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过去式》夏逝

8、提早来到的婚礼

　　因为凌辰杰大病初愈，他这次受伤也算为皇帝除却一大祸害，于是，皇帝自以为是天大的恩惠般，宣布他与成婷君提早成婚，也算为辰杰冲冲喜。

　　凌府内的花园显现出一片四季如春的景象，加上有天大的喜事，漫天都是温馨的气味。这种幸福感一直刺激着小雨，刺激到她的双手不停地颤抖。
　　书房内。
　　“这个皇帝，怎么老爱给我们惹麻烦呢？”成泽不住地摇头，看来又要对一对名存实亡的假夫妻了，这个皇帝，也不让他们清闲两天。
　　“干吗又做假夫妻啊，做成真的得了，省得我们劳心劳力。”牧暮摇着扇子，笑嘻嘻地盯着凌辰杰。
　　凌辰杰压低声音，怒喝一声：“关键时刻，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啊，还开玩笑。”
　　“就是就是。假戏真做是不可能的，现在凌辰杰已经腾着一位姨太太在那儿，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了，再来一个，那他不是要天天睡书房了。”唐梦芸仍然在那儿思考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真不知道她的脑袋是什么做的，在这种时刻还想这种无聊的问题。
　　“其实，你这场婚礼根本就不存在问题嘛。你想一想，我和唐梦芸那次，最头疼的是有人盯场子。你这场婚礼，即没兄弟又没父母的，还担心什么。”于逸在那里很认真地分析着。
　　不过，听到这里，凌辰杰的脸不禁一黑，于逸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成泽看了看大家，顿声道：“我想这场婚礼有两个不安因素。一就是杀凌辰杰父母的凶手仍然没有归案，可以说是毫无线索，这个案子已经拖了大半年了……”
　　“第二个不安因素就是小雨，”唐梦芸拍了一下凌辰杰的肩膀，“看得出来，她对你的感情不一般，而且……”她没有再说下去，她想过，要为小雨保守这个秘密的。在门外的小雨，这时神情极不自然，双手握拳。“反正，你还是好好找她谈一谈吧。”小雨松开了握着的拳头。众人纷纷点头。

　　小雨回到房间，泪水流淌着。看着门外带着笑容来来往往的人群，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不该属于这里的。因为，小雨，这个名字，代表的不是幸福，而是邪恶的代名词，无论她是不是受命于陆康宁。而这片幸福的天地是永远容不下她这样满身杀戮的人。
　　咚，咚，咚……
　　是敲门的声音，她知道是凌辰杰来了。
　　小雨连忙深吸一口气，拭去眼角的泪水，打开了房间的门。
　　“恭喜啊，新郎倌。”她用尽全身地力气才能笑着说完这句话。
　　“你不高兴。”凌辰杰说。
　　“没有。”小雨背过身去，指甲已经深深地嵌在肉里，她警告自己，不许哭。
　　“不要掩饰什么了。高兴、难过、喜悦、悲伤，都是人天生有的权利，只有有这些情感的人，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所以，你有权利去难过，去悲伤，不需要掩藏。”
　　“你不属于这个，所以你不了解在这个年代的女人，对于她们来说，什么是幸福。她们不像你们那里的人，有这个能力去追随自己想要的。因为，她们没有那个资本。所以，她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上天能让她们嫁给好人。我一直都是不幸的。但是，我从来没有放弃过希望。直到遇到你，我终于了解，我等了那么长时间，忍耐了那么长时间，究竟是为什么，而且，我也终于可以和确定地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并且，你不会和别人一样，因为我的过往而嫌弃我。我知道，我得到的不是一个丈夫，而是一具行尸走肉！一个没有心的男人！你又曾经让我抱有幻想，让我以为我可以得到你的心。可却发现，这一切又是那么得谣不可及。我活在绝望里，苦苦煎熬着，你知不知道？当然，我知道，我没有权利说这样子的话。”小雨的神色一片黯然。
　　“你有这个权利。也许上天是对你不公平，但是，你不能对待自己不公平。”凌辰杰按住她的双肩，“可你要寻求的幸福，却不在我身上。”
　　小雨神色黯然，目光像风中摇摇欲灭的蜡烛。
　　“我对不起你，可惜，我真的不喜欢你。”
　　“你也不必对我说对不起，因为你没有伤害过我，是我自己在伤害自己。明明知道得到的终将是一个没有结果的结局，却还是奋不顾身地跳了进去。”
　　凌辰杰感动地走近小雨，轻抚她的黑发，难过地道：“小雨，我心里也很难受。”
　　“你此刻的难过是为了我吗？”
　　“是的。”
　　“够了，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小雨，如果你是我妹妹，那该多好啊，我会好疼你，好疼你。”
　　“是啊，那该多好啊。”小雨的声音很低。

　　大堂内，布满了红色的布，红色的喜字，一对身着红衣的新人，站在大堂正中央，双手各拿红色绣球的一端。忽然闪进一道白影。唐梦芸已经认出了来人，不禁心一惊。虽说，刚才凌辰杰已说安抚好了小雨，但是，小雨总是能做出令人出户意料的事。就像她身上穿的这一身白衣，在喜气洋洋的大堂内格外的耀眼，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她的面孔，比身上的这一身白衣更苍白几分。
　　“小雨，身体不好，就回屋躺着，倒茶、请安的礼节以后再说。”何莹找了个借口，就用力地把她往大堂外拽。
　　小雨甩开她的手，转身对凌辰杰说：“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对你说。”
　　“有什么重要的事，等他们拜完堂在说吧。”唐梦芸也按住她的手臂，把头凑到她耳边说：“不要闹事了，今天这么大的场面，你也不想让凌辰杰丢脸吧。”
　　小雨从腰带中掏出一枚血迹斑斑的玉佩：“认得吗？是谁的？”
　　　 “现在这枚玉佩是谁的不重要。”唐梦芸转身对司仪说：“婚礼继续。”
　　“这枚玉佩是已故的凌老爷的贴身之物，难道在场之人，就无一人认得此物吗？”
　　众人，纷纷围上去细细端倪玉佩，当然，这的确是凌老爷的玉佩。唐梦芸已经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得茫然地站在原地，使事情离开原来预定的轨道。
　　“只要找到这枚是谁的，就可以知道杀死凌老爷的凶手是谁了。”张思远在此刻说了一句有生以来最不该说的话。于是，众人就开始追问这玉佩的来历。小雨很平静地说：“这是我在凌老爷死之前从他身上取下的，自从他死了之后，这玉佩就是我的了。”
　　她的这句话引起了前所未有的轰动，她简直就是在直接承认自己是杀人犯。
　　“为什么要逼我杀了你？”
　　“其实，你早知道的？”
　　所有的人几乎都在喊着杀了小雨，甚至有人把剑塞到了凌辰杰的手上。时间，空间，都停留在那一刹那。

　　……
　　“你叫什么名字？”
　　“小雨。”
　　“你为什么总是很少笑，很少说话呢？”
　　“为什么要笑呢？”
　　　 “笑表示你很快乐。”
　　“那不快乐呢？”
　　“不快乐的话，笑笑就能使自己好受一些了吧。”
　　……

　　小雨忽然紧握住凌辰杰握剑的手，然后把剑刺向自己。
　　“辰杰，我知道，你早已知道我所做的一切，你只是不忍拆穿而已。你失去的笑脸，是因为我吧。你终于笑不出来了吗？”
　　血从身体里渗出时，忽然想到那一句话：“有些事，发生了就注定了，都无法挽回了。”
　　牧暮带来的七姨太，忙吩咐下人说：“快！去皇宫请最好的御医。”
　　“不用了，没有用的。”小雨在那儿说着，“就算救活了，以我的罪孽，还可以活吗？”
　　“最好的医生就在这里。”于逸拉起身旁的唐梦芸就往小雨那个方向冲。这回是唐梦芸甩开了于逸的手。“如果可以救，我会一直愣在这里不动吗？剑刺中心脏，是必死无疑的，更不用去研究有没有刺穿了。不要拔剑，也许，她还能多活一会会儿。”说完，转身离开这个令她感到压抑的地方，已经是第二条生命从她视线里消失了。
　　“你的世界里还有我吗？我宁愿答案是没有，这样，我死了，你就不会伤心了。我想要的和你能给的，是不同的，这才是我们最大的悲剧。”说完，她拔出了那柄剑，合上双眼。虽然整个大堂都是红色的，但是，那身白衣，加上那鲜红的血迹，掩盖了大堂所有耀眼的红。那血迹，已经不只红得耀眼了，那颜色，简直是刺眼，甚至刺上你的心。这红色就这么流淌着，蔓延着。

　　一场婚礼就这样变成了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