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生》Serchan禾念

15、Part15

　　其实，身体与灵魂是可以分离的。控制欲望的是身体，让神志清醒的，是灵魂。这是两个个体，暂居一个躯壳里，就是人。

　　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清晨。睁开眼的时候我的脑子很混。
　　我看着天花板一遍遍地问自己，怎么了，昨天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做过了什么。我想了很久，最后只记得格厘的侧脸、格厘的话还有，我吻了杨禹慎......那然后呢？然后呢？
　　我吻了杨禹慎？？！！！
　　“你醒了？”就当我思维乱糟糟时，杨禹慎那低沉好听的声音自我左边传来。
　　“！！！”我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只能傻傻盯着他。他就躺在我边上，那我，是在他的床上？！
　　杨禹慎哂笑着看着我错愕的表情，支起上身用右手撑着头看着我，没有穿衣服，小麦色的皮肤和线条流畅的肌理露了出来。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感受了下我被裹在被子下的身体。穿了，但也只有内衣。
　　呆愣了两秒，我旋即恢复了镇定，在床上做起来，掀开被子旁若无人地穿起了衣服。
　　“这和昨天的你一点也不一样。”杨禹慎睨着我，靠在床上轻笑。
　　我无视他的话，穿好衣服站起来冷冷看着他说：“我想搬到学校宿舍去。”
　　杨禹慎看起来依旧很随意，只是挑了挑眉：“哦？这么快就想逃了。”
　　我没有回答。
　　“昨天晚上......”杨禹慎张了张嘴，但话还没出口就被我打断。
　　“杨禹慎，我不喜欢这样的相处模式，钱算我借你的，我会还。”
　　“呵，五十万，你准备还到什么时候？如果真要还也麻烦你快点，我没什么耐心。”
　　我又沉默了。五十万，以我目前的能力，至少十年。
　　见我又不语，杨禹慎也坐了起来：“我看你还清这些钱至少也要五年以上吧，当然，是以做正当工作的前提下，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有逃离我的心思。”
　　“杨禹慎你不要太过分！别以为用钱可以威胁我！五十万，我会还你！”我几乎红了眼，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以触及我的自尊，就算这个人曾看过我最脆弱时的模样。
　　“为了一个根本不爱你的格厘，值么。”
　　这十四个字，几乎在一瞬间就把我的眼泪给逼了出来。
　　我咬了咬牙，对他说：“我爱他，要我为他做什么都是值得。就像你爱我，虽然明知道不可能留住我，却还是在挣扎。杨禹慎，我们从来都是一类人。”
　　我们都是同一类的蠢材，明知道无法改变，却还飞蛾扑火。

　　最终，杨禹慎给我办理的住校手续，周一至周五我可以住校，但周末必须回他家。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我搬进宿舍已经是快学期末了，已经处熟了的寝室里的人对于我这个突然到来的人并不是很欢迎，再加上我几乎不和她们说话，她们几乎本能地讨厌我了。
　　其实我并不是很在意这些，我选择住宿舍只不过是为了逃避杨禹慎而已，朋友这种东西，我不需要。

　　杨禹慎每周不管多忙都会亲自负责我的接送，我也并没有多在意，能不挤地铁我乐得高兴。直到有一天无意间听到有人传言我是被包养的二奶，每周都看到一个男人来接送我。
　　我并没有多加理会，认为这种无稽的小八卦被传传几天，风头就会平静了。直到有一天我被没有见过几面的班主任叫出去，说督导主任要见我。
　　进到办公室看到督导光头的桌上摆着一打照片，都是杨禹慎接送我时偷拍的，甚至还有我和他一起进家门的。
　　我不由冷笑了下，心想到底是哪个人那么恨我啊，我明明就安分了那么多。
　　见我不做声，督导光头不耐地敲了敲桌子，指着那叠照片语气不善地说：“这位同学，看到照片有什么感觉，麻烦你解释一下好吗，照片上的人是你没错吧！虽然这是你的私事，但关系到我校的声誉我还是不得不问，你和那男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微翘着嘴角看着督导光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虽然这是大学，崇尚自由，但并不代表你们可以放肆！这毕竟还是学校！每周开车来接送，你是不是在学校外面做□□！”督导大怒地拍着他的办公桌，照片都弹跳了起来。
　　我并不打算跟他解释些什么，而且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我确实是被包养的。
　　所以我扬了扬嘴角，对他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然后转身离开。
　　督导光头踢桌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暴怒着大吼：“我要开除你！！！开除你！！！明天开始你就不用来了！！！”
　　“请便。”我没回头，像宿舍的方向走去。

　　我从宿舍楼出来的时候，外面聚满了人，和我一寝室的那一个女生站在最人群的最外围，用不小的声音和周围的人碎碎念着：“看到没，就是这个人，叫洛塔，就是她被男人包养，每周都小车接送的，啧，婊子一个，真是不要脸，现在被学校发现了开除了。我看啊，她这个大学都是那男的花钱买来的。啧啧，我居然还和她住一个寝室，希望她不要有些什么病哟，等下不要给传染了哟。”
　　这个女人叫什么名字我还真不记得，不过我在杨禹慎家边见过几次，平时在宿舍也没少挤兑我，如果我没猜错，那个拍照片的人应该就是她。其实关于照片我本来并不想深究的，毕竟我也真没多想把这个大学给读完，但狗都到我跟前吠了，我也没有理由不捡个石头去招呼下人家。
　　我放下东西朝她走过去，到她跟前时扬起嘴角：“对啊，没错啊，我洛塔就是被人包养啊，怎样啊？那个男人不仅帅气多金还爱我爱得死去活来，恨不得把我揉碎了啊，你这个洁身自好的女人能遇到这样的男人么？”
　　“你、你、你这个婊子！被包养还敢这么说，活该被开除！”
　　“其实我早就不想读了，还要多谢你把偷拍的照片寄给光头啊，要不我还真找不到什么理由退学呢。”
　　“你胡说什么！什么照片！”女生涨红了脸乱挥着手。
　　我抓紧她的手，靠近她的右耳轻佻地吹了口气：“我可在我家边看过你几次呢，以为我没发现么，或者说你不是跟踪我，而是正好路过么？或者你也住那？可是那种高档别墅区应该不是你这种穷酸的学生妹能住的起的呢，还是说，你也和我一样被包养呢？”
　　看到那女生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就这种承受能力还想学人家当小太妹。
　　我拍了拍她的脸：“好了，姐姐不和你闹了，但是下次再路过姐姐家，记得进来打个招呼，要不姐姐可是会生气的哦。”

　　在校门口我直接坐进了一辆的士里。看着窗外不停退后的景，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大学啊，这个曾经和格厘的妈妈的约定，因为她的离世而变得毫无意义。若是没有她，我想我根本不会想要继续念书。但是既然进入了大学，想着还是继续吧，但内心早已失了动力。就这样也好。就这样断了和格厘的最后一个联系吧。此后，他是他，我是我。尽管很早以前就是如此。

　　我并没有告诉杨禹慎我被学校开除的事，只是和他说，我不想读了，好累。他看了许久，然后伸出右手抚摸了我的脸颊，没有说话。
　　我闭起了眼，心想着，就这样吧，就这样一直下去，和这个叫杨禹慎的男人，一直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