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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大婚 ...
放眼望去,整个八贝勒府都弥漫着耀眼的红色,大红灯笼大红绸,一片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鞭炮声、笑闹声、道喜声不绝于耳,席间更是一片斟酒劝酒,酒到立干的喝彩声。澜音轻举酒杯,借喝酒之势略观四周,也不时的与身边的三福晋董鄂氏和五福晋他塔喇氏低声交谈。其实澜音是极讨厌出席这种应酬的,女人不比男人,要时刻存着体面,不能有失大家风范和皇家脸面,不管难过还是高兴,脸上都不能有太大的波澜。相较于主桌那边的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福晋这一桌实在是太过“安静”。出于无聊,澜音开始偷偷打量起新郎倌——八阿哥胤禩。
细看八阿哥,面如冠玉、身形颀长,一身大红色的龙褂更衬的玉树临风,如清风玉露般温润儒雅。彼时,九阿哥、十阿哥以及后面的几个小阿哥,只不停的闹哄着灌他喝酒,一碗接一碗,旁边的十阿哥前胸、袖口已带了点点酒渍,而八阿哥仍是衣冠整洁,利落干练里透足了斯文劲儿。不过依着这种喝法,饶是八阿哥海量,也有些招架不住了,脸上微微显出一片酡红,要不是平素节制的惯了,且今天又是极重要的日子,恐怕早已经睡过去了。
这位品性才干都最肖似皇帝的八阿哥,眼下可谓是圣眷正浓,去年刚刚敕封了贝勒,今年又正赶上皇帝为各位成年皇子开府建衙,于是便有了这座名副其实的 “八贝勒府”,另有皇帝指婚,将安亲王的外孙女——郭络罗氏作配于皇八子胤禩为嫡福晋。一时间加官进爵、成家立业,可真真是双喜临门!
八阿哥的母亲卫氏身份低微,本无机会服侍皇上,但因品貌出众,才得以被皇帝临幸,并诞育皇子。八阿哥虽然由惠妃娘娘抚养长大,但由于生母的原因,他并没有强有力的外戚支持,而此次娶了郭络罗家的格格,可谓是如虎添翼,加之自己的机智与努力,将来在朝堂之上,他的位置必然会稳如泰山、不可动摇。别人又怎能不上赶着道喜呢!
主桌上另有些稍年长的阿哥,偶尔会出面“制止”弟弟们的“过分”行为,但大多数时候还是两三相对,小酌漫谈。总而言之,这完全就是一副兄友弟恭的和谐画面。
澜音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他,尽管灯火迷蒙,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看到了他那双笑意未达深处的眸子。是啊!他如何能开心的起来,成亲八年,若是现在还看不懂他,那她这个四福晋还真是白当了……
想到她的四爷,澜音微摇头笑了笑,笑意里带了少许的苦涩。四阿哥胤禛为德妃娘娘所出,但却是由孝懿皇后抚养至十二岁,而他自已也多愿以皇后之子自居,后来德妃娘娘又添了两个阿哥,自然与这个长子不甚亲厚。另一方面,胤禛自幼脾气暴躁,皇上曾批评他“喜怒不定”,这些年,他极力自持、戒急用忍,为人更沉默了许多,身边的人多认为他冷漠不易亲近,身边除了十三弟,竟再没有几个能说的上话的人。澜音不敢妄想自己也能成为他信任的人,只是这么多年,她跟着他一步步走来,心里也多少能明白些他的苦闷。想来他这个爹娘不爱又“阴沉不定”的人,怎能与“春风得意马蹄急”的八阿哥相比呢?
澜音正低头沉思,却感觉有道视线正盯着自己,忙抬头,却不见任何异样,再向他的方向望去,他仍是一副淡淡地模样。澜音一边笑自己多心,一边却忍不住的想起自己大婚时的场景……
婚礼在晚上举行,但是新娘子的准备工作却是从一大清早就开始了。天还未亮,澜音便在一干随侍女官及仆妇丫头的服侍下起床,沐浴之后,便先穿上了婚服,石青色云龙妆花缎袷女褂,饰五爪正龙团纹,两肩前后各一。以地纹为石青色暗花勾莲纹的云龙纹妆花缎为面,湖色云纹暗花绫为里,两袖另织有夔龙纹样。通身点缀五彩云蝠,下幅饰八宝平水纹和由亭台楼阁及松竹构成的地景纹。织工细密精巧,色彩沉稳端重,标准的皇子嫡福晋穿着。澜音低头看着胸前的龙纹,任丫头们摆弄着衣服的下摆,她只伸手抚了抚玄青色的龙目,狰狞可怖、炯炯有神,正是最神圣的象征。耳边是喜娘们一声叠一声的吉祥话,澜音浅笑,此后仅凭这一身行头,天潢贵胄,一生的荣华富贵也可享之不尽了,只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以后的明争暗夺,勾心斗角也是少不了的了!她又想起前一夜阿玛的叮嘱:忠孝皇父、尊敬夫君、贤德治家。她隔着衣服碰了碰脖子上挂着的那枚扳指,她想,也许她能做的很好!
穿戴好后,宫里的女官和家里的奶娘开始为澜音上头,不一会,一个紧致有型,纹丝不乱的小两把头就梳好了,澜音看着镜中的自己,心里又变的憧憬起来,毕竟结婚是另一段人生的开始,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也有这样的期待呢?澜音心念一转,又想起了那个风雪之夜,想起那双淡漠却坚定的眼神,想起了那句不带丝毫温度却让她终生不能忘却的“我记住你了”……澜音又摸了摸扳指,脸上终于有些发烧了,只庆幸已上了妆,要不定要叫身边的仆妇们笑了。
一番准备之后,已临近吉时,澜音叩别了阿玛与额娘,就被喜娘搀扶上了花轿。
青呢的车棚随着朱漆轮子的吱呀声摇晃,这感觉竟有点像大婚时的花轿。八阿哥的大婚已经散场,各人自是乘了自家的车回府。澜音轻撩起车帘,望向车前那抹骑马的身影,挺拔、孤绝、遗世独立,银灰色狐毛的披风直直的披在他的背上,没有一丝褶皱,颇有厚重感。不徐不疾,却有着不可动摇的坚定。由于大婚时四阿哥仍居于皇宫内,所以不需骑马相迎,只要在所居的宫中等候花轿即可。澜音总觉得,不能亲眼见到他迎娶自己时骑马的样子,是她终生的遗憾,所以在往后的日子里,她总是愿意这样一瞬不瞬的看他骑马的背影,用想象来弥补遗憾。
在花轿里,澜音带着一身的平安如意,期待着未知的生活。不过多时,花轿已经稳稳落地。只听砰砰砰,紧接着就是一片叫好喝彩声,澜音这才反应过来,是新郎在射轿门,然后又是碰的一声,轿门被踢开,澜音做不得反应,喜娘已经扶她出来,一条微凉的绸带就塞在了她的手中。绸带的温度让她又想起了他们的初次相见,澜音紧紧的握着,真想这一世就再不松手。行了叩拜之礼,新郎新娘被引入洞房。“请新郎拿起喜秤,挑起喜帕,从此秤心如意!”喜娘这么说着,就见有一杆秤慢慢挑起了澜音的盖头,乍见了光,澜音微眯了眯眼,再看出去,依旧是满眼的红色,红色的喜烛,百年好合的纹样,因是上好的官蜡,燃的烛火不仅无烟,甚至还带了丝香味,照的满室亮堂;红色的喜被,绣的亦是龙凤呈祥的吉祥图案,宫锦织就,触手生温。喜娘双手执起四阿哥和澜音的衣摆打了个结,道了声永结同心;另一边的喜娘随手撒了些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又道早生贵子;再后面是吃子孙饽饽,澜音就着喜娘的手咬了一口,生涩难咽,喜娘只含笑问生不生,澜音点头说生的,喜娘再问,澜音不得已又再说了一遍,喜娘三问,澜音觉得嘴里的饽饽都要咽下去了,只得大声的又说了一遍,喜娘这才作罢,端过家什,让澜音把嘴里的饽饽吐了出来。做这些的时候,澜音始终不敢看看身边的他,哪怕是余光也不敢,只撇到他放在膝上的手,宽厚、白皙,右手的无名指上带了一枚蓝宝石的戒指,衬着一身的红,在烛光下更显烨烨生辉,华美不可方物。澜音特意看了看他的左手拇指,并未带扳指,但拇指微蜷,比起右手拇指,明显细腻一些,显然是常年带扳指的原故,心里顿时感觉暖暖的,因为他的扳指,此刻正戴在她的颈上。
吃完子孙饽饽,就应该喝合卺酒了。此时,澜音才得以正视她的丈夫——四阿哥胤禛。他的脸上并无太大的波澜,并不因大婚就喜形于色,但眸光依旧犀利,直盯的让她有些脸红,他鼻形高挺,嘴唇微抿,脸上已有坚毅的线条。澜音不敢再看,借取酒略平整心态,执酒再相对,已能从容应付。喝完酒,只听房门砰的一声,已经被踢开了,原来四阿哥的洞房也有人敢闹?
虽只稍稍的掀开了一点点车门帘,澜音还是觉得有风猛地灌进来,随身的侍女莫舞有点诧异的看着澜音,见澜音似乎回了神,仍怯怯的说了一句,“福晋,已经回府了,请福晋下车。”澜音点头示好,略正仪容,刚从车里探出半个身子,澜音才觉得不对。四爷早已下马,站在府前的台阶上向她望来,而阶下正站着一同去赴宴的侧福晋李氏,亦是向她这边躬身而立,看似两人都已经等了有些时候,澜音抱歉,只快步上前,向李氏虚手一扶,就赶忙向四爷行礼“妾身叫爷久等了,请爷责罚!”四阿哥摆了摆手“福晋本无错处,何谈责罚?今日福晋也是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说完,已大步入府,澜音与李氏也是急忙跟上。茫茫夜色间,澜音就着微弱的灯光,只见胤禛朝书房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便已隐身在暗处了……
第一次写文,肯定有很多不足之处,文中涉及的服装、礼仪等方面可能不是很准确,请各位看官多多包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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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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