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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锋芒初现 ...

  •   沈绉从东宫回来后,立即安排李管事四处收购粮草,同时派人到京畿各郊县去收粮,一直忙到晚上,亥时方歇。不料刚躺下就被叫了起来,原来是宫里来人了,带来永寿帝的口谕,叫沈绉第二天去上朝听政。
      沈绉谢恩后,从腰上解下荷包,对传谕的太监道:“不知道这位公公如何称呼,知道您还要回去交差,就不留您喝茶了,这包点心请您路上慢用。”
      传旨太监见驸马爷对他毕恭毕敬,说话还用着敬语,顿时受宠若惊,忙弓腰推辞:“小的姓吴,驸马爷太客气了,小的不过是宫中跑腿的,不值得驸马爷如此抬举。”
      沈绉正色道:“吴公公何必谦虚?这么晚了还替陛下办如此重要的差事,显然是陛下信赖之人。日后公公高升,还望您给指点迷津呢。”
      吴公公推辞不过,接过荷包时手中一沉,心中有数,回去打开一看,果然是一包金豆子。
      送走吴公公,李管事对沈绉道:“公子,刚才来的不过是个传旨的小太监,是不是太……”后半句没说出来。
      沈绉一笑,问道:“太小题大做了?”
      李管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公子,老爷回江阴之前给您留的钱买粮都用得差不多了,您动静太大,好多粮行都起了疑心,有些店家借口存粮不多,不大肯卖,叫过两天再去,明显是想探探行风,饲机涨价。还有明天,若是继续买粮,银子怕是不够,再说,府里的开支也要钱。”
      沈绉想了想,道:“如果粮行要涨价,不妨表明身份,就说驸马为主上分忧,自掏腰包为北疆战士和灾民买粮,如果他们还敢涨价只管记下来报给我。钱不够的话拿我的印鉴去,先打欠条,江阴的银子一到立刻归还。写欠条时叫债主给我写张确认赊欠金额的证明,还钱时两相对照,数额不符的我不认。”
      李管事答应后告退,沈绉叫住他:“李管事,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不管他是大人物还是市侩小民、地痞无赖,你永远也不知道等你倒霉时,他是能救你,还是会害你。吴公公不过是个被排挤的小太监,他将来如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得的那包金豆子足够买他的命几百次,他敢收,未必敢一人独吞,他的直属统领太监,甚至是一殿的领头太监就都会知道,驸马爷探路的手笔都与众不同,没人会跟钱过不去,金豆子会在他们的心中生根发芽,即使一时没什么表示,日后有什么关节肯定会最先想到我。想到我的人多了,其他人遇到与我有关的事时也都会掂量,惹我会不会犯众怒。说不定将来救我的人就在他们中间。”
      李管事听完,拱手道:“小的知道了,以后宫中来人一定好好招待。”
      沈绉点点头,李管事退下。
      四更天时,沈绉被值夜的丫鬟叫醒,穿衣、起床、洗漱、整理仪容,入宫等候早朝。路上遇到不少官员,不管认不认识,沈绉都一一跟他们打招呼。在朱雀门验过腰牌,由禁卫军领着,穿过一道又一道宫门,到达承乾宫。
      魏律,五品以上京官、近侍官、监察御史、谏官须每日上朝,称为常参官;其余品级按一月上朝九次、六次、三次,分别称为九参、六参、三参;外地官员进京述职时才要上朝,称为一年四朝。
      当然了,并不是每个皇帝都是勤奋治国的,魏太祖每日都要坐朝听政,后来的皇帝有的隔一天一朝,有的逢三、六、九才上朝,有的五日一朝。永寿帝年轻时也颇勤奋,每天都上朝,自从迷上修仙炼丹,经常几天不上朝,一个月不上朝的记录也有的。不过最近是非常时期,避免不了,每天都升殿议事。
      沈绉是初次上朝。被点为探花后,按例应授正七品的翰林编修一职,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授官就和安平完婚了。驸马只是个称呼名称,无职无权,不像明朝的驸马地位那么高,位比公侯,一品二品大员在街上遇见都要引马侧立,等其先过,三品以下遇到则直接要回避。
      朝见的地方在承乾宫太极殿,殿前有翔鸾、栖凤二阁,阁前有钟楼,百官在监察御史的监审下分为文武两班,肃然站立,秩序井然。因沈绉初次上朝,特有掌礼太监奉命来教沈绉朝见的礼仪及站位。
      五更时,只听钟鼓响,百官按序依次进入大殿,按位站好。又是几声钟响,鼓乐齐鸣,有声音洪亮的太监拉长声音唱道:“皇帝驾到——跪——”
      百官便整齐地跪下了,沈绉偷偷用眼角扫了一下,永寿帝从御门出来,身后跟着举着黄伞盖的力士,举着四团扇的宫女,以及一班随从侍卫,还有太子。
      永寿帝升座后,太监又唱道:“叩首——山呼——”百官双手高举至额合拢,口呼“吾皇万岁”躬身叩首,额贴手,手心贴地。
      太监接着唱道:“起,再叩首——山呼——”百官直起身,口呼“万岁”再一次叩首贴地。
      太监继续唱道:“再起,三叩首——山呼——”百官再直起身,口呼“万万岁”,最后一次叩首贴地。
      太监最后唱道:“礼毕——”这事永寿帝开腔:“平身。”百官齐呼:“谢陛下!”这才起身。
      整个叩拜的过程庄严而肃穆,沈绉心道:乖乖,是挺气派的,怪不得大家都想当皇帝。
      开始奏事后,有大臣抢先表态支持向南方诸郡加赋,听其口音似是南郡之人,不过沈绉在东宫没见过他,正猜测是不是越王一党时,又有不少大臣附和加赋,这时有北方口音的官员出来表示,虽然北方急需救援,不过南方情况也不容乐观,他很感谢南方同僚的一片为国之赤心。
      沈绉不自觉地往主位上扫了一眼,正好对上坐在龙案左侧的太子的目光,太子对他点点头。
      眼看朝臣们又要因为谦让而吵起来,永寿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够了。诸卿为国之心,朕都知道,不过现在不需再向南方诸郡加赋了。太子,你来说说。”
      太子拱手道:“儿臣遵命。”把增加员外郎的捐献名额限制,及设立散骑营,只要富户捐粮即可使其子弟获得散骑郎身份的方案叙述了一遍。
      众大臣闻言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越王的脸色相当难看,昨晚获悉太子部署后,立即决定先发制人,取代太子获取巨大声望,却没想到太子竟然会跟皇帝一起上朝,难道太子昨夜留宿中宫?难怪今天不光没等到永寿帝夸赞,反而陷入被动局面。要是南方诸郡知道他支持加赋而太子将其减免的话,他苦心经营多年的贤明形象会立即崩塌,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太子,当即向几个人使了使颜色。
      越王党接到主子的指示后,立即出声反对,称此举有卖官嫌疑,有辱朝廷纲纪。
      太子立即把沈绉从队尾叫到队前,问他的意见。
      沈绉心道:“丫的把我当狗使,叫我来咬人了。”表面上却恭敬地回道:“回陛下、太子殿下、各位大人,散骑营设定的初衷为表彰富家大户忠君爱国之心,并非大魏日常官署之职,也不会影响日常政事的处理,谈何鬻卖?”
      “既是表彰,发榜即可,留侍御前何为?”甲臣道。
      “这位大人,请恕沈绉得罪。如果让大人捐出两万石粮食,就只是发榜表彰,大人会愿意吗?如果大人愿意,请先捐出两万石粮食。”沈绉道。
      “这……”甲臣无语了。
      “那也不必留在御前,随便找个闲差就打发了。各地富户不知礼仪,缺少教养,陛下尊贵无比,怎能容忍这些粗鄙之人污了眼睛呢?”乙臣道。
      “大人此言有卖官之嫌,请慎言。沈绉请问,大人三代之前都是做什么的?”沈绉问乙臣。
      “我郭氏乃太原士族,五世为太原郡守。”乙臣自得道。
      “请问郭大人,上溯八百年、一千八百年,祖上是做什么的?还是做官吗?”沈绉问。
      “不是。”乙臣感觉不妙。
      “这就是了,周公定《礼》,然后天下才知仪。八百年前的郭姓与今天的富户又有什么区别呢?谁又比谁有教养?”
      “你……”乙臣恼怒,却无法反驳。
      “刚刚听太子殿下所述,散骑郎为陛下近侍,负担着守卫随从之职,这本是禁卫军羽林郎的职责,羽林郎尚无品级,散骑郎却为正七品,堪比翰林编修。因富而贵,若是传出去,不知天下士人作何感想,还会有谁再苦读求取功名?还不如去经商。慕富之风一起,再难抑制,届时士人不思上进,民风败坏,不知要如何收场?”丙臣道。
      “大人此言有失偏颇。甘守清贫之所以受人称赞,恰恰是因为人们都做不到,可见求富乃人之常情,有什么错?说句不中听的,在场的诸位大人可有以安贫自守为荣的吗?若是要各位大人捐出半年俸禄,不,哪怕是一季的俸禄,以支援北疆的将士,请问诸位大人可愿意?如果愿意请站到沈绉这边来。”沈绉顿了顿,等了一会儿,见没人站过来,继续道,“看看,官为民表,照这位大人的说法,不光民风败坏,官风也早已败坏,既然都已败坏,何必担心它会更坏?并且大人还搞错了一件事,士人读书求取功名,固然是为国效力,更是为自己谋出路,沈绉只听过有读书人为了致富才参加科举,还没听过有人中途自愿改行从商的。何况一个人是否上进取决于自身,要走的路也是由自己决定的,自己做得不好,把原因怪到别人身上,这怎么行?”
      因为沈绉言语威胁众臣捐出俸禄,没有人敢再出言招惹沈绉,越王只得亲自上阵:“沈驸马说得不错,可父皇身系万钧重担,安危关乎国体,富户中多是纨绔子弟,让他们来守卫父皇的安全,怎不叫人忧心。”
      沈绉揖道:“越王爷不必担心,散骑郎的选拔会严格把关,体质强弱、品行优劣、文采高低、应对是否迅速等方面都要进行筛选,选定后也不是直接履职,而是交由禁卫军教头加以训练,一年后考核,合格后授散骑郎,赐予品级,留侍御旁,以示恩宠,若是做满三年,且表现良好,陛下自会酌情拔擢。如果训练期间有人忍受不了而自行退出,可以选择另授他职,或是归还还一半捐粮,只是捐粮两年后才能分批返还。”
      永寿帝见是时候了,道:“既然都没有意见,朕命太子总揽捐粮事宜,驸马沈绉为散骑常侍,秩比正五品,统领散骑郎。着翰林院即刻拟旨,宣谕天下。”
      “儿臣遵旨。”太子跪下谢恩。
      “臣领旨,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沈绉也跪下谢恩,他原来只是想带头捐个散骑郎作示范,没想到永寿帝竟直接任命他作散骑郎的首领,顿时有种被出卖的感觉。
      朝臣们在同沈绉辩论时隐约觉得沈绉才是幕后推手,永寿帝一下旨,便全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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