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三录：雨棠方帕（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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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清晨，小雨，世界被笼罩在一种雾蒙蒙的状态中。带着薄苔的屋檐正一滴一滴地坠下点点雨珠。因为街道被雨打得湿漉漉的，连行人也少了很多。但霜儿可没有偷懒，早早推开了店门，照常营业。
苏木站在柜台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算盘，却不是在算账，只是无聊而已。前些日子卖出的桃李双花袄，让她亏了不少，这些天又是阴雨绵绵，客人更是少了很多。而且，还有一位没事就来蹭茶蹭点心的家伙，又多出预算了。
一把淡绿油纸伞，还挟着股淡淡的桐油香气走近，探入苏裳坊。这伞的主人缓缓地收了伞，一张含着柔和笑意的脸便露了出来。男子随手将伞放到门边，掸掸身上的雨珠，刚准备踏入店中，却发现苏木正斜着眼看自己，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明显。
“怎么？一脸嫌弃我的样子。我看你在此十分无聊，好心来找你聊天，却这样对待我吗？何况，我还给你带了礼物，这我可是冒着雨给你带的。”青钰说着，一伸手，从袖子中变出一枝花，还是一枝带着雨珠的红海棠。
“我怎敢呢，雨中折棠，您这可是礼轻情意重啊。小女子哪敢辜负。”苏木随手从百宝架上取了个花瓶，接点雨水，把花枝放进去。
“好美的花！”不知是谁插了一句。众人回头，只见一白衣男子抱头跑进店中。
“掌柜的，小生可以在这避避雨吗？”那白衣男子问道，声音温润。
“当然可以。沈岚公子。”苏木答应了。
叫做沈岚的男子，二十出头的样子，一身丝绸白衣，被小雨打得有些潮湿，柔顺墨色的发上，也沾上了许多雨珠。这春雨虽不及夏雨来得猛烈，但春寒却是凛冽的冷，沈岚才坐下还没多久便冻得瑟瑟发抖。看着他可怜模样，苏木只好生了暖炉，给他端去。
“沈公子，春雨甚寒，烤会暖炉，喝点热茶吧。”苏木走近去，给他倒茶。
“掌柜的，你的穿着好似……一个人。”沈岚忽然呆呆地盯着她。
“公子说的可是花楼百花春的第一花魁雨棠姑娘？听说她也喜欢艳丽的红色衣着。她时不时也到小店买点东西。”苏木笑道。
“原来，她叫雨棠啊……”沈岚渐渐低下头去，喃喃自语。忽而他的眼角瞄到一块红色的东西，拿到手里一看，是块绣花帕子。
帕子是白色丝绸的底，上面绣着一枝的海棠，墨绿的叶子，怀抱着一朵红花。金丝绣成的花芯，金灿灿的，似乎蕴含着浓烈的香气。半开半合的花瓣，红艳似血，明媚非常。加上用银丝绣出的雨珠，点缀其中，正衬得海棠的娇媚动人，不虚花中仙子的称号。
“掌柜的，这是你的帕子吗？”沈岚回过神，问道。
“这个啊，叫雨棠方帕，是店里的货物。沈公子有兴趣？”苏木抬头看了帕子一眼，又继续玩她的算盘。青钰却是很感兴趣的样子，仔细观察着帕子。
“原来如此。我能买下它吗？”沈岚脱口而出，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说。
“当然。不过，很少有人会买手帕。通常，有需要的女子会为自己绣上一件，而男子更是不会带手帕。沈岚公子这是要送给心上人吗？”苏木也被提起了兴趣。
“啊，不……不是，我……看这帕子绣工精巧，很喜欢罢了。”沈岚果然是不擅长撒谎，口上辩解着，脸上红云却全把他的心思写出来了。苏木和青钰全看在眼中，不由地一笑，最终还是放过他了。
“雨棠方帕，雨棠……”沈岚又在喃喃自语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冲淡了百花春的客流，老鸨的心情自然不好，不停地在心里咒骂着这天气。她心情一不好，又想起前些天被“骗”走的银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便摔了个杯子。吓得那些烟花女们心惊肉跳，特别是那个叫翠花的绿衣女子。
“花妈妈，您别生气了，不要为这些小事气坏了身子啊。”一个粉衣女子被吓得颤了音。
“小事？这是小事吗？这么大把的银子白白被这雨给冲走了，白白给了那死鬼，这事还小吗！？”老鸨大骂着，气又上来了，又摔了个茶壶，吓得那女子扑进同伴的怀中，嘤嘤地哭了起来。
“怎么了？桃花，你怎么哭了？”一个温柔的女声从门外传来，一红衣女子收了伞，移步进门。众女忽然觉得似如沐春风，是救星来了！
“雨棠，是雨棠宝贝啊！你可回来了！妈妈还担心你出门没带伞，被雨淋着了。要是着了凉，这可要命啊！”老鸨听到雨棠回来了，态度突然来了个大转变，马上变成了柔声柔气的好妈妈模样。
“如果没事的话，女儿就先上楼了。”雨棠早就习惯了老鸨的虚情假意，觉得还是早早离开比较好。
“好……好……女儿辛苦了，快快回房休息吧。”老鸨仍然是一副谄媚相。
“你们，也散了吧！看得我头疼！”待老鸨目送心爱的“女儿”上楼后，她才回头恶生恶气地遣散众人。
雨棠回到屋内，屋内家具齐全，装潢华丽，是百花春内的最高待遇。堂堂第一花魁，可不能掉了份。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些花费迟早会从自己身上收回来。想到这里，雨棠撒气般的要把上街买的东西扔到桌上，才发觉自己手里还紧紧抓着一把油纸伞，一把白色的油纸伞。
雨棠忽然觉得心里似乎没有那么郁闷了，一丝笑意不知不觉地挂上了嘴角。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三录：雨棠方帕（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