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家可归》迷雾水滴

4、四月

　　高三的孩子们大多数都已满18周岁，所以对每所高中来说，成人礼是不可省略的活动之一。

　　“尚晨，今天你们家谁来？”夏芾突然问坐在对面吃着早餐的尚晨。

　　“嗯？”尚晨想了想说，“大概是我老妈吧。我爸很少参见学校里的活动，不管是家长会还是其他什么的。”

　　“这样啊……”夏芾轻声念叨着，思考着自己是否要逃掉这次成人礼。

　　他可没有忘记，今年过年时，他假扮尚晨表姐的男友去见尚晨的家人，以此来堵住长辈总是催促她找对象的嘴。虽然那次打扮得比较成熟，现在的他和那时比，年轻很多，但这并不代表尚晨的母亲见了他不会起疑，到时候也许不仅仅尚晨和他表姐会遭殃，自己也难逃一劫。

　　尚晨咽下嘴里的食物，抬头看着若有所思的夏芾，突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回教室后，尚晨叫一个兄弟在外面望风，自己则是环顾四周，在确定老师不在班里后，从书包中掏出手机，悄悄地发了一条短信。

　　周六上午的课总是那么漫长，但这天的课对夏芾来说，过得却如此快，在自己还没决定究竟要不要逃了成人礼之时，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了起来。班上的同学打电话的打电话，接家长的接家长，去食堂的去食堂，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尚晨拖着听到下课铃也没反应的夏芾，跟着小部队向食堂前进。一路上，尚晨时不时地偷瞄夏芾两眼，看着他微微皱起的眉头，别过头暗笑。

　　你就再烦恼一下吧，哈哈！

　　半小时后，解决了午饭了众人回到教室，搬着自己的椅子又下楼了。教室在四楼的同学们难免会发几句牢骚，明明体育馆有地方坐，为什么还要大家搬椅子到田径场集中呢？

　　班上的同学差不多走光了，再看看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起身的打算的夏芾，尚晨忍不住伸出手朝他的脑袋拍下去。

　　“还不走啊？发什么呆呢！就剩咱俩啦！”

　　夏芾仍旧没有起身的趋势，他看着尚晨，叹了口气，说：“我觉得我还是不下去比较好。”

　　“嗯？为什么啊！成人礼啊，一辈子就一次的！”

　　“你别忘了，我们曾经骗过你的家人。”

　　尚晨搭上夏芾的肩膀，坏笑着说：“安啦安啦，不会有事儿的，今天来的是熟人哟！”

　　夏芾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思考着这个所谓的“熟人”可能是谁。

　　见夏芾又开始发呆，尚晨干脆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拉起，然后一手一把椅子地朝门口走去。

　　夏芾无奈地摇摇头，小跑着追了上去，拿过尚晨手中自己的椅子。

　　“你说的‘熟人’是小莲姐吧。”没有疑问的语气，夏芾很肯定地说。

　　“咦！”尚晨不满地抗议着，“通常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装作不知道，然后问我是谁吗？”

　　夏芾轻笑着回应道：“那样做太侮辱我的智商了。”

　　“喂，别这么没情调嘛！”

　　当他们两人到达田径场门口时，同学们已经按每班两列队伍的形式摆好椅子，家长坐在椅子上，同学们站在家长旁边。在方阵的后方，有一个穿着制服的女人不顾形象地向他们挥舞着双臂。

　　“天！”尚晨忍不住扶额，“多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很丢人啊！”

　　一旁的夏芾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拉着他从方阵的左边绕到了他们班队伍的后面。夏芾笑着叫了一声“小莲姐”，而尚晨却是一脸嫌弃的表情。安小莲看着他那张脸就觉得牙痒痒，一只手抓住尚晨的衣领，另一只手紧握拳头，准备朝他脸上招呼去。安小莲的力气比一般女性要大。尚晨见躲避不开，忙拉过站在一边看戏的夏芾当挡箭牌。安小莲只好愤愤地收手。

　　“一个女人力气怎么会这么大啊！”尚晨理了理衣服，不满地嘟囔着。

　　“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你有小芾一半的乖，我也不用动不动就凑你一顿了！我告诉你，我的力气都是揍你揍出来的！”

　　“咳！在外面给我留点面子啊。”尚晨尴尬地扭头。

　　“呵呵，没看出来，原来你以前老是被你表姐揍啊！”夏芾凑到尚晨耳边，小声地打击着。

　　“你别把她当女人看！她从小就学空手道，以前他们班的男生在她面前都只有被打的份儿！其实我的身手也不错，但那些都是她教我的。”

　　“别聊了，成人礼快开始了。”安小莲提醒道。

　　两人把椅子摆在队伍末尾。安小莲坐在尚晨的椅子上，夏芾的椅子上坐着的是他自己。

　　“哟，自己当自己的家长啊？”尚晨打趣道。

　　“怎么？你想当我家长？”

　　“这怎么好意思呢！”

　　“是啊，一个小P孩当什么家长啊？”

　　听了这话，尚晨没有回嘴，而是直接走到夏芾旁边，坐在他腿上。

　　“哇啊！你以为1米8的块头很轻啊！快起来！大庭广众之下像什么话！”夏芾压着嗓子哀嚎着。

　　“切，刚刚谁说我小P孩的啊？”

　　“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快起来！”

　　“尚晨，你别欺负小芾啊！”安小莲瞪着尚晨。

　　“你到底是谁姐姐啊……”尚晨一边吐槽表姐的不道德，一边站起身来。

　　“也不知道是谁啊，大清早地给我发了条短信，为了不迟到，害得我早退了，连衣服都没换就过来了。现在却连我这个姐都不认了。”说着说着，安小莲还假装擦擦眼泪。

　　“喂……”尚晨对自己的表姐很是无奈。

　　成人礼说无聊其实也真的很无聊的，校领导发言，学生家长代表发言，班主任代表发言，前学生会主席带领全体同学宣誓。前几次的成人礼，还有一个环节是植树，但今年却取消了，大概是因为无人照料这些树苗吧。

　　“最后一项，请各位家长将成人徽章为孩子戴上。”校领导在主席台上宣布。

　　夏芾尴尬地把玩着成人徽章，与周围的景象格格不入。

　　没关系的，家长没来的同学数量也不算少……但是，为什么还是有点难过呢……

　　“小芾，我帮你戴吧。”

　　夏芾惊讶地抬头，难以置信，多久没有感受到的温暖，现在因为这个也许在别人看来并不算什么的举动而再次感受到了。这是他来这边的第二次了，第一次是在除夕夜。

　　安小莲看着夏芾，露出尚晨从未见过的温柔。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像女人了？尚晨在安小莲背后吐槽。

　　夏芾起身，将手中的徽章递给安小莲，然后专注地看着她给自己别上徽章。之后，安小莲还抱了他一下，算是代替他的父母做的吧。

　　如果，我还在学军，我的成人礼，会有人来参加吗？

　　也许会有吧……

　　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