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弟弟》阿醪

5、男主与女配

　　2009年《学习之神》17岁

　　1、《学习之神》预备会
　　“我需要一个能玩高空威亚，台词利索到说绕口令象吃糖豆的女配。长得有点喜剧感的，十六七岁的女配。”
　　导演在选角会议上说完这句话，剧务组的人全不说话了。找这样的女配还不如自己去玩威亚。
　　这是个群贼的戏，男一和女一的戏都是量身定做的，档期已经定好了，就等着演员、场地定好就建组。
　　“导演，赵家班里兴许有。”全国人民都喜闻乐见的小品专业团队。
　　“副导演，联络赵家班，明天来试戏。”

　　2、北京机场
　　这是寥心宇第二次来北京。
　　第一次是两年前，冬天，成天站北影门口等活儿，做了两个月的群众演员，只接到三部戏，只有一句台词，“小姐回来了。”然后一文不名的打道回府。
　　上一次来是挤了一晚上硬座，回是睡了一晚上地板。

　　这一次是坐飞机，以为会好一点，可惜是夜航，还晚点了两个小时。这意味着定装和试戏要迟到两个小时。一下飞机，她和小七就开始飞奔，怕压车，改坐地铁，上到地面，再打车，再到拍摄现场。21楼，坐到15层，地梯突然坏掉，爬楼梯，被保安截，查通过卡，大厅门紧闭，已经开始两个小时了。寥心宇也已经跑了四十分钟，她想，就差这临门一脚，就算踢开她立仆当场也算她有十二分的诚意吧。

　　门没锁，只是因为她太大力，用力过猛，真的立仆当场。左脸着地，地面很凉，尼玛北京夏天，又不开空调，地面是我妈。她想就这样躺会也挺好。
　　在这十秒钟的大脑空白，钢琴声传过来了。竟然是《千与千寻》的主题音乐。两年前，她喜欢恶童，现在她喜欢《千与千寻》，她感觉自己就象小千，笨笨的，总是一脸的死倔劲，那么卖力的结果也只是逗人发笑。不管怎样，她知道，只要她一开口，准会惹人发笑就是了。

　　但她还是喜欢小千，小千那么努力，只是为了找到小白龙，解救他，告诉他，你的名字叫琥珀川。
　　那音乐有点稚嫩，不是很流畅，但有一股子她熟悉的小忧伤。她抬起头，想看看哪位仁兄的琴技如此拙劣。就这样她看到了坐在七月里的晨光下的男孩子，他的周围有好多绿得晃人眼的绿植，但它们在他面前也都黯然失色，他穿着白色丝质衬衫，黑色西装马夹，黑白键上的手指修长纤细，他一边弹奏，一边侧头四十五度角看向琴侧的女孩子，长发雪肌，蕾丝粉裙铺地，一对璧人。

　　3、《学习之神》定装海报拍摄现场
　　导演急的一脑门子汗，“都六点了，绕口令还没到？”
　　剧务：“导演，飞机晚点，现在还在天上呢。”
　　原定先试镜的女配没到，两位主演倒是很敬业，男一俞承豪和女一姜索拉早已化好妆在备场，俞承豪的经济人强哥建议先拍定装照，因为他们还有一个电视剧今天要杀青，拍完先撤。
　　导演答应了，临时决定先拍一小段俞承豪弹钢琴的VCR。

　　导演说让俞承豪随意弹，后期再加音效进去，他就选了这首，这样的海报拍摄他早已习惯，也习惯了从这个片场到那个片场，轮流转换自己的台词，人物性格，虽然还是不能很快的与剧组人员打成一片，但他已经能够做到前一分钟还在与导演讨论说笑，后一分钟热泪盈眶。
　　但这一部戏又有不同，昨晚他与经纪人强哥搞了一晚上冷战，这部戏里他要与女一有吻戏，他，还有一个月他才满17岁，吻戏！
　　“我希望用自己的演技让观众们记住我。而不是吻戏！”
　　“我们相信你的演技。”妈妈在旁边打圆场。
　　“那为什么还要有这个？！”他还在变声期，从小学六年级开始的漫长的变声期使他现在高音还是上不去，他想发火，但这个声音听起来还是一个小孩子在闹脾气。
　　他忽然不知道自己的价值在哪里？演技？妈妈和强哥都不信任这个会让他杀出童星身份，走向成人演员。呵呵，说白了，娱乐圈和他们都一样，只是看中这张脸罢了，感谢上帝给了他这张俊脸，上个月评出全国纯真兼性感的明星脸他是第一名。他是姐姐们喜欢至晕倒的国民弟弟，只是国民弟弟而已。象一个玩具。
　　他和千寻一样，丢失了自己的名字，丢失了原本的自己。他只是一张脸，一个会活动的画册。

　　他不是一个将情绪带入到工作中的人，只是这音乐，他不知不觉的沉了下去。就在这时现场有一丝骚动。他醒过神来，导演喊：“CUT！”

　　“CUT！”导演大骂场务，有杂音，这条要重排。所有人怒向门口，俞承豪也从钢琴座位上站起来，他和她终于面对面，不，更准确的说，和脸贴地，狗抢屎的她面对面。

　　其实，她望了他好久了，有一世纪那么长。
　　她以为是幻觉，暗骂自己：坏了，摔成脑震荡了。
　　但现在，他竟然开口说话了。
　　“那么，可以抱一下你吗？”象铅笔在速写本上划出一条很长的弧线，就是这声音，恶童的声音，小白的声音。
　　她再望他，17岁的他，从15岁穿越到17岁的那张脸，那两只小虎牙已经没了，所以微笑起来那从前的稚气也褪掉了，眼神也变化了，15岁时眼神里的那股子倔强和内向也一扫而光，升起来的全是一片晨辉，那是一张大明星样的侧脸，头发剪得很短，露出方正的额头，浓浓的剑眉，完美到没有任何瑕疵。
　　这个时刻，他转向她，她才发现，他足足长高了十厘米。他看到她，还是象第一次看到她一样，大笑起来，露出一口整齐雪白的牙齿，那个笑容虽然婉约了不少，因为完美有几分陌生，但那种为别人而不好意思的善良让她终于知道，眼前的这个大帅哥就是她从前的俞弟弟。

　　她被后来赶到的小七拉走，小七一路的道歉和点头哈腰。那边已经开始拍摄VCR的第二条。

　　导演向承豪歉意的微笑，示意他重新开始。
　　承豪只看到一个女孩飞奔进来，一头抢在地上。全场哄堂大笑。他也跟着大家笑起来，自己刚才的深情脉脉完全被她的“以头抢地尔”一锅端掉了，没有这样闹场的。

　　其他的定装拍摄就很顺利了，半个小时不到，承豪的内容已经拍摄结束，导演有意把他的先拍完，他走下来，和强哥一起看自己刚才的样片，导演很满意，笑着和他握手，他一一向剧组成员鞠躬，感谢他们一大早辛苦。然后转身，准备与经济人哥哥转向下一个片场。
　　男声：“陈七请注意你的钱放在桌子上你走过去把它拿起来放在自己兜子里这能算偷吗请回答”
　　女声：“赵六请注意你是在偷换概念钱放在钱柜里而且是放在带有密码的别人的钱柜里和放在桌子上意义是完全不同的回答完毕。”
　　很浓重的东北口音，这个声音响起来的时候，他蓦的一凛，转过身，去寻找。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女孩子。

　　她用红绳扎着两个冲天小辫儿，穿着小夹衣，短裆裤，红配绿，新摘的小辣椒一枚。柳眉吊梢眼，满脸的喜感。一说话，露出满口的小细牙，所谓伶牙俐齿，满嘴跑的却是火车，满嘴的脏话，他听到她这样说话的时候，不知是害羞还是高兴，总会不自禁的低下头，忍俊好久。

　　导演对镜头前的他们说：“语速还能再快点儿吗？”
　　他俩点头示意重新开始。

　　小七：“陈七请注意你要认识到问题的主体主体是什么钱你得知道钱的主人是谁 不是它在哪里不管它在哪里它都要回到主人身边回答完毕。”
　　他俩完全是脱稿，等她开始说话的时候，字与字之间句与句之间没有丝毫停顿：
　　“赵六请注意我认为你这种是自私完全没有社会感的行为严重点说你是缺乏基本道德人格的行为你忘记钱所在的环境请问你东西落在别人家你会在他家没有人的情况下敲门砸锁把东西取出来吗？回答完毕。”
　　他和众人惊在那里。
　　小七：
　　“陈七请注意他不给我态度很强硬有时还挺横我该怎么办？我只能采取强制性的手段进行解救回答完毕。”
　　她的语速这次更快，快到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赵六请注意我认为你这种比喻依然是不恰当的甚至是言过其实人质被绑架了面临生命危险有可能被撕票但钱是不会的你是在粉饰你的恶劣行径回答完毕。”
　　话音象一块脆玻璃，碎在当场，然后戛然而止，全场静寂，然后，一片掌声。

　　他也跟着鼓掌，热泪盈眶。
　　她是寥心宇。她果然是寥心宇。那个骑着电动车带他满世界私奔的寥心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