了场子，和美人在房里单独相处，但敢有什么不轨举动，管你是什么身份，马上会有一群大汉把你扛出门去，谁让这百花春上面有人罩着呢。尽管过程这么艰难，还是会有很多人对此趋之若鹜，费尽心思想要见上雨棠一面。
“来啦，来啦！雨棠出来了！”老鸨捏着嗓子喊了一声，人群马上骚乱起来，个个伸着脖子，都想要先他人看上一眼。
一只白嫩的纤纤玉手缓缓拉开房门，接着一只穿着金丝绣红花鞋的小脚就踏了出来。一时间，映入众人眼帘的是红，艳丽的红，似夕阳，似鲜血，似地狱燃烧不灭的业火。如丝绸般柔滑黑亮的直发，梳着高高的发髻，一束放下的发尾，随着女子的转身，一丝一丝漾开来，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好一位女子！身形纤弱，冰肌雪骨，樱嘴红唇，黛青秀眉，特别是一对杏眼，眼波流转，水盈盈地是要滴下泪般。这女子怀抱一把漆红琵琶，见到如此多的顾客，也不惊讶，抿唇一笑，说到：
“今日各位看官关照小女子，雨棠不胜感激。还请各位移步至楼上，听小女子弹上一曲。”说罢，雨棠率先上楼准备去了。
好不容易等乱哄哄的人群坐定安静下来，舞台上的雨棠才垂下头，一手按弦，一手拿拨，在其它女子的伴奏下弹奏起来。一时间，流水般的乐声从舞台上泻下，流连在整个房中，久久不散。众人顿时觉得自己像融化在这水中，舒服至极，无法自拔。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不知是谁，竟情不自禁地念起了《琵琶行》。好几人听到，竟也跟着小声念起来。沈岚自然也在其中，头脑里的诗句一个劲地跳出来，却不是众人念的那几句。
“……血色罗裙翻酒污，今年欢笑复明年，春月秋风等闲度……”沈岚喃喃地念着，以前熟读背烂的诗句，却没有像今天这样令人动容！
“好！好！好！”人们大喊着鼓掌，雨棠和其他琴女缓缓站起，向众人表达谢意。沈岚这才发现乐曲已完，该是散场了。他叹息一声，缓缓离座，拖着步子离开房间。
淅淅沥沥的小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客人们似乎早有准备，纷纷拿出雨伞离开百花春。没有雨伞的，也吩咐一同出来的下人去备伞，备轿。沈岚站在门口，不知所措。他没有带伞，也没有带下人，家里更没人知道他在这里，难道又要淋着雨回家？可是这里，离家还有好远的路程。这绵绵春雨，何时才落尽？他对着蒙蒙的雨幕，又陷入了沉思。
一样的小雨天，沈岚撑着一把白色的油纸伞在雨中漫步。这般冷清的景象在这个商业城镇可是难得了。想到这里，沈岚的心情大好，独自享受着这难得的景象。一个抱孩子的妇女，缩在一片小小的屋檐下，那屋檐的主人觉得这对母子脏兮兮的，影响自家生意，不停地呵斥着他们。真是破坏心情！沈岚想。
“请问你们要去哪？”沈岚走到他们面前问了一句。
“额……到前面两条巷子后的大树底下。”妇女诧异，但也说了出来。
“好，我送你们。”沈岚将伞举到母子的头顶。
“谢谢公子。”
送走避雨的母子，沈岚心情大好，又撑着伞往回走，想离开这不常来的地方。方才过了一条巷子，斜刺里跑出个红衣女子，差点把他撞了。沈岚吓得不知所措，居然伸手抓住那女子的袖子！女子本是低头往前冲的，被他这一扯，脚底一滑差点摔倒。
“你干什么！”女子回头怒斥。
“我……”沈岚也没料到自己会如此无礼，竟去拉人家的袖子。可是他已经移不开目光了。那女子的面纱滑落了一边，一张明艳动人的脸便露了出来，一双水盈盈的杏眼虽带着怒火，但也是能摄人心魂的。
“你说话啊。哑巴啦？”女子甩开沈岚的手，只顾生气也忘了自己是站在雨中。
“姑娘……对不起，我……我刚才滑了一下，情急之下就……抓了你的衣服。”沈岚红了脸。
“诶，算了算了。既然公子是无心之举，那我也就算了罢。”女子看着沈岚一副面红口呆的样子，心里的气一下子就消了许多。看着沈岚窘迫不已的样子，她捻起兰花指，要掩饰一下嘴角的笑意，才发现自己的面纱已经滑落，这下她知道沈岚是为什么这么窘迫了。
“姑娘……不介意的话，把这伞拿去用吧。”沈岚看着女子的衣服快被雨淋湿，终于逼出一句话来。
“这……”女子犹豫了一下，想到自己要去的地方还有很远，而这男子还说自己的家离此地不远，她也便接受了。之后，沈岚把伞给了女子，自己却钻进了一旁的店铺。
“这位公子在想什么呢？”一个温和的声音传人耳中，把沈岚从沉思中拉回来。急忙回头，对上了一张明艳的脸。
“雨棠！”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三录：雨棠方帕（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