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生》Serchan禾念

14、Part14

　　城市的夜晚总是比白天要好看很多。五彩的霓虹灯把本该暗淡无彩的黑夜点缀的分外迷人。闹市区的街店的灯光，柏油马路两边的路灯，郊区农家的暖色的日光灯。
　　我漫步在星空下，没有打车，没有搭公交，此刻只想徒步行走，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流浪诗人。哦不，我觉得我就是一个流浪诗人：我拥有一个凄凉的身世，一段失意的感情，一种冷厉的气质。而且，我没有家。杨禹慎那，只能称为暂住所。但在此时，我是多么想到那个地方，看着杨禹慎充满柔情的凝视着我。真的。只有在那个时刻，我才能清楚的感受到，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需要我的人，我的存在才是有价值的。
　　可能我有点卑鄙，利用了杨禹慎对我的感情，但是此刻，我真的很需要。

　　当我走到杨禹慎家的时候，已近十点半。我拿出钥匙开门，却没有看到本该有的鹅黄色灯光。
　　杨禹慎不在家。
　　心里的某一块好像空了。
　　我不死心的叫了句杨禹慎，无人应答。
　　这是没有理由的，平日里就算是下班后有事，杨禹慎也是在十点前就一定会赶回家。

　　“就厌倦了吗？”我垂下头带着嘲讽的笑，连鞋都没脱就直接踏进铺满纯木地板的客厅。
　　我没有开灯，摸索着找到了沙发就横着躺了上去。
　　这能说是对我的报复么？当我需要人陪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在我的身边。这种蚀骨的孤独感，几近令我崩溃。这种感觉让我仿佛回到了我五岁那年，独自守着空荡的房间，奢望着父母的复生。
　　“为什么就不能让我不是一个人呢……”我拿手覆着眼睛，竟硬生生地压出了几滴泪。对，是被压出来的，否则我怎么可能会哭。
　　然后在不知不觉中，我的意识竟渐渐模糊起来。
　　模糊中，我仿佛听到了钥匙插进锁孔扭动开门的声音，然后眼前一亮。
　　是杨禹慎回来了。我意识到。
　　我睁开酸涩的眼睛翻了个身盘腿坐了起来。
　　杨禹慎定是没有想到我会在家，因为他看到我时明显抖了以下。
　　他盯着我徐徐走来，然后在我身边停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他说：“怎么不开灯。”
　　我抬着头定定地看他，默然，然后突然张开双手，猛的搂住了他的腰。我把头埋进他的面料柔软的衬衣里，深深地呼吸着。鼻头似乎因为吸进了一些棉絮物而有些发酸，眼泪也受刺激地涌了出来。
　　杨禹慎被我突然的发力而被撞的往后踉跄了一下，但他立马稳住了步子，任我把眼泪和鼻涕擦在他的价格不菲的衬衣上。
　　他呼吸徐缓，右手还覆到了我的脑勺上，温柔的摩擦着。我能感受到他正凝视着我脊梁的柔软目光。
　　杨禹慎轻声询问着：“洛塔，发生了什么事。”
　　我把脸在他的肚子上蹭了两下，瓮声瓮气地说：“杨禹慎，我和格厘接吻了。确切地说，是我强吻了格厘。”
　　“哦，那还好，不算最糟的。我曾想过最糟糕的是你会在某一天，扒光格厘的衣服。”杨禹慎轻笑着，开着不合时宜的玩笑。
　　“杨禹慎！”我松开搂着他的手，从他怀里抬起头怒视着他，甚至泄愤般的在他的腰侧狠狠掐了一下。
　　杨禹慎吃痛的叫了一声，然后又伸手揉乱我的头发：“眼睛通红的，跟兔子精一样。”看着我又渐渐垂下去的头，他的表情又柔和了，“真的，那么难过？”
　　“谁说的，我才没有难过。”我推开杨禹慎，脸上的泪痕却没有干。
　　身旁的沙发因负重而凹下去了一些，杨禹慎在我身旁坐了下来。他圈着我，我别扭地挣开，结果又被他霸道地搂进怀里。
　　“为什么杨禹慎你会喜欢我。”我声音像糯米一样柔软，可我却没有得到回答。我其实也没希望能够得到什么回复，我只是想说话而已。于是我反过手揪住了杨禹慎的领口，继续说：“为什么杨禹慎你这么优秀的人会喜欢我，而格厘那么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却看不上我。”
　　“你们隔太远了。”杨禹慎抓住我的手说。
　　“我跟你才隔得远。你是上层社会的人，和我完全不一样。”
　　“我说的这种远，是心的距离。”杨禹慎紧了紧手，“格厘虽然和你是同一个阶级上的人，但洛塔你是怎样的女生，有着怎样的性格与思想，格厘永远不会真正了解。你们的思维模式完全不同，所以你们就算有一天在一起了，用不了多久也是会分开的。”
　　“你放屁！”你我大叫着跳了起来，扬手给了杨禹慎一巴掌。
　　杨禹慎的脸颊因受力而偏向了一边。我看着他微红的侧脸和散乱在腮际的碎发，不由散落出了一丝慌乱。但是我不是个会道歉的人，即使我知道我刚刚的做法确实过激了。
　　“我说中了吧。其实你心里明明也很清楚的。”杨禹慎随着我站了起来，他的影子在我面前投下一大片阴影。
　　“杨禹慎你闭嘴！你有什么立场这样说！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你以为你很了解格厘吗？你知道我们之间发生的故事吗？我和格厘的事你从来就缺少评论的资格！”杨禹慎的那句话让我再次暴躁了起来，眼泪也再次涌了出来。
　　“洛塔你为什么就不能冷静客观地看待你和格厘之间的事？”杨禹慎的声音突然像镀了层冰，“你就像只被踩着尾巴的猫，愚蠢之极。”
　　我瞬间跌坐在沙发上，就像个断了线的提线木偶。
　　此刻我失去了我所有的力气，我卸下了那个沉重的面具，开始像个孩子一样脆弱的大哭。
　　杨禹慎托起我的脸，用拇指拭去了我刚划下的泪，叹了口气，把我拥进怀里。
　　“我把能给的都给他了，所有能给的啊。我希望他过得好，希望看见他笑。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喜欢他而已，为了他要我做什么都行啊。格厘不喜欢我，不喜欢我，这我早就知道。他只把我当妹妹，是妹妹而已。只是我一直奢望着有一天格厘有一天会被我感动，我一直这么想，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有多愚蠢。格厘他根本不了解我，一点也不。他今天问我，他说，洛塔你是不是特别恨我，当时我就醒了，在格厘心中，我甚至连妹妹都不是。”我眼前一片花白，“杨禹慎，你能明白吗，他说那句话，比杀了我还难受，杨禹慎，你能明白吗！”
　　杨禹慎点了点头。
　　我迷茫地摇了摇头，低语着：“可是我不明白啊，不明白啊......”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算了，过去了。”
　　我突然挣开杨禹慎的怀抱，这让他一脸不解地看着我。我也盯着他的眼睛，定定的。
　　我对他说，杨禹慎，你想不想彻底拥有我。
　　他明显呆了，傻愣着不知该有什么反应。
　　我伸手环上了杨禹慎的脖子，慢慢扬起头，离他的脸越来越近，我能感受他灼人的呼吸。
　　就在我的唇快贴上他的的时候，他猛地推开了我，背着我撑着膝盖喘着粗气。他带着些微恼怒的声音响了起来：“洛塔，不要闹，你现在根本就不清醒！”
　　“我很清醒，从来都没这么清醒过。”我站起来从背后圈住杨禹慎的腰，侧着脸贴在他还在颤抖的背上，像小猫一般地叫唤：“杨禹慎，我很清醒，真的，你转过身看看我，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那你看看我呀，杨禹慎，你不要我了么，连你都不要我了那我该怎么办......”我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又要哭出来。
　　“砰！”杨禹慎突然转身，然后把我狠狠推在了沙发上。我吊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然后清楚听到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你这是在勾引我么！”杨禹慎单手撑在我身上，另只手捏紧了我的下巴，眼神凶狠，可声音却有明显的颤音。
　　他眉头皱得很紧，额头都沁出了一层薄汗。
　　我没说话，只是握住了他钳制我下巴的手，放到唇角轻轻摩挲了下。
　　“你......”杨禹慎如被蝎子蛰了一口般猛地缩回了手看着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知道，我这样就像一个□□，可是我真的很难受，到处都是格厘的气息，我很难受，我不得不让另一个人用他的气息去掩盖。
　　于是我又爬了起来，跪在沙发上搂着杨禹慎的腰，脸颊不住地在他腹部磨蹭。
　　“洛塔你闹够了没！别没完没了！”杨禹慎的声音沉了，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又一次地推开了我，叉着腰恼怒地抓着头发。
　　这一次我没有动，我垂着头，沉默了好久，然后低低地说：“我喜欢你。”
　　杨禹慎愣住了，手指尖还插着发丝。
　　“我喜欢你，让我做你的女人吧。”
　　杨禹慎保持呆愣的姿态很久，然后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呵，你果然疯了。”突地他猛然靠近我，双手死死按住我的肩膀咆哮，“你他妈看清楚！我不是格厘！我是杨禹慎！那个买你包养你的杨禹慎！”
　　“我知道。”我垂着头不看他，仍旧用着轻轻的语气，“我知道你不是他。杨禹慎我喜欢你，让我喜欢你吧，没有格厘这个人，从来没有。”我头有些昏沉，意识似乎有些飘远了。
　　杨禹慎又不再说话，我抬眼看他，发现他瞳孔正在颤抖。我用手心轻轻覆上他的眼睛，然后仰头，吻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