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红娘》竹荪慕

35、仙池缘，曾相见（弦城 下）

　　休息一晚，早上起来吃早饭，依旧没见到俩兄弟，和司姐姐商量一下决定直接去弦城城外玩。
　　此时去玉池游玩兴许不是什么好主意，入了秋，天色不如夏天来的亮丽，山林里的树木花草也比不得春日里欣欣向荣，反而一片灰蒙蒙的，站在靠水的地方一阵风刮过直从外凉到骨子里去。
　　但玉池的景色依旧是很美，雾气从湖水里慢慢升腾，萦绕在水与天之间，隐约能见的小岛似乎是披上了层薄薄的轻纱，宛如被仙气笼罩着，湖水的颜色是碧色的，远远看过去还真像块玉。
　　我和司晴姐姐静静站在那儿欣赏眼前美景，没人说话，大约是不想破坏难得的安宁。
　　站久了怕着凉，于是两人携手沿着湖岸逛了一圈，半途中看到了一间不大不小的屋子，屋子前有几艘看上去很结实的小船。
　　我和司姐姐对看了眼，往小屋走去，恰巧从屋里出来个人。
　　黝黑的皮肤，眼睛亮亮的，俊气的模样，这不是昨天把殷小姐抱回城里的小伙儿吗！原来他住在玉池旁？
　　他看到了我们，好像愣了一下，只是望着我们没说话。
　　我一蹦一跳在离他很近得地方停下：“这位大哥是不是昨天救了殷小姐？我在弦城都看见了！好生英勇！”
　　他还是没说话，只是咧嘴笑了笑，低下头没再看我。
　　“川儿，外面有谁啊！”略显苍老的声音从屋里头传出来，原来里面还有个人啊！
　　被叫做川儿的小伙儿终于是开口说话了：“爷爷，有两位姑娘。”
　　他的声音给我一种很亮的感觉，配合着他的笑容让我想起了太阳。阎王施虽说性格多变，但声音是厚厚的很好听，即使是在他发疯大笑的时候，冰山脸说话不多，声音跟他人一样，冷冰冰的，不过有时候语气会变柔，让人觉着很安心。（这样的声音出现时间仅为他跟司姐姐说话、他安慰我、他对他三哥无可奈何。）
　　他说完话，屋里又出来个人，这次出来的是个上了年纪的人，我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昨天人群议论时说的话，城外住着个袁老头，叫川儿的小伙子很可能是他的孙子。
　　老爷子打量着我和司晴姐姐，背着手：“两位姑娘到这来做什么？”
　　司姐姐对他行了个礼：“老人家，我们是到玉池游玩的，若有打搅，还望见谅。”
　　“来玩？”他看向玉池，“老头子我看了那么久都看腻了，水气大又潮又湿不知道哪里可玩的。”
　　当然可玩啦！玉池跟小岛真是如仙境一样，哪里都好玩！
　　觉着跟他没法沟通，转而去问他孙子：“这位大哥怎么称呼啊！我看屋前有小船，可否渡我们去小岛上？听说岛上有姻缘石我想见识一下。”
　　可是我说完话他的脸色却暗了下来，怎么回事？
　　“小姑娘，我姓袁，他是我孙子，咱家现在不给人渡船了，你要是想去仙岛，自己想办法吧。”
　　还真是姓袁啊！渡船？说书先生所指的渡者和谪仙难道就是袁家和殷家？可是现在不渡船了又是什么意思？
　　“不、不渡船了？为、为什么呀？”
　　袁老爷子鼻子哼哼，留了句“不渡就是不渡”，然后和他孙子耳语一番，一个人晃晃悠悠朝玉池的反方向走了。
　　一个奇怪的老头……
　　我看向玉池中的仙岛，好想上去一探究竟啊……
　　“袁大哥，”司姐姐又行了一礼，“敢问，原来殷家女子上仙岛采姻缘石是否是袁家渡船的？”
　　“是。”好简洁的回答。
　　“为何现今不再渡船了呢？”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爷爷曾经是渡过殷家婆婆的，可是自从婆婆成亲后，殷家便自己造船过玉池上仙岛，我家也就不再以此为生了。”
　　我紧接着问：“我们想去仙岛为什么就不能载一程呢？”
　　他动了动嘴巴，想说什么但最后也没说，只是借故与我们话别，走的方向是离玉池相当近的一片小竹林。
　　好吧，仙岛是去不成了，姻缘石也采不到了，只好回去了，本来还想撮合袁大哥和殷家小姐的，袁家、殷家，合起来不就是“姻缘”嘛！谁想到态度那么冷淡，把我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兴致都弄没了。
　　我嘀咕着一人在那儿不甘心，叨念完了，抬头去找司姐姐，发现她正盯着竹林，脸上是困惑的表情。
　　“怎么了？”
　　她迟疑了下，伸出手，指向竹林：“鱼妹妹，那片竹林里是不是有个空隙？”
　　空隙？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司晴姐姐眼真尖，我拼死拼活眯着眼瞅了半天才看出来确实茂盛的竹林里有一块空着的地方，可又说明什么呢？
　　“这边人烟稀少，竹林茂盛，空的地方显得很突兀。”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是天然的那么就是人为的。”
　　人为的！有好玩的了！人干的肯定有某种用处，咱们去一探究竟！
　　喜笑颜开，我二话不说直接拉过司姐姐，往竹林跑去。
　　到了才发现，竹林的空隙其实是有人故意把竹子砍了留出一条路。我用手拨开竹叶，和司姐姐一前一后往前走着，没过多久，只听见有人说话，立马停下脚步，弯着身体，小心挪动着。
　　“……袁大哥，这几天我怕是很难溜出来了。”甜甜的声音。
　　没人回应。袁大哥？难道说是……
　　“我、我要成亲了，婆婆让我别到处乱跑……等成完亲我一定来回来找你！”
　　成亲？成亲后还想跑出来见其他男人？这姑娘怎么懂得比我还少？
　　“你、你生气了吗？”
　　又没回应。
　　“昨天谢谢你……”
　　“不用。”
　　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确实是袁川袁大哥，那个姑娘，莫非是殷家小姐？
　　“袁大哥，今儿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
　　“没。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成亲？”
　　“不知道……婆婆说，成亲后我就不用一个人去仙岛采石头了……”
　　“那，你愿不愿意往后和我一起，永远在一起。”
　　殷小姐似乎很认真地考虑了一番，继而道：“愿意，只要和袁大哥在一起，苒儿都愿意！苒儿喜欢和袁大哥在一起！”
　　这还真是给我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他俩算是私定终生了吧！殷小姐说不定会逃婚呢！袁大哥也真是，不动声色直接要了小美人的终身承诺，够厉害！
　　“你在这里干什么？”耳朵里突然钻进个人声。
　　“哇！！！！！！！！！！！！”着着实实被吓到了，我偷听别人说话终究是心虚。
　　有只手捂住我的嘴巴，我稍稍定下心一瞧，啊哟喂这不是阎王施大人嘛！
　　我挥着手让他把手挪开，指着他鼻子：“你怎么在这里！想吓死我啊！”
　　刚喊出口，一下子觉得不对，袁、殷二人还没走我这一喊不是惊动他们了吗？于是往后一看，连个人影儿都没有，再转回来看阎王施，他皱着眉毛盯着他的右手，大概我前面惊吓过度，唾沫都随着叫声喷了出来，结结实实吐了他一手，手上湿漉漉的。他瞄了我一眼，迅速伸出右手朝我拍来，我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早看出他的意图，闪身躲到司姐姐背后，他的手停在司姐姐衣服前只差一点距离。
　　司姐姐把我从她背后捞了出来：“施公子别动气，我有手绢，拿来给你擦擦吧……咦，奇怪，手绢怎么不见了？”
　　她在身上找了许久也没找到，有点沮丧：“大概落在客栈忘带出来了……”
　　手绢吗？我有啊！从腰间抽出布帕，扔给了阎王施，也不知道是力道太大或是太小，还是扔的角度动作或者姿势不对，布帕轻飘飘地就盖在了他脸上。
　　他左手一把拿下它，一边擦手一边笑着盯着我。完了，完了，他铁定生气了，用这么认真的笑容不就是有人要倒大霉了吗？而且他笑意越浓，就表示他处于暴怒状态啊！
　　“那、那个，施公子啊，你气量大，君子一个，别跟小的一般见识。说来，公子你大驾光临有何见教啊？”我一瞅形势不对，立马狗腿子跑上去捏住他一小片衣角摇啊摇，眼睛眨巴眨巴装可怜。
　　他嘴角抽了两下，把布帕子往我脸上一丢，我控制住想要踹他的冲动，笑着把手帕取下来，又问了遍相同的问题。
　　他夺走我手里的帕子又往我脸上扔：“散步散到此处。”
　　好的，继续取下手帕，笑：“两位公子事情算是办完了？”
　　“办完了，明天就可以走了。”又一次扔我手帕。
　　我的笑意更浓了：“这样啊，那我们现在回去吧？”
　　“你难道不想撮合殷袁两家？”说完，手里的布帕再一次被夺去，结果是仍然扔我脸上。
　　我怒了！拿下手帕往他脸上狠狠砸去：“我说你够了！不就是不小心把唾沫弄你手上不当心把手帕弄你脸上了吗！至于一次又一次地扔我吗！好玩吗！以为我好欺负啊！”
　　他却不恼，反而弯着眼大笑，又笑什么？难道刚才真是出于好玩耍我玩的？
　　“施公子，适才是什么人？”司姐姐没头没尾地问了句。
　　他抖了抖我的手帕，叠成了方形：“我办完事后发现被人跟踪了，于是往城外走，不想遇上你们。”
　　“所以才一次一次扔手帕拖时间？”
　　诶诶？刚才还有其他人？我怎么没察觉到？
　　“是、是什么人啊？”我的怒气一下子消失得没了影。
　　他摇摇头，将布帕放进自己的衣袖里：“不知道，不过我能猜出来是谁。不说这个了，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我刚想开口喊“这是我的！”，被他一瞪，立马蔫儿了。
　　“没收了。”
　　布帕我对不起你啊！鱼木我没胆子跟他叫板啊！自求多福！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