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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卷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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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到了,路可看着满街喜庆的景象,每家每户门口的大红的春联,还有常常可以听到的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回到江府,他提笔给爹娘写了封信说初六再回家,好像已经习惯在江家过新年了----
江雨莛跟着几个管家经过他的房门口,她右手夹着两匹布,便笑着对他使劲挥左手。路可知道江雨莛最喜欢在年关将近的时候做的一件事----打年货!江家有整条的商街出租,每年那些商户都会送来不少东西,年货基本不缺,但她会主动请缨去买一些的小香料锦缎什么的。
路可也深知江雨莛的动机没她自己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什么给管家分忧让父母少操心,她多半是觉得打年货很好玩吧!他看着她笑得甜美又很孩子气的样子,心情也开朗起来----
新年的江雨莛比平时爱走亲访友,因为有红包可以拿,估计今年她的压岁钱攒得更多了----
每天都很热闹----
戏班,舞狮舞龙,划龙船----
每天都吃着山珍海味,也有些腻了,所以对江雨莛拿来的她自己烤的有点糊红薯,路可也接过来毫不犹豫地吃了----
“帮我个忙----” 江雨莛小声道。
路可差点被最后一口红薯哽住了,至理名言啊,果然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他一语不发,不帮她吧,刚吃了她的东西有点心虚----帮她吧,又感觉像为了一个烤糊的红薯就把自己给卖了,太贱价了!
“别不说话----大过年的我也不会很为难你,”江雨莛带着期盼道。“初六带我去你家玩吧!”
原来只是这个啊----
“可以啊----”
没有红薯我也可以带你去啊----
“谢谢路大哥!”江雨莛笑了,抓抓额头,短短齐齐的刘海被她抚得翘起了----新年里,她穿得格外漂亮,衣服听说是她房里的丫环做的,淡紫色的夹衣,外套是鲜艳的大红色,上面绣满了冷傲美丽的梅花,那花样子是她哥江宇风的旧作,白描到布料上慢慢绣成的----裙子比较淡雅,层层叠叠却不显累赘,走动时很飘逸----她就那样飘飘地走着如蜻蜓点水般地离开了路可的房间----
初五是财神寿诞,江家虽不经商,但商户的生意好他们的商铺也会租得更加兴旺,所以每年的初四的夜里,江父江母都要去慈安寺烧初五的头香,祭拜财神,感谢他的庇佑,连江雨莛和路可也必须去,而且拒绝无效----路可尊重长辈,从不抱怨,江雨莛的不满却是连瞎子都可以感觉得到----
不满也得去----
初四的深夜他们就赶到了慈安寺的门口等,相信烧到头香会得到财神保佑的人数不胜数,怕走散江府的下人围了一个圈子,路可看着江雨莛站在人群里犯困地打着哈欠----
刚进入初五,人群就开始拼命往庙里挤,不知道被踩了多少脚,不知道身体被撞了多少下,路可却眼看着和江父江母及江雨莛越离越远----他不想粗鲁地挤撞别人,更不想也在别人的脚被上踩上无数脚----
“你怎么不跟上来?”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路可的手,是江雨莛!她发现了他没跟进庙里又转回来了!天很黑,又没有拎着孔明灯的家人跟在身边,路可看不见她嘲笑的神情----
她肯定在想----没她不行了吧?
路可清晰得感觉得到她的手心的柔软和暖意----
江雨莛突然拿一条丝巾系住了路可的下半张脸,不等他惊讶的疑问说出口,她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拉着他如飞地跃过了慈安寺高高的围墙。
落地时脚下感觉到巨震,路可怔怔地看着她,这个地方是慈安寺的偏角,不是烧香之地,所以空无一人。
江雨莛给路可解下脸上的丝巾,笑道:“放心吧!我给你蒙面了!夫子不会知道是你翻墙的----”在戌安书院外行为不良的学子的处罚也是很严厉的----
路可还是觉得怪怪的,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两个人在烧头香时“飞”进慈安寺一定会在浙江府传得沸沸洋洋的了----
“走吧!爹和娘还在等我们!” 江雨莛往看得到冲天火光和白色轻烟的地方走去,路可静静地跟在她身后。
她却突然箭一般地跑了,又消失在路可的眼前。
她是怎么了?
她不是特意转头来找我的吗?怎么又跑了?她看到了什么?
这里是佛门清静地,路可不敢大声喧哗,不敢大叫她的名字----
原来江雨莛在寺院拐角的地方看到了一个灰衣的僧人,他清冷的眼神,面无表情的样子----竟像极了三皇子!
三皇子不是出家了吗?他聪明绝顶,一定会成为一代高僧吧!他也许会清修佛法然后像金狐一样不老不死----
他是三皇子!
他一定是三皇子!全天下好像都变得虚无,江雨莛眼里只剩下那个灰衣僧!她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终于在他要进入一间偏殿前拦住了他。灰衣僧竟眼里没有一丝惊讶,只有冰冷无情,完全不同于这个寺的老方丈常常挂在脸上的悲天悯人的表情。
江雨莛无惧于他的冷淡,问道:“你是三皇子吗?”
“女施主”,灰衣僧还算恭敬地回答,“我是出家人!”
“那你出家前呢?” 江雨莛问道。
“出家前的事小僧不想再提了----”灰衣僧双手合什道。
江雨莛倔强地叫道:“你就是三皇子!你别想瞒我!”
“出家人不打诓语!小僧也不想女施主有什么误会,我家原本是渔民,哪是您说的尊贵的皇子呢?” 灰衣僧又恭敬向她行了个礼。
哎----江雨莛又感觉真的不是!
他看起来冷漠,却不是真的冷漠----
江雨莛失魂落魄地往回走。走了几步,到一个角落里坐下,她突然把金狐从袖子里抱了出来,顾不得怕被人发现了----金狐也难得没有睡着,张开大大的眼睛凝视着她,江雨莛急切地问道:“金儿!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他是三皇子吗?”
“不是----” 金狐很坚定地道。
“不可能----” 江雨莛失望地喃喃自语。
金狐看着她,眼里似乎有同情,道:“三皇子一生心里有景,一直六根无法清净,他怎么可能成为得道高僧?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我想你也许猜到些什么----只是不愿说而已----”
“我哪聪明啊----”
江雨莛艰难地爬起身,把金狐又放回到袖子里,回头去找路可。
路可只追了江雨莛几步就追丢了,他无奈地向着烧香的地方走去,很多人拜完财神就走了,现在还比较好找人----很快江府的管家洪德叔就看到了他,跑了过来,“小姐呢?她非要回头去找你的----”
路可苦笑道:“我和小姐也走散了----”
越往前走烟大得越让人睁不开眼睛,江父江母让他也烧了香后就在原地等江雨莛。过了很久,才看洪德叔陪着她一起走了过来,她没有说一句话,默默地烧了香,然后他们一起到老方丈的禅院里去听他讲经----
很难得地江雨莛没有抱怨,也没再胡闹----
回到家,天已经亮了,江父江母都去休息了,江雨莛也准备回房,路可拦住她:“你刚才跑去哪了?”
“你别管----” 江雨莛没有力气应付他,也没有力气去编谎言----
路可惊讶地看着她:“你以前有什么事都和我说的!”
“你也说是‘以前’了----”现在江雨莛已经有太多的事瞒着他了,桂园的那场梦,金狐的事,今天的事----
“你----” 路可想不到她说出这种话,气得混身发抖。
江雨莛用锐利到仿佛能刺穿他的心脏的眼神道:“你不要因为窥探不到秘密就对我发火----”
什么?我窥探你?我发火?江雨莛的眼神让路可觉得很陌生----
她头也不回地离去了,只留下一个纤细的背影给路可----
这是十三年来,他们头一次算比较严重的吵架----
其实路可没有窥探她的秘密的意思,他只是为他们之间强烈的疏离感觉得心焦,连他送的戒指她都没戴了,还换了一只珊瑚色的戒指戴在小指上,她知道戒指戴在小指上的含意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