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遣的名册》景穆

26、（二十六）扭曲与单纯1

　　公主还在街上游荡。既然已经说了那样的话，就说明自己暂时是不能回到那个家了。
　　哼，家？自己和那个堕落天使的家？可笑！堕落天使都是背叛神的坏人！自己怎么没早发现他就是堕落天使呢？他明明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总是说神的坏话，替堕落天使说好话！哪像吉弗尔天使那么高贵、又正直、又温柔、又善良、又漂亮，总之一切好的形容词来形容吉弗尔天使都不为过！对了，自己为什么没想到要把米菲斯的事情告诉他呢！一旦发现堕落天使就要报告！这是规定！是法律！是监目天使的义务！更何况“米菲斯”是路西法冒充的！罪加一等！可是……如果告诉吉弗尔天使了，那他会有怎样的结局？像可拉一样死在自己所不知道的角落里？又被重新遣回地狱过着永无阳光的日子？对了，可拉出来是为了实现愿望，那路西法又是为了什么？他也有自己的愿望么？那么，他的愿望又是什么呢……
　　“不要在这里睡觉啦！”如同炸弹一样，这句话突然把公主给吓醒了。
　　公主迷迷瞪瞪地揉了揉眼睛，抬起头，看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浑身名牌的少女，她看上去和顾心逸差不多大。公主用仍然处在半睡状态中的语气问道：“我睡着了？”
　　“我都叫你半天啦！”女孩一边说，一边把公主架起来，“晚上这么凉，你会感冒的！”
　　公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嗯，谢谢你。”
　　“你怎么不回家？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流浪的或者是要饭的。”女孩只扫了公主一眼，便说道。
　　——谁是要饭的了！？
　　公主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坐车坐过站，后来就迷路了。”
　　“原来如此。”女孩点点头，好像明白了什么，可是公主觉得她其实什么也没有明白，“那这样，今天也很晚了。你今天先住我家，明天我让我爸爸送你回家吧。”
　　“不用这么麻烦了。”
　　“没关系，一点也不麻烦！”
　　公主和女孩从小巷里走了出来，沿着人比较多的地方走着。
　　突然，那女孩问道：“你这么晚也不给家里打电话，难道你和父母的关系不好？”
　　“不是。”公主立刻否认道。
　　但是，女孩却一副非常同情的样子，仿佛公主就是和父母关系不好、然而她又倔强地不肯说出口似的。
　　——这女孩很善良，但是这奇妙的脱线感是怎么回事！？
　　*****
　　“这就是我家。进来吧。”
　　公主跟着走进了一幢复合楼。女孩的家在四楼，她敲了敲门，说：“桂兰，我回来了。”
　　桂兰？
　　门很快就被打开了，公主跟着女孩走了进去，才发现这个叫桂兰的人是她家的保姆，大约三十五岁左右。
　　——果然是有钱人。
　　接着，那女孩便带着公主走到一个房间门口，说道：“这间是我家的客房，你就暂时住在这里吧。”
　　“嗯。”公主稍微看了一下屋内的样貌，“谢谢你。我叫王子主。”
　　“我叫海莺时。”
　　“你名字真好听。”
　　“算命的起的。”
　　“……”——该回答什么？
　　不一会儿，海莺时便离开房间了。这个屋子大概有十三平米左右，收拾地也很整齐干净。公主之前躺在大街的地板上，所以现在才发现原来床是这么柔软又暖和的地方。她一头栽倒枕头上，想象着明天的事情——这个女孩只收留自己一天，明天就又没有地方可去了。难道又要睡大街？还有米菲斯，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干嘛关心他！？他又不是真正的米菲斯！他是路西法！
　　公主现在正体验着一种她所不知道的情绪——心力交瘁。她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睡着了，也不清楚自己在做梦还是在思考。只是她似乎还能时不时地听到外面的声音，忽大忽小。
　　“海先生，您回来了，要不要吃饭？”好像有人说了这么一句话。
　　“莺时带回来一个女孩。”好像还有这么一句。
　　公主翻了一个身，把脑袋蒙在被子里，继续睡着。
　　突然，她感到床尾有一阵塌陷的感觉。公主立刻睁开眼，猛地看到一个四十岁上下的成年男子趴在床上，俯视着自己。
　　“你是来监视我的？”那男子说道。
　　公主在定睛一看，才认出这个男人——其实是一名“新堕落天使”。
　　“不是。是您的女儿恰好看到我谁在街上，所以才好心把我带过来。”公主实话实说道。
　　“你怎么会睡在街上？你应该有自己住的地方吧？”这个男子的警惕心很强。
　　“因为在追捕堕落天使的时候出了一些问题，让我暂时不能回去。”
　　“堕落天使？它们不会追到这里来吧？我可不想让我的女儿受到伤害。”男人起身，皱着眉头说道。
　　公主也坐了起来，说：“应该不会吧。不过您放心，我明天就走，不会连累你们的。”
　　男人瞪了公主一眼，仿佛嫌她碍事。
　　公主继续说：“您这样好吗？擅自进入我的房间，难道不怕被您女儿发现？”
　　“现在都半夜三点了。”
　　——这个男人，半夜三点不睡觉，闯进自己的房间，而且刚刚一定是想做什么小动作。可疑。
　　“我出去了。”
　　男人刚刚站起来要走，公主便把他叫住：“我想请教您一件事。”
　　“快说。”男人不耐烦地说道。
　　“像您这样的派遣天使都会记得过去的事情吗？”
　　“因人而异，不过化为人形的天使多数是记得的。”
　　“哦，谢谢您。”
　　“我警告你，不要总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呵呵，谢谢警告。”
　　——他在怕自己发现他的什么秘密？公主想起来了，派遣天使的一个重要守则就是不能告诉主人自己的身份，难道这个男人……
　　*****
　　“啊！我今天又起晚了！现在都两点了！”海莺时大叫道，“桂兰，爸爸呢？”
　　“海先生已经上班去了。”
　　“那个女孩走了没有？本来说好今天要爸爸送他回去的。结果他昨天又回来晚了，没来得及说，今天他又早早走了。”海莺时心烦地搔着自己的头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