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遣的名册》景穆

25、（二十五）半个灵魂3

　　“到底是怎么回事？”公主连连发问，“我也能感到她有点问题。”
　　“你知道，一些激动的情绪、特殊的事件可以使精灵诞生。”米菲斯一边走，一边说。他们现在仍在跟踪着顾心逸。因为见过面，所以现在更加小心翼翼。
　　“你是说，顾心逸是派遣天使？不可能！派遣天使即使可以化作人形，人类也绝对不可能看得到他们！但是顾心逸却是活生生的人啊！”
　　“精灵也可以寄宿实体之内，比如冷岸的望。”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只有等真正的顾心逸死去才可能实现。”
　　“事实不就是这样么？”
　　公主望着米菲斯冰蓝般的瞳孔，它们冷静得像是不散的雾气。小女孩打了一个冷颤，仿佛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的事情。
　　“是她杀了真正的顾心逸？难道派遣天使也会杀人？”公主像是被扔在雪地里许久，双唇不停地哆嗦着。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因为公主从“顾心逸”的身上完全看不出消极的东西来。
　　“我不知道其他的堕落天使会不会，至少，她不会。”
　　*****
　　9月1日。
　　刚刚开学，但是和同学的关系还是一如既往得差。顾心逸努力向别人微笑，换来的却只是不屑。她觉得很自卑。也许真的没救了吧。孤独。她写了日记之后，又在草稿纸上写了一些消极词汇，出出气。但是怕被别人发现，也怕自己日后看到会影响情绪，便把草稿纸撕碎，扔了。
　　9月3日。
　　今天，顾心逸把小礼物送给了同桌，同桌似乎很高兴。希望能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还有，今天有一个同学主动和她打招呼，她突然产生了一种被救赎的感觉。
　　9月4日。
　　果然和同学相处很难。一和那些好学生面对面，顾心逸就脸红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觉得自己特别没用，估计以后也很难有进步。写完日记之后，她匆匆钻到被窝里，哭了起来。
　　9月5日。
　　皱着眉头写完了日记，勉强笑了笑。后来，不经意又拿起黑水笔在自己的左腕上轻轻画了一道——也许割腕自杀就是这种感觉吧。很害怕，立刻擦掉了，但是还有些轻微的印记。
　　9月6日。
　　很痛苦，想找个人说说。父母肯定不行，他们会担心；同学也不行，他们一定不喜欢总是无病呻吟的人，而且自己已经够被讨厌的了。
　　9月7日。
　　今天星期日，但是没什么开心的事情。晚上，爸爸妈妈都出去了，只剩下她一个人，觉得很害怕。想着想着，竟然又哭了起来。这次是嚎啕大哭。自己该怎么办？自己还有救吗？以后如何与别人相处？她又拿出草稿纸，在上面写下了两个字——“救我”。
　　9月8日。
　　又是星期一，很烦。翻开以前的日记，写了那么多快乐的事，但是仍然觉得不快乐，甚至怀疑那些事情真的发生过吗。亦或者，只是自我安慰的产物？拿出草稿纸，乱画、乱写，就像疯子一样。但是最后，她却一边流泪一边画了一张笑脸——生活嘛，还是应该快快乐乐的，可惜，这快乐离自己好远。
　　9月9日。
　　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9月10日。
　　也许就这样了吧。
　　9月11日。
　　早晨上学时，过马路，一辆车却没来得及刹住车，闯了红灯。它刚好向顾心逸驶去。她没有躲开，而是死死地盯着车头，想着它什么时候会停住，或者想着它也许会直直地撞过来，或者想着死亡和归零的感觉。于是，一切真的结束了。
　　“于是，某个精灵趁机进入顾心逸的身体。”米菲斯解释道，“而这个精灵的本体正是顾心逸的日记。”
　　“是因为顾心逸渴望和别人交朋友的感情太强烈了吗？”公主问道。
　　“没错。”米菲斯发出一声叹息，“我以为她见了其他的天使会认识到自己的本质，却没想到一点用都没有。那个精灵竟然对自己的身份浑然不知，还以为自己是真正的顾心逸！可笑！”
　　“一点也不可笑！”公主对米菲斯的这种想法十分不理解，“也许，这个新生的派遣天使替顾心逸完成了愿望啊！她不是和那两个女生玩得那么好么！”
　　“但是那本日记却不是顾心逸本人啊！她只是继承了顾心逸的一半特质，而且是写在日记上的特质，这就像是在偷听别人的心声一样！”
　　“神又没有规定什么样的东西才能成为派遣天使！”公主虽然很生气，但仍然抑制着自己的激动情绪，“也许，总有一天她会苏醒，化为天使，到时候她一定会感激真正的顾心逸造就了这个完美的她。甚至，也许她的名字就叫‘顾心逸’！”
　　“你别天真了！”米菲斯冷笑道，“我实话告诉你，像‘顾心逸’这样的精灵会影响人类和天使的平衡！真不知道神是怎么想的，竟然出了这个一个馊主意，难道几年不见，他的脑子坏了么！相较于精灵，堕落天使反而比它们安全得多！”
　　“我早就想告诉你了！”公主如同火山一样爆发出来，“不要总是精灵精灵地叫！那是不尊重的叫法！还有，也不许你说神的坏话！”
　　“不许我说？哼，难道对于他，我就不能有言论自由了么？”米菲斯突然捏住公主的下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要我告诉你实情么？”
　　“什、什么……”公主这么问，却又怕米菲斯接下来所说的内容真的会让自己大吃一惊。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监目天使里面，几乎都是派遣天使。”
　　“……”
　　“你也看到了，‘顾心逸’是精灵，但是我们却感受不出来，这是因为她的身上有太多人类的气味！而你们也一样，有人类的气味才不那么容易被发现。而还有一点就是，真正的天使都是被神所亲自创造、亲自命名的，而你们地位低、能力低，又不是神的亲生宝贝，即使死了，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你刚才……说‘你们’？”公主在意神的真意，在意自己的价值，然而现在却更在意米菲斯的身份，她的眼泪不禁夺眶而出，也不知是为了什么哭泣，突然大声吼道。“难道你真的是路西法！？”
　　“切。”米菲斯松开了抓着公主的手。
　　这回换公主揪住了米菲斯的衣领，怒吼道：“真正的米菲斯在哪里！？你是不是侵占了他的灵魂！？”
　　“米菲斯”不回答。
　　“……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了！我要一个人完成任务！一个人找主人！”公主把米菲斯摔在地上，转身就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