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僧秘录》香昆

23、第二十二回 鱼鳞溃破锋现

　　几名背旗小校官在接到祁会芒的将令后赶忙四下上台而去，此时北德门城下敌兵的散花鱼鳞阵已是抵挡着密集二连发狼牙箭矢缓步前行了将近半个时辰，城上的禁军射手们则也是有些疲惫。当那几名背旗小校官速射进三的将令在北德门城楼防线传开后，一些郎官都是眉头一紧，但也不敢多言，照办的向手下禁军射手传达速射进三的将令。

　　“大人！真的要速射进三么？”一名二十七、八岁的禁军射手问向自己的上峰郎官。

　　郎官眉头紧了紧，将手中的郎官佩剑插到了城楼的石砌防垛的缝隙间道：“提都大人有令，命我等速射进三，给本官拿张岑木弓来。”

　　那名郎官说着便从一名附近的禁军射手那里接过了一张岑木长弓，郎官的脚下已是堆起了一片狼牙箭箭壶，箭壶里装满了挑断封印麻绳的狼牙箭。那名青年禁军射手见自己的上峰都也要进行速射了，那这道提都的将令是一定要执行，便也不再多说的回到了自己守射城垛射口处准备速射进三。

　　漫天的箭雨似乎一时间少了许多，变得有些稀疏，摆着散花鱼鳞阵的虎头营见城上弓箭射的渐少，便赶忙加快了前进的步伐，已是距北德门正门城楼不到一百米开外，大阵中几乎所有的铁塔盾牌都带有数十支以上的狼牙箭。先锋部则也开始向前缓步挪移，已是剩下不到四成，只见在先锋部挪移开来的地面上一滩新红的血迹与数十名虎头营兵士的尸体留在了原地。夜幕下的衡国京师里，喊杀声隐约从东边与西边渐渐的延伸开来，就连北德门上的禁军也能够听得到。

　　“嗖！嗖！嗖！”一阵连响三声的狼牙响箭划破了天幕疯狂的向刚有点缓过劲来的城下敌兵袭来！只见北德门城楼上近两千人的双位速射长线开始了轮番式的速射，第一排上的禁军射手已是将手中的岑木长弓改变了射程，从瞄准城下的敌军大阵改为了对着空中估摸着敌军大阵的方向拉弓速射。并且在第一支狼牙箭射出后，便会快速的在继续连射，直到连射完三支狼牙箭才退居二线，让第二排的后补射手在进行速射进三！退居二线的射手虽然能够短暂的稍懈一会儿，但仍是十分的疲惫。因刚才已是连续射箭近半个时辰，在加上对空连续速射要求拉满岑木长弓的弓劲也要比刚才的要大，若是弓劲不足则会使得射出的速射箭矢达不到空中降数，在落地雨袭时达不到速射带来的更为猛烈的冲劲，以至于速射进三不能够达到其速射的效果。

　　更为猛烈的三连发速射狼牙响箭在天空一定的降数位置更为迅速的落下，虽然没有了刚才那几番箭雨袭的精准，但却更为猛烈的箭劲力道射在铁塔盾上，使得大阵当中那些负责天空防御的铁塔盾将士纷纷倒下，有的是因狼牙响箭带来的力道过大而被击倒，有的则是正面铁塔盾被射穿而亡。此时的虎头营大阵的天空防御似乎一时间崩溃一般，多出的漏洞使得更多的虎头营将士纷纷丧生，有的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便背穿数箭而亡，有的看着自己死去，看着眼前的一闪而过的狼牙响箭穿透自己的胸膛。因为天空防御的崩溃，使得虎头营整个大阵都开始了松动，露出的弊端越来越多，速射不到一会儿功夫便已是让支撑了半个多时辰的虎头营大阵在也坚持不住了。只见大阵中央的中军位置已是躺下了一片，哭喊声不绝于耳，随着大阵中央的中军崩溃使得整个大阵都乱了阵脚，大阵开始没有秩序的分乱开来，渐渐的开始后退。而在最前面的先锋部则仍是顶着强烈的速射一动不动的呆在原地，此时的先锋部已是围成了一个由铁塔盾组成的半球形圆阵，虽然能够很好的抵御来自四方射来的箭矢，但是从天空迅速落下的狼牙响箭却有些已是穿破了铁塔盾… ….

　　此时的北德门前已是留下了不下八百的虎头营将士的尸首，虎头营的大阵则在溃败当中大部被漫天的狼牙箭雨射死，剩下的虎头营残余则仍是在继续无秩序的往后撤退着，漫天的狼牙响箭则追逐着这些在混乱中后撤的虎头营残余。北德门城楼上，一些禁军射手已是精疲力竭的样子，拉着岑木长弓的臂膀不时的在颤抖，已是体力透支了。石砌的城防地面上到处都是用完了的空箭壶，更有几张断弦了的岑木长弓扔在其中。

　　北德门城楼的上台上，祁会芒正在看着城下的叛军大阵灰飞烟灭与不绝于耳的哭喊声而露出一丝丝的冷笑来。但其在望向东面与西面城门方向时，便见两处城门方向与宫中一样上空火光冲天，自言自语道：“一定要给老子守住啊！要是你们被剁了，那本提都也要完蛋！”

　　祁会芒自言自语着，又大声喊道：“背旗小校何在？”

　　城下的几名等候的背旗小校听见提都大人唤声，赶忙快速登台而上列队抱拳等候提都下将令。

　　祁会芒未等其列队站好，便开口道：“尔等给本提都传下令去，暂歇少许。。”

　　“噗~哧！”血花在祁会芒眼前绽开！

　　未等祁会芒将话说完，便见一支飞失已是射在了祁会芒的左臂上，在场的背旗小校与祁会芒的近身随侍都是一惊，都赶忙围上前来。祁会芒左臂吃痛咬着牙赶忙蹲下身来，未等周围众人靠近，便已是有五人被射死，祁会芒因蹲下靠着石砌城防垛则躲过了一劫。看着自己身边的随侍与背旗小校被飞失射死，心中一惊，不飞失拍打自己周围石砌城防垛的“噼！啪！”声响不绝于耳。

　　祁会芒挪动着肥胖的身体靠在了石砌城防垛上，右手捂在了左臂的箭伤处咬着牙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只见地上躺着自己的随侍与那几名背旗小校的尸首，有一、两个没有被射死的则身中飞失倒在地上打着滚，上台上的石砌城楼殿阁的墙壁因飞失划过留下的点点火花与划痕。自己的耳旁则也时不时的夹杂着城楼上禁军痛吟声，待飞失停顿后祁会芒便侧着身子从城垛的空洞里向城下望去。见城下的空地到处都是人与马的死尸并未有任何放箭之敌，只有一些虎头营的残余正在摆着凌乱盾阵向后撤去。

　　祁会芒看着城下无任何异常之处，咬着牙自言自语道：“他娘的！那来的飞失？！总不能是老天爷自己掉下来的吧！明明是从下面射上来的，飞失只能距百米才能有功效，可是城下不是一堆死人么？！”

　　祁会芒想着想着，一名副将模样的中年男子低着身子摸上上台。其身后还跟着几名禁军刀手，那副将见祁会芒依靠在石砌城防垛下，赶忙上前道：“提都大人！您没事吧？”

　　祁会芒看着打断自己思路的那名副将，呲牙道：“你看本提都像没有事的人吗？没有事干嘛要扶着伤啊？！”

　　那名副将听后忙回头道：“去把崔医郎找来！”一名禁军刀手听后忙转身而去。那名副将说着，又令剩下跟随而来的几名禁军刀手将上台上的那些身死与被射伤的随侍与背旗小校带了下去。

　　祁会芒则道：“方副将，死伤多少？你可看到这些飞失是从那个地方射过来的么？城防上有多长距被飞失射过？”

　　方副将蹲在祁会芒身前，则道：“禀提都，死伤近五百！兄弟们都在速射没有注意竟会有敌箭袭来，狼牙响箭声响太多太杂，听不到有敌箭袭来声响！刚才那飞失似乎就是从这北德门正面迎射而来！被飞失所射攻范围嘛。。似乎只在北德门正门延伸整个正门城防！”

　　祁会芒一听整个正门城防，心里又是一惊道：“折了这么多兄弟？！他娘的射攻的范围倒是不小啊！光是老子站着的这块北德门正门城防就占了北德门整个城防的三分之一！还是射程距离百米的飞失？！正前方位置？！真是奇了怪了！”

　　祁会芒说着，便看向自己左臂上的那支仍插在肉里的飞失。只见那支飞失比一般的箭矢都要短，若是长弓与短弓都不能拉满射出。忽然间，祁会芒似乎想到了什么，大声道：“不好！这是弩机射出来的流矢！”

　　方副将一听弩机，眉头一皱道：“弩机是黎国的□□术，怎会在叛军当中？难道是黎国… ….”

　　未等方副将说完，祁会芒哼声道：“这那是黎国的弩机，这是陶老头子手下的神机营所用的弩车！”

　　方副将听后吃惊道：“弩车？！难怪怎么这么像飞失！我大衡国破城将军弩所射出的流矢就是与这飞失一般！射程距远且有近射飞失般劲道！也只有常年战事的边镇大营才能够配备啊！”

　　祁会芒又将身子侧过，看着城防垛空洞外的正前方，只见正前方处空地往后不远处便是低矮的民宅楼阁，都不过五米多高。祁会芒看着低矮的民宅楼阁道：“从正前方民宅楼阁处到老子的城防上刚好一个大弧，破城将军弩的射程为一个大弧，最远距四百米开外。。这样估算的话，老子的城防刚好是这些破城将军弩的靶子！他娘的！老子的箭矢却不能射到这些贼人！”

　　方副将则也望向正前方不远处的民宅楼阁道：“提都大人，末将这就下去布置正门城防防箭袭的准备去！”

　　祁会芒则道：“不光是这正门处，北德门各处都要做好防范！娘的！把老子手下的背旗小校都给撂倒了！传将令都他娘的麻烦！”

　　方副将道：“末将这就下去布置，在顺便给提都找几个在副将身旁当差的背旗小校来！”

　　方副将说着，便起身将祁会芒慢慢的扶起，又唤来几名城下附近的禁军给祁会芒做随侍，便匆匆而去。

　　祁会芒在方副将走后，则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名年过花甲六十来岁的老医郎一颠一颠的来到了祁会芒的身旁，只见这名老医郎粗布麻衣上披着一件半旧的菱铜胸甲，头上带着一菱铜盔，肩上则挂着一磨得发白的牛皮子公务袋。

　　祁会芒见老医郎来到，呲着牙道：“崔老头，你老头儿的小命倒是不小啊！快给本提都医治。哎呦！这流矢穿透性可真不赖！一抬胳膊竟有连筋痛！以后老子也要上奏弄它几台破城将军弩！”

　　崔医郎有些心神不定的抬起祁会芒受伤的左臂道：“提都大人，咱还是活过这阵子在说吧！眼下这些叛军得势啊！”

　　祁会芒听了崔医郎的话后，笑道：“崔老头，死又怕什么？老子是霞侯的后人，难道还能怕死吗？哈哈哈哈…”

　　崔医郎没有在理会祁会芒的言语，让一名随侍禁军抬着祁会芒的左臂，自己则低着头从那磨得发白的旧牛皮公文袋里拿工具给祁会芒医治。

　　解释：
　　神机营：衡国边镇大营因常年与邻邦多有战事，在与南方的强国黎国的多年边镇战事中则吸取了其在射术上的先进技术弩机，并制造出了比弩机射程与流矢数都要多其的破城将军弩车。在边镇的各大营则上奏朝廷允许其组建由破城将军弩车为主的营制军队，最后在云乘年间由“原君帝”苍世呈御批允许并得名“神机营”。之后，衡国几处边镇大营则组建了这支由破城将军弩车为主力武器的军队。因破城将军弩车建造工序复杂且耗资大，因此没有再在其他的地方军队推广开来。只有常年与邻国多有战事的几处大营在使用，但因其速度慢、近身战时几乎变为活靶，而只能在中类规模的战事当中才能够使用。其营编制为四十六台破城将军弩车，每车各有操车兵士十五人、后补操车兵士五人、护卫刀斧手十人，共一千四百余人。
　　破城将军弩车：其射程可达四百米之距，弩车分多层木隔板设计可每隔板放置六十支流矢、分五层开来，一次便可射出近三百支流矢呈大弧线形落下杀伤大范围之敌。善于在攻城时远距离大范围射杀所攻之城守城兵卒。

　　副将：辕门禁军编制为辕门提都下辕门丞、辕门校尉的下属武官职务，为从五品武官职务，辕门副将则也是衡国京师东南西北四大京师城门的“门衙郎”。
　　门衙郎：由辕门提都任命看守京师东南西北四大京师城门的主事副将，虽品阶与其他辕门副将相同，但因是主事副将便有权利指挥其所在一门城防相同品阶武官与下属，而其则直接听命于上峰辕门提都。

　　郎官：辕门禁军编制里郎官为从六品武官职务，为副将下阶武官。

　　医郎：辕门禁军编制禁军医师，为正七品文官职务。

　　背旗小校官：又称背旗小校，在辕门禁军编制当中则是负责传达将令的兵士，为从八品武官职务。

　　随侍：跟随在将军身旁的近卫兵士，在辕门禁军编制当中将领的随侍则为从八品武官职务，直接受命于所跟随的将领。