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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含珠啜玉,有香盈舍 ...

  •   他坐在那里,安静的唱着歌,
      庭院,山石,流水潺。

      任是旭旭朝阳,任是灿灿流霞,也抵不了他光影流转他黑发垂落一分风华。他就坐在那啊,无知无觉的样子,浑不知身旁有人醉得心都快碎掉——看他怎般风流婉转一人,却也只有领教过这人一番滋味的她才知道——那是怎生的一副铁石的心肠。

      又硬又冷又说不通,性子又怪,嗓子唱破了还要唱固执得就是块铁石,偏偏她着了他的道,费心思,想讨欢喜,可站在面前,甚至只是一个背影,就让她动弹不得。

      嘴唇颤了半天才挤出声来,“浅、浅苔呐……”

      声若蚊蚁,连自己心跳都能盖过一般,南湘喉口不住颤动。

      她有出声么?
      不知道,不分明,却已经听不得了。

      满心满意只有一个念头——讨个欢喜都会如此艰难么?
      南湘觉得自己痴了傻了盲了,连心都跳得那样快,快得几乎要让她就这样寂寂的死去,可咫尺间只有光透过窗棂,他黑发垂地,她如哑如盲。

      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的心跳得那样快。几乎不可自已一般,抖抖唤着,“浅苔浅苔呐……”

      他不理。或许没听到。心头一暗,那股火燎一般的感觉却愈烧愈旺,南湘头脑昏沉沉,只想如何能使他欢喜,任是如何都甘愿。她眼里只有那细细流转淌成一片金色的影,他坐在那寂寂如石林,她痴痴站在这,如哑如盲的面容,心头火燎脑中混沌,他分明就坐在面前,可身影似乎扬起了尘,化成了影,安安静静匐在他脚边——他安静安静地唱着歌,全不顾其他。

      南湘快痴了过去
      女孩就站在那,捂着胸口,雷击一般动弹不得。

      ——他就在那啊,就在咫尺处,还是那副无知无觉的模样。他在低低的唱,纾缓的声音像风抚过心坎,池水泛出点点波澜。

      “浅苔浅苔啊……”她痴傻得只会唤他名字,混沌的心思,再想不起其他,她该怎么做还得他一眼望来,又该怎么做让他欢喜,让他眼里池水放出烁烁光芒?这么漂亮的人,安静的坐在窗边,安静的唱着歌儿。漂亮得几乎就要化在阳光中,羽化飞仙去一般。

      怎么办呢,她手足无措的傻站着,该怎么办呢,她连讨他欢喜的力气都没,心跳奔涌得快支持不住,连血液都快喷涌而出一般——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回望一眼,在那寂寂眸中唤起哪怕一丝欢悦?

      他就在那啊,坐在窗边,阳光洒了下来。他安静的唱着歌,混不理睬。
      南湘脑中浆糊一片白茫茫,只觉得心跳得太快,手足无措,只能痴傻一般站在一边,唤着那个一提起心里就有空茫的名字。在外面折腾半天,他不理睬,里面她唤着他名字,他充耳如未闻。

      任她如何折腾,他给自己圈出一方天地,万物嘈杂,任何声音再不能入他目进他心。

      可她该怎么办?她脑子是浆糊,不分明。手足颤抖,几乎要委靡于地。心跳得如疾病突发,却偏偏不能晕厥过去,她能怎么做?

      大张旗鼓乱倒腾,嘈杂如战场,可他一面不显。
      痴痴苦苦唤他名,纠缠得不休,可他充耳不闻。
      就连她手里捧着的棉被都像笑话一般,嘲弄着自己痴傻的样子。

      可是她能怎么着?万法想尽,连装修房屋以讨好的法都想出来了,连把石头不声不响换做其它东西讨欢心的法子都使出来了,她还能怎么着?

      南湘委屈得快哭,万般无奈中,那如稻草混着浆糊的脑袋却很是时机的奔涌过一个念头——他这么喜欢唱,莫非自己也要给他唱上一段后,
      或许,他会喜欢?

      她法子想尽,索性连脸面也不要。
      抖抖唇,再抖了抖,欲张嘴却出不了声。手中的棉被拖在地上也顾不得了,面红似火心中更是火炙。

      或许他会喜欢吧。
      抖了抖,心一横,咬着牙低着嗓颤声挤出几个字来,“小、小尼姑年、年……”

      这一出声,想死的心都有了。脸再不敢抬起,别说仔细观摩观摩他的表情。

      她只看过霸王别姬,只会这么几句,脸不要命也不要,搅和成一团的脑子一时间只能凑出这种东西来,有什么办法?

      都张了口,脸丢了一半,索性一次弄出来算,她声音继续颤悠悠,“小、小尼姑,年方十八,十八还二八……嗯,正、正青春被师傅削去头发,我、我本是女娇娥,又并非,男、男儿郎,为何穿……穿……穿……”

      穿不下去了,怎么办?她脑袋真他妈是浆糊!接不下去忘了词怎么办?

      心再横,跌进谷底。她连头也抬不起来了,没了力气,连仅剩的一点勇也没了,也不知道那人是什么反应怎样的似笑非笑的眼,哦不,她弄错了,他哪里会似笑非笑,他连装神弄鬼的时候,即便说着情话一双眸子都是死寂的,铁石一样。

      眼眶里润润的快滴出水来,没法,孤零零的枝桠突兀的伸在那,扎眼得紧——她只有嗓子哑哑又重唱了一遍:“小尼姑,年方二、二十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我本是女娇娥,又、又不是男儿郎,为何穿、穿……”

      唱到头,一室安静,连阳光垂落都没了声音,心一紧得如绳结拧,手却不知不觉松了——手里的棉被就这样落到地上,落下来的除了软绵绵白花花的一地,还有少许晶莹莹的东西沾着。

      可他什么话也没有。一声未吭。
      她不敢抬头,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喉头里使劲压着的呜咽快涌出来,她只能再快抹过脸,傻站着自己鄙夷着自己,却还是张口,努力唱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她说不了话,也不知道这时候还能说些什么才不尴尬——

      “小尼姑,年方二十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为何——

      小尼姑,年方二十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为何……
      小尼姑,年方二十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为何……
      小尼姑,年方二十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我不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为何……
      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

      我本是懦弱。

      又并非孤勇。

      为何办法想尽,还求不到一分笑容。

      低着头,到底唱了多少遍,南湘自己也弄不清楚。她眼前迷蒙,低着头胡乱哼哼时,会控制不住会落下来落在地上。
      她在干嘛呢,费力气去讨好,可别人连一声嗤笑都吝啬,她何必乱七八糟的把自己弄成这样,连嗓子都带上稍稍哭腔,这倒是她不想的,她在干嘛呢,连自己都不清楚。

      诶,说到底她只想讨个欢喜……
      为何自己方才心里的火炙燎原炙热得自己不可自以,而现在却早晦暗成半尴不尬的模样,心微微抽着,疼痛且连自己在做些什么都不清楚,只觉得很难过,很难过。

      他坐在那里。举重若轻。一动不动的模样,让她很难过很难过。

      万般难过忐忑不安失魂中,斜阳若残影,南湘却仿佛听见一声微叹。
      那声叹息落进耳,南湘有刹那错觉,仿佛她站立于青青原上,仿佛有风吹着草。从远处一浪接一浪的涌过来……

      愣神之间,估计不得其他事,她猛地抬头,却恰好落入一双死湖一般的眸中,是他么——那双眸静静望来,却仿佛被斜阳照得分明然了红尘颜色,是落日湖泊映照着莲花。

      那一瞬间那些来处归去的喟叹——南湘心里突兀的涌起一阵难过混着感触的淡淡欢喜——涌过来,又被低俯向大地的草一浪,一浪,送至天边。

      那是,她的浅苔啊……

      那细微一声,仿佛被低俯向大地的草一浪一浪送着漫延到天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含珠啜玉,有香盈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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