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渡川棠

10、第十章

　　费格丽缓缓躺入蓮嘉搭在沙发上的手臂上再靠近她的肩膀，被动性拥抱。蓮嘉看着她滑了她一下下巴：“寂寞了？”

　　她叹气。“不是。试试靠你怀里是什么感受。你不用理我也行。”

　　蓮嘉肩膀顶了她一下：“我以为倒是想理你呢。你靠一会儿差不多就行了，再想靠就找你男人去，不用白不用，老了更没用。”

　　费格丽去瞅蓮嘉，蓮嘉长着一张不精致却五官各自搭配起来很有味道的类型。如果她早出生提前一个年代的话，应该会很受欢迎。“我要是男人就跟你多好，省操心。”

　　屋子里的音乐被蓮嘉选放到复古新潮摇滚朋克时期的风格，“垃圾。就找到这几首，我爱听的都找不到。差劲。”

　　费格丽被蓮嘉放开，等蓮嘉选了一长串的歌曲原唱自动播放再坐回来。蓮嘉回来以后费格丽反而不去主动抱她了，免得被她说欲求不满。就像从同性身上感受下安全感，男人会惦记着女人的腰、女人的胸围、女人的脸蛋，还会容易起反应。单纯抱一抱就平静到午后的电影画面，现实里一塌糊涂的模仿结果逊毙了。刚刚抱了还要看脸色算了，随便瘫坐在沙发上。

　　蓮嘉扔出一句：“注意点你的姿势，能看到小肚子了，叫你少吃要是不听真胖起来了，你男人嫌弃你你就知道后悔了......”

　　费格丽突然打断蓮嘉中间插话情绪跟着音乐上来了：“玛的我就想结个婚怎么就那么难，也不看看安得瑞条件哪里好了？就一个破厨师天天在一起就知道让我贴不知道照顾我，越想越觉得自己没地位！ 要不是他长的有点像我初恋.....谁去追他。烦死了有时候真想一把刀捅了他再桶我自己！”

　　蓮嘉睁圆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费格丽：“你那性子跟着激昂曲沸腾起来了诶，你等等我再把主音调小，你光对着话筒喊我听不完全啊！”蓮嘉弯腰在点歌机上手指滑动，“要不换首抒情曲你接着来？”

　　费格丽绷着脸扯了包就往蓮嘉屁股后面扔，第一次没用劲蓮嘉也没反应，费格丽鼓起一口气右手臂使上力气倾斜身体将包连着链子悠出一条直线直到击中目标。蓮嘉叫了一声回头怒了将费格丽还捏着包链的包一拽夺过来随手往背后丢后头去。“你敢扔我！疯了是吧我让你清醒醒！”蓮嘉上去伸手要抓她的双手，费格丽闭眼手臂乱悠乱乱砸被蓮嘉瞅准时机节奏逮住，手臂挣扎不脱费格丽就集中力气头往蓮嘉胸前撞。

　　蓮嘉大喊：“靠！你还野上了。来呀看你能干赢我吗！”膝盖一下顶住费格丽的肚子一只腿横过来侧面压住她的两只腿膝盖，蓮嘉的紧身裤小腿肚部位已经被蹭上好几脚了。当事人无视。

　　费格丽扑腾几回功夫坦白了叫嚷：“你打吧把我打清醒了好！ 别打脸别扯头发别下手太重！”蓮嘉死死磕住的腿不动了费格丽只挣扎手腕，蓮嘉听见这话又却是感受到费格丽腿不踢人了犹豫几秒钟的时间，又观察发现手臂是往后拖而不是向前推看似只想抽回手，于是也就放了她。费格丽的双手一得到自由就挡住自己的脸扑向沙发，身体呈弓腰曲卷式。蓮嘉就势俯身象征性压了费格丽的腿防止被突遭偷袭，蓮嘉扬手成全费格丽就要扬手上去。

　　事实上只上去拍了屁股几巴掌就没动静了。两人忽然都不支声了，空气里压抑的哽咽有费力呼吸重的声音。蓮嘉坐下离费格丽远远的，半响试探一声：“喂，死了吗。别给我装死不然会更惨。有事起来说。”

　　半响一首歌放完了到下一首开头响起，蓮嘉再往那边看的时候费格丽已经坐起来了。“真是够胆啊，一上来就朝我动手，说你什么意思？我听着。” 掏出一根烟抽起来，蓮嘉皱眉：“还送我这包说好抽，口味真差。”

　　费格丽摸摸被打的屁股，歪歪扭扭摆着坐姿。她望望蓮嘉手夹烟的手指：“我也要抽，请给我一颗......”

　　换了一边翘的二郎腿，蓮嘉冷笑，费格丽一只手向她伸。“给你一颗就一颗，你会抽吗。”

　　“你给我我就抽给你看！” “好！你有种！”

　　.........

　　费格丽挂着眼泪靠向沙发，蓮嘉夹住费格丽的腿跪在沙发上给昂头的费格丽点烟，“你要是看我不顺想跟我打我陪你玩，但是你要是为了不值得的男人跟我发疯我可瞧不起你。我蓮嘉说过讨厌喜新厌旧的男人，那种倒贴男人舍不得离开的贱女人我看了同样恶心。”

　　打火机到费格丽嘴蠢叼着的烟头还差一指甲的距离，蓮嘉停下等待最后确认。恰巧此时歌曲到了中间伴奏无人唱的承前启后阶段。她们不借由话筒也能听到对话。费格丽嘴唇含着烟，眼睛带着讽刺不明的笑意一闪而过缓缓闭上了眼睛。

　　蓮嘉手撑着沙发观察费格丽的容貌，长的人模人样的，这个笨蛋不在乎形象吗眼影都花了。切！真不像话。 “听好了，抽完这根烟给我振作起来！不许扔掉我会盯着你抽完！”

　　在最后一次点头中，蓮嘉嘴角在动说些什么费格丽听不清楚，她点了点头。蓮嘉从沙发上下来把包厢歌曲给按暂停了。再次站到费格丽面前时直接给她点着烟，一字一顿：“听我的描述跟着吸烟，可以停下了但忍住不要扔掉。” 顺势手快的又掏出一根烟机械化的给自己点着，冷冷站远了抽给费格丽看。

　　整个去学抽烟烟雾缭绕的过程里包厢里只剩费格丽的连续咳喘及蓮嘉的呵斥徘徊。“先小吸一口别咽嘴张开吐出来试试！ 用你的手指夹烟别掉下来！.......”这声音苛刻而嚣张盘旋在费格丽耳边。

　　“咳咳.....啊咳咳....呜呜咳咳.....”费格丽的心脏都攥起来肺像要炸了，眼眶里沾着泪。

　　等一切总算安静下来了，费格丽连吸带吹的笨拙初次抽烟让一根烟消失了三分之二的白色部分，剩下三分之一被已经抽掉自己那根烟的蓮嘉手指捏过去接着对嘴抽掉了。蓮嘉弯着腰把嘴里最后一口烟雾吐在费格丽脸上。

　　费格丽眼泪又滚做水滴滚下来，声音哑哑的，“我想他了。不是安得瑞。是他.......我再也找不到他了。他不会让我独自做这种事的......蓮嘉啊我难受。”

　　动作很粗鲁的蓮嘉一手揽过来另只手丢掉烟头，将费格丽使劲往怀里带。两只手交叉环的紧紧的，费格丽的手缓缓搂住站在她面前此刻唯一的人，蓮嘉的腰，手指勒紧了，蓮嘉不动弹也不说话。任由怀里的人断断续续的颤抖。

　　“打扰了您好，你们定的包厢时间已到.....”服务生敲门没人应打开门通知话没说完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张嘴欲言又止不知如何是好。这好不容易暴风雨后刚平静的水面被意外再一次打破。“ 给我立马出去！看什么看！音响已经关了再过十分钟我们就出去！ ” 蓮嘉扭过头对好奇的服务生声哄到。

　　服务生还想张嘴说些什么，蓮嘉加大分贝凶神恶煞：“滚出去！ 聋了？今天值班经理是李经理，新面孔的你知道的不一定比我多，要是怕责怪就当我加一个小时的钱！ 我后补，带上门给我离开！”

　　最后在手足无措自主反应被震慑住带上门的服务员离开的接下来时间，蓮嘉轻轻拍怀里的人后背轻唤：“走了，没事了。”

　　费格丽低吟吐出的字又哑又费劲：“现在一定丑死了，出什么门....... ”

　　蓮嘉抬起费格丽的脸安慰她，“没事的，我会保证把你打扮的飘飘亮亮的别人看不出来的。相信我。”

　　........

　　服务员犹犹豫豫少一事算一事，没有找经理而是到前台催操作员加一个小时，前台问交钱的人呢，服务员抿嘴按听到的话交代，说有一个客人认识今天值班的李经理要求事后补钱。前台女孩直呼这怎么行？说曹操曹操就到！蓮嘉一个人现出来从包里掏出钱搁台上。冷眼看了服务员一眼，对前台说加一小时。

　　服务员嘀咕，奇怪的女人。前台叫他注意点嘴，那是在这里干过四年的人你不知道，夜里的人什么样的都有，你只要按程序工作少说闲话多做事对你有利无弊。

　　独自回到包厢的蓮嘉也拿了两杯水进来，包厢紧紧扣上蓮嘉开了包厢里所有的灯，“暂时不会有人再来了，你先把这杯水喝下去润润嗓子。”

　　灯光全亮的包厢沙发里，费格丽仿佛又回到了情绪失常之前的状态，只是照手里的镜子照来照去，畏缩腿脚僵在一边，接过蓮嘉递过来的水小口的一口一口咽下去。喉咙也不舒服吞咽时有点疼。刚刚咳烟咳伤了罢。

　　蓮嘉什么也不做扶着自己的额头想后头怎么发展，今晚怎么结束。也让自己喝点水冷静一下。

　　“你包里带化妆品了吧？”

　　费格丽点头，蓮嘉就去捡起来墙边地上的包拉开。“眼影有一半碎了，我要用的颜色几乎没没有。你明天重新买，我的给你用。”

　　费格丽安静的听蓮嘉的话闭眼睛，蓮嘉就用她化妆包的棉签掺着漱口水拭去花掉的眼角眼尾，补妆的过程比上妆容易，把花掉厚的地方擦掉，补细节加重新上妆。费格丽的头发被蓮嘉撩起，蓮嘉捧着头，将用过的棉签摆一块包在一开始用来擦费格丽泪痕浮粉的纸巾里，向垃圾桶方向比划着，一投就进去。费格丽睁眼，说用自己的粉底。蓮嘉让她再闭眼，手指指腹滑擦在费格丽的脸色，蓮嘉怕扯着她疼，几乎是用指腹点拍着完成的。她的手指碰触在费格丽的脸上有些凉。蓮嘉凑的更近了，细腻的薄薄一层用粉底给费格丽红肿的眼圈打底。

　　包厢里的灯光始终偏黄偏重，蓮嘉给费格丽涂了唇膏，让她自己把头发梳顺，要带她到卫生间里灯光更白亮的地方给她化细部妆。

　　低头一路跟着蓮嘉走，东西也是蓮嘉收拾的。站到卫生间里，费格丽靠洗手台没水的地方，蓮嘉在那里给她化眼妆，扫脸面闪光定妆粉。偶尔也有别的女人进来入厕或者补妆，她们互相瞅瞅各做其事。

　　蓮嘉凶的时候并不需要太多表情，温柔的时候也不会有多少笑脸。只是现在一边给受伤的人遮掩哭闹造成的丑态，尽量恢复她的气色妆容，这是化妆的魔力，这是治愈的能力。嘴里有意无意的说些悄悄话转移费格丽的注意力，“费格丽，你现在想听我说什么。”

　　费格丽吐字很轻。蓮嘉翘起嘴角说我知道了。

　　蓮嘉的嘴里还遗留着漱口水的气味时不时和小声说话的热气一并轻轻喷在她耳朵上，眼眉上，和鼻子上。费格丽觉得痒痒的，然后说：“幸好厕所没人便便空气还算合格。”

　　然后她被揍了，蓮嘉拧了她一下说破坏她讲她男朋友的情绪了，突然蓮嘉笑了，意味深长的问：“你要听开头，还是结尾？我只泄露给你一半。” 费格丽支呜：“我要那个带色的部分！”

　　再然后蓮嘉又掐了费格丽一下，这次是胸。费格丽唏嘘不已，脸在对方手上不敢反抗。大概厕所现在是空的了吧。蓮嘉总算说她男朋友的事了。蓮嘉说的很简洁，对方是个大学生成年不久，已经上过床了。她们约会时都不爱说话，倒是默契上很投机。对方目前还处在着迷她的阶段，形势上她掌控。恋情还待进展中，一巴掌拍的响。

　　费格丽评价，你那是老牛吃嫩草。蓮嘉无所谓态度，这是自然而然的不是我刻意安排的，不过在一起时候还是不少心眼的。我类型换的勤越是不啰嗦，对方小男生就越喜欢。我挺喜欢被喜欢的感觉的。有什么不可以。再说你以为对方是个怪怪大男孩？拉倒吧据她观察男孩的智商也不低，学业和娱乐两不耽误，不一定比她简单。但像是在暗自比较谁会先输。

　　厕所门外面噪音一瞬间大起来，费格丽拘谨最后插一句，她说：蓮嘉祝福你，像你这种类型我就做不来，希望你赢。

　　蓮嘉吹吹眼影盒上的粉质，回答：“你的祝福我收到了。还有我不想再看到你为男人发疯，自爱一些，过去了的也让她过去吧。人生还有其他很重要的事。”

　　有人进来。两人都不提了。

　　妆容完成，蓮嘉将费格丽转过身让她面对镜子看成果满不满意。费格丽仔细的轮换方向观察自己的脸。“很好看，我平时不是这个风格，这个有些浓了......”

　　蓮嘉给自己整理头发衣服。讽刺她：“老娘给你动手化妆就是老娘的风格，再说了我看挺你的，你也挺高兴的对吧，适合为什么不享受，眼晕眼影不这么盖遮不住你哭肿的眼。少得了便宜还卖乖。”蓮嘉收拾工具，洗手。

　　不知何时厕所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人，在蓮嘉旁边的水龙头洗手。“怎么还有？”“怎么是你？”

　　费格丽没想到的是厕所有一个一直在没发现。蓮嘉惊的是还是认识的人。

　　“哦。蓮嘉呀，最近还好吗？我挺想你的。”褐长直发的女人开口。

　　“ 我还行。没什么事。我也挺想你的......柳青。”蓮嘉表现的很平淡，是看上去大家都会的那种笑。

　　柳青裸背装很性感，蓮嘉紧身装扮很野性。两人给旁观者的感受像是看电视剧似得。

　　费格丽觉得与蓮嘉在一起就容易和这些事情打交道，原来接触到不同的人就会看到一个不同的世界是这样的。

　　很快收拾掉对话，蓮嘉牵手拉费格丽先离开。费格丽回头看一眼，那人双手环胸仰着下巴眼神意味不明。费格丽那双紫色主调眼影熏染的眼睛轻蔑的撇她一眼。潇洒与蓮嘉双人离去。

　　厕所里的柳青摇摇头，对着镜子笑，擦干手，她拿出手机拨打号码：“我柳青，你知道我刚才见到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