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不敌流年》欢喜妆

3、岁月匆匆

　　小孩子的友谊很多时候很怪异，不管当时如何，事后三个孩子倒是相处融洽起来。
　　当日回家后，言肆当然是发了一通脾气，公主听闻自己都舍不得动一根手指的宝贝挨了打，恨不得马上去跟那小江南拼命要个说法，奈何家里有个老古板的公公。言老爷子了解了前因后果后，知晓此事因自己这个不省事的孙儿而起。言老爷子抖着手跑去祠堂跪了一晚上，念念叨叨不停的跟祖宗告罪，什么教子无妨啦，言家小辈有辱圣贤啦，自己难辞其咎，以死向孔夫子告罪啦什么什么。
　　言书成自然不可能放着老父一人跪祠堂，拎着言肆陪着老父一起跪着，独留公主一人在外面坐立难安。
　　再说穆玖回家也不敢跟母亲说，翻了自己的小箱子，数了一百俩让奶娘偷偷送去归去来兮。奶娘是个老实人，报告了夫人就将钱送了去。于是晚上穆玖刚躺进被窝，母亲就过来了。
　　穆三少奶奶一直觉得儿子有孤僻症，一直很是小心翼翼的照顾着。
　　“阿玖啊，今日学堂里怎么样？跟同窗们相处的还好吗？”穆三少奶奶坐在床沿，拉着孩子的手温柔的笑着。
　　穆玖闻言以为母亲知道白日里将墨水撒到别人背上，前来责骂自己，眨眨眼睛没有开口。
　　“若是有人欺负了你，记得跟母亲说。你是我们穆家最小的孩子，万不可委屈了自己。”见穆玖不肯开口，母亲叹口气无奈的帮孩子扯扯被子。
　　母子相对无言的过了一会儿，穆三少奶奶就起身准备回房了，刚站起来却被穆玖拉住了袖子。
　　“母亲……”穆玖拉着母亲的袖子不放，轻轻的喊了一声。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母亲说？”
　　“我，我是不是真的很不得宠？”好半晌，穆玖才眨巴着眼睛可怜巴巴的问。
　　“啊？”穆三少奶奶想过很多儿子可能问的问题，却独独没想到听到这一句。“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是穆家最小的小少爷，大家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不受宠？”
　　“那为什么我排行第九就叫穆玖啊？其他的哥哥姐姐名字都没有这么随便。”穆玖红着眼睛小小声的说。
　　穆三奶奶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这孩子哪里听来这般言论，整日胡思乱想些什么呢。“玖呢，它是一种似玉的石头。君子如玉，奈何玉易碎。你父亲为你取名为玖是希望你将来像玉一样温润，又有石头的坚强。”
　　“真的吗？”穆玖满怀希望却又不敢相信。“可是我很小的时候他们都说我是穆家最不受宠的孩子，出门的时候连街口卖汤圆的叔叔都知道。”
　　“那是别人以讹传讹，还是你觉得我们对你不够好？”穆三奶奶扶额。这个孩子一直安安静静的难道是因为害怕？“娘亲跟你保证，穆家绝对没人不疼爱你。你看你爷爷从来不管你几个哥哥姐姐，今天却关心你在小江南适不适应，你大姐远嫁京城，省亲的时候你可见你爷爷多关心一句？”
　　穆玖想了一会儿，觉得娘亲说的也对，暗暗决定一定要找个机会试试确定一下才行。
　　第二日一早穆玖磨磨唧唧的拖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爬起来，吃饭的时候一向对吃的不挑剔的穆玖却突然闹着要吃酒酿园子。
　　穆老爷子见一向没有主见兼胆怯的小孙儿第一次主动提出要求，心想着小江南果然是不负盛名。乐呵呵的让下人去照着小少爷的要求准备，还特意将孩子的座位换到自己的旁边，摸着脑袋问了半天有的没的。
　　穆三奶奶看着穆玖孩子气的举动，也不点破，只管低头喝粥，倒是旁边的穆三爷皱了皱眉头。
　　很多年以后，穆三爷想起来这个早晨都觉得脑抽，他那个单纯的孩子也许就是从这个早晨变成了一个把心思都藏在心里再慢慢算计的人。

　　一眨眼十几年过去了，当年那些圆圆脸蛋的孩子们也都长成了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眠州城的浮穹花出名，最最出名的却是三个人。
　　玉树兰芝双绝世，画里走出一白衣。
　　这三个人分别是当今皇帝很是宠爱的外甥言肆，富可敌国的穆家九少爷穆玖，以及以画闻名的顾白衣。
　　倒不是因为三个人长得多么惊天动地，以至于名传天下。而是因为一幅画，一副开满浮穹花的一幅画，画中浮穹开的正好。树下两位少年，笑的恣意的少年靠在半人高的石头上，懒懒的依着，伸出一只执着酒杯的手，另外一位少年端着酒壶往那酒杯中倒酒，嘴角若影若无的笑，稍远的地方，有个微微侧首拿着笔的少年。这画是顾白衣画的，原本他只画了满树浮穹，画完不知道怎么的提笔又加上几笔上去。后来这画被顾白衣卖了三千两，辗转进了皇宫到了皇帝手里，据说皇帝当时看了这画感叹了一句：“玉树兰芝双绝世，画里走出一白衣。”
　　于是三人名声大噪，名头比那浮穹花还更响亮。
　　“嘿，顾白衣。归去来兮一个月的收入也足够你们家败半年了吧？你要不要这么小气？”这日三人在归去来兮点了几样精致的小菜，又喝了点酒。临走的时候，顾白衣亲自拿着账本，用漂亮的小楷把账目记在穆玖名下。看的言肆都怀疑顾家是不是真的这么穷，以至于顾白衣将每一笔账都记得仔仔细细。
　　“我有给你们打八折还去了零头。”顾白衣记好帐将账本交还给掌柜，从容的走出店门。一路上还顺便跟几个常客打了招呼。
　　“他这人一向都是这样，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而且，没多少钱。”穆玖微笑的听着每天都会听到的对话，跟在言肆后面一步远的地方。
　　“你说这个家伙以后死了最后一句话会不会是交代后事一切从简啊。”言肆撇着嘴角，对顾白衣的财迷表达不满。
　　穆玖温和的拍拍言肆的脑袋。
　　“喂，你的手在拍那里！本少爷的脑袋也是你能碰的，你这是对皇族的大不敬！本少爷要治你个大不敬的罪！”言肆一把拍开穆玖的手，大步走开。
　　“好，诛九族都没问题。阿肆你慢点走，我们下午去哪里？”穆玖勾着嘴角，一边走一边回头对顾白衣潇洒的挥挥手：“喂，你下午不是还要去你那个破店去卖画？那就明天见了。”
　　顾白衣看着穆玖嘴角的笑，不自觉的捏紧了手中的玉。半晌才勾了勾嘴角，露出个浅浅的笑容。转身往街道另一边走去还边抬手对穆玖挥了挥。
　　“喂，本少爷想去白芷那儿听听曲儿，去不去？”言肆不曾回头，当然也就看不见穆玖最近那势在必得的笑。
　　“反正我是个闲人，穆家又不缺我赚那点钱，就舍命陪君子了。”穆玖跟在言肆身后不远处，眼底划过一丝阴暗。这个白芷对言肆心存不轨，这个傻瓜还总是有事儿没事儿就往那跑，真是伤脑筋啊。

作者有话说

　　穆玖在这十几年里依然进化成了腹黑，可怜言肆还当人家是个傻大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