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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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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潇楼愤然甩手,将莫君言重重摔在地上。
“咳——咳——”莫君言俊美的脸颊布满痛苦的神情,瘦削的肩膀急剧地起伏,趴在地上不断地咳嗽。
沈潇楼冷哼道:“你终究还是毓儿的孩子。”他背过身去不想再看莫君言。
当年他与莫璃毓师出同门,自幼青梅竹马,早已认定非莫璃毓不娶,可惜莫璃毓最终选择了上官北。
沈潇楼知道,这十五年来莫璃毓从未爱过他,即使得到过她的人,也从未得到过她的心。她在自己身下缠绵悱恻,却喊着别人的名字,幸福的假相被活生生撕破,愤怒的杀意绝然而生,他要毁了上官北,毁了属于他的一切。
淋漓的恨意,折磨着莫璃毓,也折磨着沈潇楼。锥心般的痛苦,一次比一次来得猛烈,心底的仇恨,也随着这份痛苦,一次又一次更加深刻。
阴冷的目光盯着那个踉跄的身影,渐渐离去,眼神诡谲难测。
莫君言,你的存在,就是为毓儿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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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年来,莫君言被仇恨的枷锁牢牢困住。莫璃毓的恨影响了莫君言的成长,残酷的侵蚀着那颗本该纯净的心灵。
在莫君言的记忆里,娘亲从未给过他一丝温暖。不管他多么辛苦努力的练武习文,得到的永远只是疾言厉色和鞭笞教训,莫璃毓对他的惩罚绝不手软。
莫君言知道娘亲是被一个男人抛弃才会性情大变,娘是他唯一的亲人,所以他默默承受这一切痛苦,没有怨言,可没想到事实真相竟然如此残酷。
原来自己就是那人的孩子。原来娘亲对自己只有恨,甚至父亲也要将自己斩草除根。原来自己才是娘亲永远无法愈合的殇。
他从不知道,夜,竟是如此令人寒冷。
为什么,娘亲生下自己,仅仅是为了重新得到父亲。得不到又不是自己的错。为什么自己要承受这一切。
莫君言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卧房的。双手紧紧攥着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悲伤涌入胸臆,一手扶着窗棂勉强撑住摇摇欲坠的身躯,脸色苍白如纸,。
喉头涌上一股腥甜,浓稠的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染上胸前的衣襟,点点散落地面。
忽然一个身影连忙上前,及时接住软倒的身子。将他抱在怀里,急切唤着:“少庄主!”
莫君言恍惚的看着来人,熟悉的容颜让他放松了警惕,意识逐渐朦胧。
“为什么。”莫君言气若游丝,怔怔的看着傅函月,眼神逐渐涣散,陷入昏迷。
“君言。”傅函月心急地唤着莫君言,一时忘了称呼。傅函月的手感觉到异样,碰到一片湿腻,仔细一瞧,赫然发现莫君言右肩伤口崩裂,傅涵月迅速将他抱至床上。
放下帘帷,秀眉微蹙,魅眼怜惜地看着莫君言苍白的面颊,解开复杂的盘扣。裹着伤口的白色绸布染满鲜血,傅函月不由得收紧心口,轻柔的揭去绸布。
肩上的殷红像是暗器造成,狰狞的伤口爬在白皙皮肤上,格外刺眼。慢慢褪下莫君言的衣衫,露出柔嫩晶莹的侗体,胸前两团粉嫩尚未成熟,但已具有女子的特征。这抹旖旎让傅函月稍稍失神,又即刻熟练的上药包扎。
为她穿戴整齐,盖好被褥,傅函月坐在床沿,怜爱的看着昏迷的莫君言。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稚气未脱的眉眼,没有了那双冷若冰霜的眸子,她的睡容才有了这个年龄的天真。
不同于一般女子的柔媚,莫君言的长相十分俊美。尽管那双冷厉的眸子更加夺人注意,也丝毫不影响带给人的俊美印象。
年幼的莫君言曾经问过娘亲,为什么将她扮成男孩。莫璃毓没有解释,只是冷冷丢下一句,因为她是皓月山庄的继承人。现在想来,恐怕只是当年莫璃毓用来得到上官北的借口。莫璃毓想用孩子挽回上官北,却没有料到上官北居然狠心对她们母子赶尽杀绝。
傅函月看着昏迷的莫君言,脑中盘旋不去的是那双清冷的眼睛。
思绪回到几年前——
城郊的客栈里,一群八九岁的女孩跪在那,像货物一样待价而沽。
贫穷的村里,家里多一个孩子便多一份负担。那些生活难以为继的家里,只留下男孩传宗接代,将女孩卖给别人,以一纸契约换上些许散碎银子。
她早就明白自己的命运,为奴为妓,只有找到好人家她才有可能活下去。
一名花枝招展妇人,挑了数个清秀可人,未来“大有发展”的孩子,满意的朝老板说道:“这几个不错,我要了。”
“您真有眼光,这些女娃长大后绝对是美人,一定能为您楼里赚进大把金银。”老板笑的谄媚,动手将妇人买下的“货物”拉到一边。
“金妈妈,这丫头你也要了吧,您瞧,这长得也挺讨喜的——”老板指着剩下的她努力推销给妇人。
妇人走到她面前,姿态高傲的命令道:“抬起头来”。
她没有反抗,娇俏的小脸对上那张浓妆艳抹妇人,眼底透着凌厉和坚决,她死也不会跟她走的。
金妈妈摇摇头:“不了,这丫头不好管教,搞不好哪天反咬我一口,我可不想养虎为患。”
她阅人无数,一眼便看出这丫头眼睛里的倔强,虽然这丫头确实比那几个孩子更有潜质,但是绝不会任人摆布。金妈妈付了银两,带着几名啜泣的孩子离开了。
“死丫头,真不识相!”老板见买卖不成,手指狠狠戳着她的额头。
她恙怒的目光死死盯住老板。
老板火气更盛,抬手一巴掌:“还敢反抗!”
她勉强撑住自己的身体,愤恨的咬着唇瓣,脸上浮出指印指控着老板的粗暴。强忍着泪意,低下头等待着命运的契机。
“你一定很痛吧?”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小手捏着丝绢为她擦去嘴角的血迹。年幼的莫君言跟着莫璃毓经商路过客栈休憩,正要离开时看到刚才那一幕。
她悄然抬睫,打量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孩。
身穿墨绿绸缎滚着银色丝绣的少年,唇红齿白的小脸上有着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像夜晚的湖泊透明如镜,有一种与他年龄不相符合的清冷神色。这个小小的眼神深深吸引着她,她希望这个少年能买下她。
可是她没有等来期待的结果,失望的摇摇头。她知道这是一个机会,如果错过,她很可能被卖入妓院。
少年看了看她,然后走到莫璃毓身边准备离开。突然她鼓起勇气快步跑向少年,跪在地上恳求着:“求求你们,带我走。”
“死丫头,赶跑。老子打断你的腿。”老板很快抄起竹篾向她走来。
听见老板的声音,紧张地看向少年身后的一男一女,很快抱住莫璃毓的小腿,急切地大喊:“求求你,救我,我不想死。”
莫君言有些束手无策的看着这个女孩,仰着小脸看向娘亲,问道:“娘,我们可以带她走吗?”
稚嫩的声音给了她希望。
莫璃毓略斜的凤眼黑白分明,冰冷偏又风情万种,粉嫩的薄唇扬起一抹邪魅的笑意。只可惜这幅魅惑人心的妖艳藏在黑纱之下,否则定要惊艳整个客栈。
聪明的孩子,莫璃毓低头迎上那个迫切恳求的神情。
四目相交,决定了她的生机。莫璃毓买下了她,带回皓月山庄,从此交给旁边的男人,后来她知道莫璃毓旁边站着的男人叫沈潇楼,不仅成为她的师傅,也赋予她新的名字,傅涵月。
如果当初没有莫君言,那么,她傅涵月也许就会沦落青楼,任人糟践。几年来,她刻苦的跟着沈潇楼习武,和莫君言一起执行危险的任务,学习商场之事,俨然成为了莫君言最得力最信任的助手。
在皓月山庄,除了莫璃毓和沈潇楼,她是唯一知道莫君言真正身份的人。
在第一次任务中,她的心软给了对手可乘之机,未死的人绝地反扑。冷剑逼来,她害怕的忘了出手。银光乍现,耳边响起一声惨叫,莫君言的剑斩断那人的心脉。傅涵月第一次见识到弱肉强食的残酷事实,也见识到莫君言的阴狠无情。
她得软弱差点害死莫君言,那人的剑也深深没入莫君言的腰侧,回到山庄莫君言因失血过多昏迷。顾不得礼数,她褪去莫君言的衣服。
傅涵月猛地抽一口凉气,不敢相信此刻呈现在眼前的景象,心被人拧的生疼,
白皙的皮肤上,纵横交错着几十条青紫色的鞭痕,还有的血迹半干。触目惊心的狠毒力道,存心要将这个人活活打死。而点缀其间的是诸多陈旧的鞭痕,足见这次绝非先例。
皓月山庄的少庄主,谁敢将他打成这样,傅涵月禁不住手上的颤抖心里暗暗揣测。
再看一眼莫君言,傅涵月终于为她过分俊美的外表找到了理由,即使是女人,这种样貌也是少见。
腰上止住血,她取来乾净白巾,一圈圈缠绕纤细的身躯,又把每一道鞭伤敷上药,傅涵月心里说不清的滋味,复杂而苦涩。
从这一刻她更加努力练武,暗自发誓要保护莫君言,不让任何人再伤害她。克服对血腥的惧意,代替莫君言执行危险的任务,不久之后蜀中又出现了一个同样妖魅毒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